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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步一顿,惊愕的回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那信都是我写的?」她会几种不同的笔迹,因此代人写书信时都用不一样的字迹,不想竟会被他看出来。

  杜如弦勾起嘴角,指了指自个儿幽深的双眼,「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什么事能瞒过我这双眼睛。」

  闻言,她一愣,猛然想起那日她拿杨小姐的画给他时,他定是也料到那是她所画,所以才会对她说那些话,她忽然觉得这人的城府比她所想得还要深,怪不得就连陶东宝也对他如此推崇。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原因被罢了官?她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这般聪明,为何会被皇上罢官?」张成他们那日敢那般说他,想来定是真有其事。

  听她这么问,杜如弦摩娑着杯子,沉默好半晌才懒洋洋启口,「约莫是我太能干了,朝中战友心生嫉妒,于是在皇上跟前编排我的不是,所以皇上才让我返乡休息一阵。」

  「皇上只是让你休息?那日后还会再起用你吗?」

  他嗤笑一声,「这就要看皇上心情如何了,他若心情好,哪天想起我,说不得就会再召我回去。」

  王曦怡觉得他话里隐隐似有埋怨失落之意,想了想安慰他道:「当官也不一定就好,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在朝中时,万一不慎惹怒皇上,随时都会被砍头,我瞧你还是不要再回去,不如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好。」

  杜如弦垂下眸,彷佛在隐忍着心中的失意,嗓音轻轻淡淡的,「你无须安慰我,如今我不过就是个一事无成、在家中依靠着父亲养活的无用之人,也许等一辈子也等不到皇上的圣恩。」

  「我相信以你的才华,纵使不为官,定也能在别处闯出一番事业。」她是真心这般认为。

  「是吗?那么你认为我能做些什么?」他抬眸问。

  她被他问得一时微怔,「像是……跟陶二爷那样经营一家店铺。」

  他摇头,「我这人好逸恶劳,过不了忙碌的苦日子,若是开间店铺,料想不久就得亏损倒闭。」

  她接着再提议,「要不你可以去书院当夫子,你曾高中探花,传授学问再好不过。」

  他落寞的叹了口气,「唉,我那是侥幸,这都要多亏爹娘把我的模样生得好,才会让皇上钦点为探花,我有几两重我自个儿清楚得很,让我教学生,不啻是误人子弟。」

  听他一再自贬,王曦怡抓耳挠腮,都快要想不出宽慰他的话了。

  「那……你不如就留在医馆里跟着杜大夫学医。」

  他幽幽再道:「我若是能学得来,当初就同我爹学了,也不会去考科考。」

  「那、那……」她瞪着他哑口说不出话了,他开不了店铺、吃不了苦,教不了学生、学不成医术,究竟还能做什么,她委实想不出来了。

  见状,杜如弦呵呵笑了出声,「唉,真想不到曦夷贤弟竟是如此关心为兄,替为兄的未来着急,真教为兄感动。」

  她愣愣的望着他脸上那笑,下一瞬,方才恍然醒悟过来,他那些灰心丧志全都是装出来骗她的,她气不过的捶了他一拳,嗔道:「我好心好意替你想,原来你是在戏弄我。」

  他接住她挥来的拳头,半真半假的笑道:「我可没骗你,我确实是被皇上罢了官。」

  王曦怡粉拳被他给握住,两只耳朵微微泛起红晕,她缩回手,仰起脸,冷哼了声,掩饰自个儿怦怦乱跳个不停的心。

  「凭你的才能,你定不会无所事事的赋闲在家吧。」她平时在医馆也不常见到他,整日都不知上哪去了,况且,先前她也不曾在他脸上见过半点失意的表情,她相信以他那样的性情,必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杜如弦忽然挥手示意她蹲下来,她不解他想做什么,顺从的蹲下身。

  他搭着她的肩顺势站起来,再鼓励似的拍了拍她两下,慵懒一笑。「知我者莫如曦夷贤弟。」

  王曦怡侧首瞟一眼他扶在她肩上的手,心儿蹦跳得更快了几分,思及他受伤的脚,她忍着没有拨开他的手,嘴里则不满的嘟囔着,「杜大哥过奖了,小弟愚昧,对杜大哥一点也不了解,否则适才就不会被你耍弄了。」

  杜如弦一脸真诚的表示,「我方才可没有耍弄你,句句属实,我既不像陶东宝那般有能力经营好一家书肆,也没有耐性教好学生,更学不来我爹的医术。」

  「这世上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说得倒也是。」他搭着她的肩,示意她往外走,「我幼时曾想过要开一家镖行,替人走镖。」出了房间,他伸手指了个方向。

  她有点讶异,「你想走镖?」语气和眼神都充满了怀疑,一边扶着他朝他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她含蓄的点到为止,没再往下说。

  「那是旁人的误解,我身子可是壮实得很,虽说还不至于能举起千斤石,但要打飞一名壮汉倒是没问题。」见她毫无遮掩的面露质疑,杜如弦挑起眉道:「你不相信?」

  她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和颀长的身量,委实很难逼自个儿相信他的话,他虽然不致于弱不禁风,但她也实在看不出他有办法能打飞一名壮汉。

  他提醒她,「你莫不是忘了,那日张成要剁你手时,可是我出手抢下那斧头的。」

  经他一提,她这才想起这事,那张成身量看起来比他还壮硕,他能从他手上抢过斧头,也许真不是一时侥幸。

  杜如弦似乎想证明什么,忽地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她吃了一惊,想收回来,他却不肯放手。

  「你摸摸我这手臂和胸膛,」他拉着她的手,朝自个儿的手臂和胸膛摸去,「是不是很结实?」

  第4章(2)

  被迫摸了他一遍后,她终于能收回手,整个脸已涨得红通通的,想骂他,但思及眼下自个儿是女扮男装,男子之间这般碰触也没什么,若是自个儿骂他,倒显得大惊小怪了,只好按捺着急速鼓动的心跳,敷衍的回答他,「结实、结实。」

  她方才被他抓着将他摸了遍,她那只手简直要烧起来似的,整颗心怦咚怦咚跳得好大声,几乎要撞破胸口了。

  杜如弦瞅见她涨红的脸,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佯作惊讶,「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抬手摸着发烫的腮颊,随口说了个借口,「约莫是日头大,热出来的。」

  「你这身子这么虚要多练练,你瞧我,那日纵使张成他们四个人一块上也打不过我。」他颇为自得的说道。

  「嗯嗯,你一个人能打十个、八个。」她没什么诚意的奉承了句,然后低头瞥了眼他受伤的脚,「想必你昨儿个定是遇到几十个强盗,才会把你伤着。」

  杜如弦似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颔首附和道:「可不是,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拿着刀剑朝我杀来,我不过出去买个吃食,哪里会随身带上兵器,这才不慎受了伤。」

  王曦怡眼角抽了抽,她随口说的话,他竟然还能自个儿搭梯子往上爬。

  两人一边说着,她一边顺着他指的方向而行,结果一路来到了茅房,她狐疑的停下脚步。

  「你要上茅厕?」

  他神色自若的回答,「人食五谷杂粮,孰能无三急。你去前头等我,待我好了再叫你。」

  王曦怡横他一眼,要来茅房就同她说一声呀,指着方向让她走,她还以为他要上哪去呢。

  到一旁等他时,想起方才他拉着她的手摸着他胸膛的事,心口不争气的又躁动起来。

  她想不通,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近日时常对她做出一些亲昵举措,他是有意抑或是无心?

  她按着异常鼓动的胸口,时喜时羞,她发现自个儿似乎有那么一点……对他动了心。

  下一瞬,她蹙起眉尖,她莫不是也同那些姑娘一样,被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给迷了眼?

  没两日,见着了杨小姐,王曦怡将杜如弦邀她在郡王府里相见之事转告了她,杨小姐闻言大喜,再重赏了她两锭银子,带着满脸喜色回去。

  王曦怡揣着那两锭银子,心头有些说不清是何滋味。一方面很高兴轻而易举便得了这两锭银子的赏银,另一方面,想到杜如弦要去见她的事,心头莫名有些酸涩。

  她收起那两锭银子,揉了揉脸,告诉自个儿她只不过是一时被他的男色所惑,待过一段日子,看腻了他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看见有人朝她摊子走来,她赶紧收了心,露出笑脸要招呼对方,不料仔细一看,竟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位小倌馆的老板何景。

  来者是客,她仍是热络的招呼了声,「客官请随意看看。」

  「小兄弟,那日我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何景一来便开口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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