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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头更低了。“是!世子确实公务繁忙,这……午膳也没法好好享用。”

  但她的心里呐喊着,明明是世子偏食!什么都抱怨不爱吃啊!

  “你们这些随从要盯着他吃啊!世子勤于公务,也不能因此饿坏了身子……”宁王妃叨念着,但注意力马上转向另一个地方,也是她今日召见儿子的主因。“心兰啊!你瞧,我这儿子为了公务就是这么废寝忘食,教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得不替他担心呢!”

  表面上像在责怪,语气却是满满的得意,宁王妃又招呼着自己的儿子。“来来来,这位是中书令的孙女,心兰小姐。”

  “原来是右相顾大人的孙女,久仰。”李初作了一个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顾新兰。

  不愧是中书大人的孙女,一袭云锦缎面的大红色半袖,颈上一圈纯白的兔毛围脖,衬得她贵气十足,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一番妆点之下,倒也显得姿色不俗。

  顾心兰十分得体地起身回了一礼,“世子多礼了,心兰才是钦慕世子的文才武功已久,所以前来拜访。”

  “顾小姐谬赞,李初愧不敢当。你今日前来陪伴家母,李初甚为感谢。”李初对于母亲的安排心中雪亮,虽不感兴趣,表面上却十分配合。因为,这位千金小姐来得正好,或许能让他的计划更容易进行。

  思及此,他不由得望向呆立一旁的书僮,怀着深意的目光让后者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唉,你们年纪相当,我们两家交情也不差,称谓上实在不必拘谨,多见外啊!”宁王妃很满意两人的互动,立刻推波助澜起来。“他表字容之,心兰你就这么唤他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初的外貌在顾心兰看来,已是上上之选,就是不知道满腹诗文的传闻有几分真假了。“容之,心兰曾做一上联,但是下联总是对不出,探访了庙堂江湖,所得之句也流于泛泛,听闻容之文思敏捷、才华卓越,心兰不免想讨教一番。”

  所以,挑女婿还得先考评文采就是了?李初淡然一笑,“不知心兰所做上联为何?”

  顾心兰略为赧然地命侍女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笺,交给李初的书僮,也就是杜如墨。“上联为‘迟日芳菲蝶恋花’,容之觉得如何?“

  接过花笺的杜如墨一听,忍不住一顿。

  迟日为春,春天闻得花开的气息,蝶儿便眷恋上花,这很显然是求爱的句子,用在这个场合虽是大胆,却又贴切得很,毕竟顾小姐这趟来,确实是试图博得世子的好感。

  杜如墨突然不太想将花笺交给李初,看他对顾心兰展露的笑容,纵然只是皮笑肉不笑,也让她胸口莫名有种闷窒感。

  她将此归结为顾心兰的态度令人反感。难怪世子对于众家女儿的青睐,总是不为所动,甚至有时提起,还语带讥讽,如果全部都像顾小姐这般骨子里大胆,表面上却还装得矜持娇羞的样子,那确实让人觉得矫情。

  这种文采平平的句子,怎么可能找不到下联?恐怕是她顾心兰太挑了吧!

  只是……世子应该不会当场让顾小姐难看,毕竟她是中书令的女儿,又是王妃心目中的媳妇人选……

  越想心里越纠结,不过杜如墨仍是压下情绪将花笺交给了李初。只见李初先赞了几句顾心兰的书法,再唤书僮取来文房四宝,当场拿了一只素笺,不假思索便题出下联。

  “杜墨!快将世子的下联念出来。”宁王妃也听出顾心兰的求爱之意,基于对她的满意,故而有些急切地想知道儿子的回应。

  顾心兰也是一脸殷切,眼带盼望的瞅着杜如墨,却是欲语还休。

  然而,见了素笺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杜如墨脸色有些古怪,嗫嚅着开不了口。

  她要真敢照着世子写的朗读出来,轻则丢了书僮这差事,重则怕会当场被王妃叫人拉出去杖责五十大板吧?

  苦笑着,她惶惶地向李初递去一记求救的眼神,没想到对方却只是浅笑不理,思忖片刻,最后她只得硬着头皮道:“世子做的下联是‘穷天凛冽雪封刀’。”

  宁王妃怔了一下,顾心兰的脸色则明显青红交加,反观李初双手平举用袖子遮了脸,表面上是作出一揖请求指教,事实上,袖后的他笑到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杜如墨念出的下联和顾心兰的上联对的工工整整,意境却差十万八千里。

  穷天为冬,冬日天气酷寒,大雪将锐利的刀锋都冻封了,此句恰恰点出朝廷正面临突厥来犯之危急,暗示着李初心系庙堂,无心风花雪月。

  顾心兰虽然表情难看,但也没失了风度,勉强笑道:“容之志向远大,一心为国,确是忠臣表率。”

  “好说,如今突厥休养生息后卷土重来,在下确实心焦,让心兰见笑了。”李初好不容易止住笑,平缓地回应。

  第2章(2)

  这下谁也没兴致闲话家常了,杜如墨退回李初身边,只听到他压低声音,语带揶揄地说:“杜书僮果真文采不凡啊,居然能七步成诗?”

  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爷儿的句子……太过独特,小的怕顾小姐听了接受不了,只能……只能斗胆献丑,若有逾越之处,还请爷儿恕罪。”

  “就算献丑,那也该是我的丑啊?”李初的唇角还是扬着那抹算计的笑意。

  “爷儿的丑,就是小的的错,但爷儿这下联威力太大……小的可以替您挡刀挡剑,但可不想因为一句下联被王妃砍了头啊!”她简直欲哭无泪,望着仍在手上的素笺。世子这不是在整人吗?

  他但笑不语。就这一回,他已经对杜如墨腹中墨水内心有数,不过他的测试可不是到此为止,要在他身边当书僮,没那么简单的。

  宁王妃见顾心兰沮丧,只觉儿子实在是不解风情,便缓颊道:“我看着吟诗作对,你们两个都相当出色,不过要是执着在上头,那是大可不必。容之,难得心兰来到京城,就当替王爷招呼客人,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这两日难得冬阳露脸,不如到泾阳山间赏雾淞?”李初很干脆地应承了母亲的建议,不仅令宁王妃大悦,也令顾心兰转悲为喜,却让杜如墨有些心惊胆战。

  泾阳……该不是冲着她来的吧?

  不过不容她想太久,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她只能急忙收拾东西,和爷儿一起从大厅告退,手里还握着那张该死的素笺--上头写的东西,不只是在讽刺顾心兰自作多情,用字还十分粗俗不雅。

  “晚秋既蔚牛吃草”,意谓晚秋时就算青草仍葱茏,也会被不懂欣赏的牛给吃光。因此心兰姑娘,你就别对牛弹琴啦!

  ***

  仲山之南,泾水之滨,泾阳位于京城北方,山肥水美、物产丰饶,京城许多物产都由此膏腴之地运送而来,因此热闹程度不在话下。

  宁王府一行人却不往闹市行去,而是朝着仲山方向前进。李初和顾心兰并辔而骑,身边围着一群侍卫。顾心兰虽是骑马,但装束仍华丽无比,大红织金锦袍在雪地里看起来十足抢眼,相形之下,跟在两人后头的杜如墨一袭灰色棉袍,简直就被埋在雪里。

  上了仲山,满山遍野的松柏挂满冰珠,在薄薄的雪雾中显得飘渺晶莹,白中透绿,相互映衬,绝美的景致令人几乎忘却寒冷。

  杜如墨都看呆了,在雾淞中,一切尘世污秽仿佛都被净化了。

  “这里好美!”顾心兰的声音划破了宁静,她不甘寂寞似地用撒娇的语气道:“应该不会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了,你说是不是啊,容之?”

  “那可能要问我这个小书僮了。”李初淡淡地一笑。

  “喔?容之的书僮是泾阳人?”终于注意到这个小跟班,她便随口问:“这仲山上,还有更美的景色吗?”

  杜如墨苦笑,“心兰小姐,小的……不知道。”

  “不知道?”这像是拒绝一样的话,让顾心兰有些不快。“你难道不是从小在泾阳长大?仲山连我这外地人都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在泾阳长大,是我编的啊!杜如墨硬着头皮解释,“因为小的……不太会认路,连在王府里都常迷路,更别说认识这山路了……”

  “真的?该不会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吧?”顾心兰微讽。

  “太久没回家,真有点……有点忘了。”先甭说她不是泾阳人,就算是,这山路在她看来都长得一模一样,她要靠自己认路回到山间的家,可能要花一年。

  “怎么可能?世子的书僮应当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要迷糊成这样,早被扫地出门了,想必你不想替我带路吧,才编这借口?”这实在太离谱了,着实惹恼了顾心兰。她没注意到听了书僮这话的李初,面色平静得仿佛知道自己的书僮一定会这么回答,还以为他一定也不满对方的托词。“容之,你这书僮架子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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