詹晓路急忙跑到门口,房门也同时被打开,走进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原来是隔壁房东!
胖胖的房东大叔,笑眯眯的看着詹晓路,一手拿着一把斧头,一手拿着一根拇指粗细,已经被砍成两截的铁链,“晓路,你姐姐又把你锁起来了?真不象话,她们怎么可以总是这样对你?不过,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这根铁链,你也用不着再被困在家里了。”
“谢谢房东大叔”。詹晓路立即将房东迎进客厅,还乖巧地倒了杯水给他。
房东接过水,依然笑望着詹晓路,“晓路,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詹晓路眨眨眼,半懵懂半装傻的笑道:“今天?难道是大叔您生日?或者是您和您老婆的结婚纪念日?”
房东老脸一沉,“你在跟我装胡涂是不是?晓路,你想想看你明年的房租是不是应该缴了?”
詹晓路脸上忽然流露出难堪的神色,“大叔,我知道我是该缴房租了,可是……可是这两天我手头有些紧,您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保证到时一定会把房租全数交上……”
大叔的脸马上阴转多云,“不行,你每次都这么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拖欠着房租不缴,我还拿什么生活?岂不天天都要喝西北风?”
詹晓路讨好的蹲到房东大叔脚边,替他捶腿,脸上则溢满谄媚的笑容,“大叔,您人这么好,就帮我几天吧,我可以给你洗碗、打扫房间、按摩、捶腿,还可以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房东无奈苦笑,“晓路,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可你每次都这样,我总不能永远都对你宽限下去吧?”
詹晓路脸上的笑,不减反增,“既然您都已经帮了我那么多次,又何必在乎再多一次,大叔您就再帮我一次,就算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房东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一道懒懒声音却插了进来,“她的房租是多少?我替她缴。”
詹晓路望着出现在客厅门口,正依靠在门板上很吃力才能让自己站直的纳尔逊,忙走过去搀扶住他,“你不在床上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纳尔逊笑答:“替你缴房租,你不欢迎?”
詹晓路撇嘴道:“你要替我缴房租?你身上有钱吗?”
这家伙那身染血的衣裤可都是她帮他洗干净的,就没发现有钱包之类的东西,连他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服也都是她给他买的,虽然是地摊上的廉价品,却依旧被犹如模特儿般挺拔的他,穿出了难得的高贵特色,可这男人尽管拥有举世少有的王者之势,一无分文却也是个事实。
纳尔逊闻言摇摇头,完全不以为然的说道:“没有。”
詹晓路又撇撇嘴,赏给他一个白眼,纳尔逊也并不在意,睇向房东大叔,“难道她的房租就只能用现金才可以缴?”
房东没答他的话,只是惊异的询问詹晓路,“他是谁?怎么会在你家?”
詹晓路憨憨一笑,“我的一位远房表哥,来希腊旅游的,因此在我家暂住几天。”
“远房表哥?”房东极其狐疑,“你不是除了你那两个姐姐,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詹晓路挠挠头皮,吞吞吐吐道:“这个……本来是以为没有了的,不过后来突然又联络上,所以才……嘿嘿……”
房东大叔显然也是个单纯的人,两三句话便已经信以为真,摸摸詹晓路的头,“联络到其它亲人就好,有了你这位远房表哥撑腰,也免得你还会被你那两个姐姐继续欺负。”
第2章(2)
詹晓路只是一边尴尬的拼命傻笑,一边心虚的垂下眼,不敢与房东大叔的视线相对。生平首次撒谎,还是骗善良、慈爱的房东大叔,这让詹晓路的内心深感不安。
纳尔逊摘掉右手小拇指上的一枚尾戒,递给房东,“这个你拿去,是典当是便宜卖都随你高兴,我虽然并不清楚这枚戒指的价值,但是缴房租绝对绰绰有余,你若信不过我,也大可找个会看的先过来验验货,之后再决定是否收下。”
房东却没有接他的戒指,只摇了下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又看着詹晓路道:“我就再给你两个礼拜的时间,到时候一定要把房租准备好。”
然而,纳尔逊却固执的将戒指硬塞到房东手上,“拿去!我既然已经说过会替她缴房租,就一定会缴,言而无信岂是大丈夫所为?你不需要再给她两个礼拜时间,两个礼拜之后你也用不着再过来。”
房东看看面前即使被詹晓路扶着,却仍充满尊贵风范且说一不二气势的纳尔逊,再看看自己手上那枚形状小巧却光彩耀人的戒指,沉声一叹,“好,那我就把它收下了。”便将戒指装入衣袋。
房东走后,詹晓路望着纳尔逊,“那个……你给大叔的戒指是不是很贵?”
纳尔逊笑答,“我怎么知道,一个朋友送的,但愿能值几个钱,不然回头房东来找我们算帐,我们可就惨了,不过我那朋友看上去倒是挺有钱的样子,应该不会送个便宜货给我。”
詹晓路听得简直呆若木鸡,原来这家伙不但根本不知道那枚戒指的价值,甚至连能不能抵房租都没一点把握,真服了他先前还能那般斩钉截铁的跟房东说什么用它交这儿的房租绝对绰绰有余。
那戒指完全就有可能一文不值,但相反地,也有可能价值不菲,可他居然这么简简单单地便转手给了别人。
詹晓路脑袋突然一阵犯晕,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你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替我缴房租?你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
纳尔逊想了想,“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你缴房租也算是报答你救命之恩了,不是吗?”
“我救你并不是指望你会报答。”詹晓路大眼圆瞪。
“我知道。”纳尔逊唇边的笑,轻柔如浮云,亮眼如明星,“可我就是想要报答你!”
☆☆☆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院子里是绿油油的草地和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树下是个葡萄架,似乎才搭起来不久,竹子还是翠绿色的。小小的叶子已经开始爬满了藤架,长出了嫩嫩的青芽,偶尔还会看见一两只蝴蝶翩翩飞来。
只是几天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从未有过这样的宁静,静得彷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世间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
天堂,应该也不过如此了吧。
几缕柔和的晨曦照进屋子,暖暖地亲吻着纳尔逊的脸庞,窗台上是盆小小的仙人掌,还带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一切的宁静总是要被打破的,比如那个一直不停进出的小小身影,一下跑过来一下又跑过去,忙得不亦乐乎,一会洗衣服、一会晒衣服、一会进厨房去烧饭做菜、一会又听见她在拖地的声音。
而现在,她站在厨房里认真地料理着早餐,为什么要这么忙呢?
“来,早上吃这个。”詹晓路笑着,又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牛肉汤和一碗牛肉。
终于有顿荤的了!纳尔逊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自己煮的吗?很香哦。”
“受伤的人就该吃点好的,来,自己吃吧,我还要去工作。”
“哎呀,好难受!”听到要自己吃,他忽然就捂住中弹的右胳膊,痛苦地叫道。
詹晓路无可奈何地噘起嘴,“我刚才还看见你活蹦乱跳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的伤根本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被发现了?”他装出一副很吃惊、很诧异的样子。
“天!”她受不了地拍着头,说:“你是个怪物吗?”
“为什么这样问?”
詹晓路把碗放到窗台上,“你见过谁受那么重的伤,半个月就可以好那么多的?你不是个怪物是什么?”
这几天来,詹晓路过的一直非常地提心吊胆,总是担心房东大叔会上门来找他们算帐,但是半个月都快过去了,房东大叔却始终没来,由此可见那戒指还真的不是一个便宜货。
而纳尔逊似乎根本就不担心房东大叔会来算帐似的,整天吃得好、睡得香,没心没肺的活得像个白痴。
纳尔逊将詹晓路手上的饭碗接过来,放到一边,笑了笑,的确,说起自己伤口的恢复,他确实是和怪物不相上下,一直被家里某个家伙叫作蟑螂,顽强的蟑螂,永远不会死的蟑螂。而且总是可以愈合得完美无暇,不留任何疤痕,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最满意的一点。
“去做什么工作?我看你每天都忙成那个样子,不累吗?生活就应该悠哉。”
“怎么可能悠哉?如果不工作,就会饿死,而且我觉得有点事做,人生才会比较充实!”说完,詹晓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拿出一片CD片给他,“对了,这是我刚买的。”她抬起手臂,朝他比了个拉小提琴的姿势,“是小提琴曲哦,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