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一点的夜都会还算热闹,人来人往的街头要找人本来就不易,更何况他早领教过向蕾的狡猾,他不认为她会没有任何掩饰就大剌剌的离开。
他仔细寻找任何有点像她的背影、身形,几次错认后,他不禁恼怒的自问,又给那丫头逃掉了吗?
正要放弃之际,他不意瞥到前方十公尺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旁边有个年轻人搀扶著……咦,不对!
搀扶老太婆的年轻人,身上穿的是酒吧侍者的衣服。
酒吧服务生会在上班时间出来日行一善他起了疑心,仔细一看那老太婆,衣袖外的葱白玉指露出了马脚。
原来小狐狸也有少根筋的时候。
乐磬衡大步追上,一把扣住向蕾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她身子大大的震了一下。
“向小姐,变装是你的乐趣吗?”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服务生。“你的童军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还是你想加入?”
老板有交代,要是向蕾被发现了,他就该退场了。服务生抱歉的看了向蕾一眼,讪讪然的回酒吧了。
“向小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
原本以为束手就擒的猎物忽地将手腕一反转用力一扳,乐磬衡吃痛的放手,向蕾趁隙转身就跑。
她没命的跑、拚命的往前跑,可跑没几步她的脚就被凸起的红砖给绊著了,她惨叫一声——
“啊……啊啊……噢!”身子狼狈的往前倾,膝盖狠狠的撞到地上,她痛得一时没法子站起来。
幸好紧追在后的乐磬衡及时煞住脚步,否则他若再往她身上踩过,伤口铁定不只这样。
乐磬衡看了她一眼,“你还好吧?”
“……”
见她既没有爬起来再跑,也没有痛得呼天抢地的,只是闷闷的动也不动,他觉得有点不对,蹲下身子查看,“喂,你没事吧?”
向蕾痛到头皮发麻,深吸了口气,她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
“嗯。”
面对乐磬衡伸出来的手,她视若无睹,双手撑地,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看著自己空荡荡的手,他浓眉一扬。呵呵……有趣,看不出这小骗子骨头挺硬的!
向蕾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才动一下就痛得她眼泪快掉下来了,顿时不敢再移动半步。
“啧啧啧,六、七十岁的阿婆打扮,却有一张画著超浓舞台妆的脸,你变装得过于粗糙。”
向蕾懒得理会他的消遣,直接问:“你到底想怎样?”
“不问我怎么发现你的?”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满足你的虚荣心?”想起每次他看到她的头发眼睛就发亮,她将扎在后脑勺的法国梳拔下,长发如黑瀑般直泄而下,她顺了一束发握住。“喏,这是你追著我要的东西。”
乐磬衡定定的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神采。他发觉,除了她的发,她另外有东西引起他的在意了。
想要的东西这么容易就得到,好像少了什么趣味感。“你就先欠著,等我想要再给我。”
向蕾一听气绿了脸。那她这样仿佛过街老鼠似的躲躲闪闪了一个星期是为了什么?
“你……你这个人!你没事干啥这样追人?”
“如果今天易地而处,你不生气?”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三级片星探相著了,怂恿著去签约,还被那个看起来令人浑身不舒服的老板当裸体男打量,他就怒火难消。
他乐磬衡啥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了
“就算我是为三级片寻男优,你也有拒绝签约的自由。”
“你一开始并没有说清楚。”
“一开始说清楚你就不生气了?”
“你不敢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因为一说清楚我就不会跟你回传播公司,而你就没钱可以拿。”
“好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看来这个男人不是她可以打马虎眼的人,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
依她看人的经验,像他这种人,好好的面对问题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出其不意的,乐磬衡打横的将她抱了起来,“送你去医院上药。”
第3章(1)
女孩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一张略显苍白的瓜子脸,灵动大眼此时半垂著眼睑,像是因著什么心事而沉重,由侧面看她,她纤弱得如同随时会消失。
她坐在公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啃著面包,发丝散黏在脸上、颈上,她像浑然没感觉似的任由发丝作乱,眼神有些无神茫然。
乐磬衡走了过去,大剌剌的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面包好吃吗?”
向蕾回过头一看见是他,脸上的柔弱马上不见,取而代之以防贼般的眼神盯著他,“你……”
真有趣,她干啥一看到他就草木皆兵了起来?独自一个人的她柔若蒲柳,可一看到他马上化身为河豚。
他看起来就这么像渔夫吗?
他瞥向她膝盖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你后来还是没去医院,对不?”
她跌伤的那天晚上她坚决的拒绝他送她去医院,最后他只得送她回家,且给了她一笔医药费。
“小伤干啥上医院?”
“那晚你流了不少血。”伤口绝不小。
“还好,你买的那瓶双氧水和优碘满好用的。”想一想,和这个男人也许刚开始的缘份并不好,可他对她其实算不错了,今天如果情况对调,也许她还没办法这么快原谅一个人。
搞不好她还会在心中低咒他,干啥不干脆摔断腿算了。
可乐磬衡却不计前仇的要送她就医,见她不肯去还到药局特地帮她买了应急的药品。
送她回家,在她下车后还叮咛她得去看医生,打支破伤风的预防针。
这个很有恶少特质的帅哥,也许……没有那么讨厌……
“认真想起来,你人还不坏。”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喃喃自语。
“嗯?”
向蕾瞥了他一眼,“好话不说第二遍。”接著小小声的说:“那个……谢谢你,还有,那一天,对不起。”
乐磬衡一挑眉,“这算是迟来的正义吗?”
这人真是……给了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你……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只是认为在……在道义上我是欠了你一些。”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还恼羞成怒呢!“我接受,完~全接受。”
她的脸红得更透彻。“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就字面而言很诚恳,可语气听起来却很虚伪?”
“那是因为你自己心虚、想太多。”风扬动了他额前的发,过长的刘海使得他看起来更加放荡不羁。
她瞪向他,“你这个人即使长得不错,也一定没什么女人缘。”
如果真是这样,他才乐得清静。“怎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在面对异性时,讲话是一种艺术。”看著他不在乎的一扬眉,她叹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应该是很多女人喜欢的类型,讲话动不动听其实也没差。”
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以前总觉得说这句话的一定是男人,为了自己的坏自圆其说,可遇著了乐磬衡后她另有想法。
原来坏男人有时不见得真的做了什么杀千刀的事,而只是在外型上给人的一种感觉。
乐磬衡的型并不是一般大众所认同的那种俊美,他帅得有几分痞、几分满不在乎、几分目空一切的跩样,这样的男人要是长得弱一点,会很“俗辣”,然而他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反倒造就他一种令人无法抵抗的魅力。
即使他不是她欣赏的型,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点。
“你在告诉我,你也感受到我的魅力了吗?”
“并没有!”她撇了撇嘴,“你不是我会喜欢的型啦!”
若无事然的取过她手中啃剩的面包大口咬下。“你喜欢蓝霁云那一型的,对吧?”
向蕾吃惊的看著他,不但是因为他猜中了她的心事,更因为他吃了那面包。
那面包她方才才吃过,上头还留著她的口水呢!他、他就这样直接吃下去了!
间……间接接吻?
她张大眼瞪著他咀嚼了几下,然后顺著喉咙咽下……一时间,她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充塞著,一张脸尴尬的红了。
乐磬衡扬著眉投给她一个好笑的眼神。
她似乎发现自己的失态假咳的清了清喉咙,“咳……嗯……很明显吗?”
“不,只是好奇。”他将塑胶袋揉在掌中。
“好奇?”
“你看他的眼神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那种天雷勾动地火式的。你在之前就见过他,抑或认识他吗?”她看蓝霁云的眼神也绝不是看爱人的眼神,而是一种崇拜、憧憬。
这男人的眼神好锐利,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既然瞒不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在我国三升高一的那年暑假,我家家逢巨变,我爸在那一年往生,一向视我为眼中钉的继母把我卖给不知名的男人,后来我才知道我被卖给一个专做豪门老爷、公子哥儿生意的色情业者。
“蓝霁云那年的生日,我被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可他没有收,后来还还了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