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上车吧!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子。”
明明是很短暂的路程,但车内的氛围却沉窒得教人难以呼吸。
最终,曲曼凌还是选择了理智的做法上了车,但一路上她是沉默的,直到踏入家门仍是。
她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置在地板上,接着便安静地走向单人沙发坐下,在事情没谈开之前,那拒绝他人接触的态度是十分明显的。
任奎雍默默地叹了口气,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说明一切。
“我来说吧!”不想任何人为难,曲曼音选择自己先开口,算来这都是她的亏欠,虑该由她来开口。
于是,曲曼音缓缓从小时候说起,再将自己每一段成长时间的内心变化一说明,而曲曼凌自始至终都垂眼安静地聆听着。
曲曼音说得十分详尽,包括自己如何偷偷在半夜里潜入她的房里,为的只是满足私心的欲望,接着,任奎雍便发现了异状……
最后,当她终于将所有的事情解释完毕后,她的心情却是十分紧张。
她担心曲曼凌会觉得她是个情感不正常的人,担心以后无法再得到她真心的关怀,无法维持着姐妹之间的好情谊。
“姐,说句话好吗?”她的心脏都急得快跳出来了,姐姐再这么沉默下去的话,她真的会受不了的。
曲曼凌深吸了口气,这才沉沉地开口说:“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们了,对不起。”
针对误会的事,她确实是该向他们说声对不起,但事实的真相完完全全是她所意想不到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至少现在不能。
“不要跟我们说对不起……”任奎雍只想要确认曲曼凌是真的相信了他们,而不是暗自仍存着无法信任的心理,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教她打断了。
“我相信你们,只是我现在心里很乱,我必须沉淀一下心情。”是的,她需要沉淀心情,才能消化这完全无法想象的事实。
曲曼凌起身走向门口,只见屋里两人都神情紧张地想追上她的脚步。
“别来,我只是想要下楼去走一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打开大门走了出去。“等等我就回来了,别担心。”
曲曼凌没有说谎,她确实是相信了他们,而她心情紊乱也是事实,需要一个人冷静更是真的。
等她绕着附近的街道走上一圈,她想她就能完全消化所有的讯息,也能平静地面对一切。
于是,她开始以着缓慢的步调顺着人行道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先是经过了离家约一百公尺的便利商店,接着继续走下去。
又走了十分钟的路程后,曲曼凌转身往回走了。
心情已经逐渐地回复,刚才曲曼音解释得够清楚了,回想起先前种种的迹象,一切都与她的说法全然相符,她没撒谎,更没有人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
现在顺着这条路走回家,她想她就能接受一切了。
刚才曲曼音也说了,她现在因为任奎雍的帮助,已经不会再胡思乱想了,这一点她也相信了。
走了一会儿,曲曼凌又经过了刚才的便利商店,只要再走一百公尺就能回到家里,可以好好地说一声“我没事”了。
但她没想到,那句话她竟然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身后突然传来不断大喊的声音,曲曼凌听了第二回,才听清楚那人喊着“抢劫”,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并转身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店员追着一名消瘦的男子,嘴里大喊着抢劫,而抢匪这时已来到了她的眼前,她压根无法立即反应。
下一秒,冰冷的感觉袭上她的脖子,而男子更是紧紧地揪着她的头发不放——她被挟持了!
原来男子在前一刻持刀抢劫便利商店,但店员大胆地追了出来。似乎明白自己压根逃不过身后的追击,男子心急之下,这才拉了身旁的人做人质。
而那无辜受波及的倒霉鬼,便是曲曼凌。
“卖过来哦……我叫你卖过来……”男子操着一口台语急急喊叫着。
男店员见状况危急,也立即停下脚步,他只是想抓住抢匪,一点都不想闹出人命。
被揪着头发,曲曼凌痛得眼泪都快飙出眼眶了,她立即明白了状况,于是她什么都不再去想,而是要自己冷静地不去动作。
“退后,全部拢加我退后……”男子又朝着店员大叫,也发现路人都停下脚步,脸上写着一副想找机会帮忙的模样,男子心急了,顺手把手上的刀指向了周围再次大喊:“卖过来哦!”
当脖子上冰冷的感觉一离开,曲曼凌抓准机会推了男子一把,想藉此逃离他的钳制。
同一时间,因为不放心曲曼凌一个人在外头绕,任奎雍与曲曼音也下楼打算寻她,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异状。
男子没料到被他抓住的女人会突然推他一把,他以为她应该早被他吓傻了,但她突来的动作反倒吓着了他,也因此反射性地将手里的刀刺向了她——
“啊——”
曲曼凌感觉腹腔一阵剧痛,耳里也听见了尖叫声,但她已分不清那是她自己或别人所发出的,因为下一秒她已经睁不开眼了。
眼见自己失手杀了人,满手的鲜红血迹,男子瞠眼看着曲曼凌缓缓地倒地,一动也不动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
原本只想抢钱的男子,在过分惊惶之下,一时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站在人行道上,而眼前周遭都有人围着他,他下意识地转身奔跑,却忘了身后是三线道的大马路。
“砰!”一声互响,男子被车道上急驶的车辆直接撞击,消瘦的身躯就像是塑胶玩具般被远远地抛出,落地的瞬间立刻失去了呼吸的权利。
这场意外的发生,全落入了急奔而至的任奎雍与曲曼音眼底。
“不——”
第6章(1)
呜……呜呜……
曼凌……醒来……
她听见许多哭泣的声音,但那些声音仿佛都停留在远方,其中只有一道男声感觉较为接近。
那声嗓是她熟悉的,但这悲痛欲绝的哭泣方式却是完全陌生的。
那是任奎雍的声音,他在哭,十分伤心的哭法,像是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似的,是什么呢?
在她努力思索的当下,所有的哭泣声响又渐远了,连同熟悉的男声也是。
似乎过了许久的时间,曲曼凌这才想起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她。
对,她想起来了,她莫名地被人拿刀刺杀,而且……死了……
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是在为她而悲伤哭泣,但……所有人都伤心难过着,为何她自己不呢?
明明知道自己该要难过的,但她却办不到,她感受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存在,唯有一股空虚的惆胀。
只是她不懂,人死了该往哪里去?天堂、地狱,或是滞留在人间游荡——这是她听过的三种说法,但目前她的状况似乎不在这三种说法之中。
她……在哪里呢?
曲曼凌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但四周浓雾弥漫,让她无法看清身处的环境,接着,所有哭泣的声响完全消失,耳里这回却传来完全陌生的声嗓。
“睡吧!”
一道浑厚的声嗓要她睡下,但她一点都不想睡呀!
不想睡、不要睡、不能睡……但越是拒绝,曲曼凌发觉自己的眼皮越不听话地向下垂。
我不要睡啊!
曲曼凌大喊着,却发现什么声音也没有,因为她发不出声音来,耳里却再次传来相同的声音。
“睡吧——”
那声音像是一股无法抵抗的魔法,不论她再怎么顽强拒绝,仍是徒劳无功。
最后,在眼底完全地闭上前一秒钟,她的眼前不再只是雾茫茫的一片,道身影像是拨开了雾气来到了她眼前。
那人的穿着很不寻常,但曲曼凌无法注意更多,甚至连那人的长相她都来不及看清,最终只看见那人手里拿着一本簿子……
“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土地婆幽幽地轻叹了口气。
“没有了,这是最后机会,只能赌一赌了。”土地公也只能跟着叹气。
“这样硬绑上真的没问题吗?”月老手里拿着一小截红线问着其他人,脸上满是迟疑。
他的工作是将有缘分的两人绑在一块,这样拿出红线将已无姻缘的两人缠绑在一块却是头一遭。
因为意外地将本该美满的姻缘给中断了,导致任奎雍与曲曼凌在每一世的相遇总是以死亡收场,这样做是为了不要再让死亡延续——事实上,这一世已经是任奎雍与曲曼凌最后一世相遇了,若她没得到完满的姻缘,她是无法再转世的。
“我们只能相信不会再有问题了,我都到崔判那里动用人情请他改过生死簿上的时间了,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再一次过上并且相爱的机会。”土地公叹了口气。
崔判那牛脾气还是一样的死硬,若不是崔判先前不小心欠了他一个人情,这回事情是连一点转园的余地也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