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茶楼发生火灾的翌日,他回到茶楼勘查,发现有人刻意放火的痕迹。举凡任何犯案,不外乎是为情、为钱、为仇,可佟家一向与人为善,既无与人有冤,亦来与人结仇,佟老爷子在世时如此,佟冬秀亦如此,如今管事的佟袖珍更是深得人缘,既然如此,便是有可能有人想藉此从中得利。
于是,他不动声色,利用自己多年南北走商的人脉及管道,联络上一名当金猎人一程东华。
这人曾在县衙当差,离开后成了一名帮人查探追踪的当金猎人。
程东华是剧怀安介绍给他认识的,虽不至于深交,但总算有点交情一
联络上程东华后,他请程东华调查永乐天茶楼的店东来历,不到一日时间,程东华便给了他答覆一
永乐天茶楼的店东高长庆来自京城,他做的虽是正派生意,但交游广阃的他不只结识权贵富豪,也跟许多流氓恶霸往来。
佟老爷子过世后,永乐天茶楼不多久就推出了与佟氏茶楼相似的菜式,说是相似,但唯一不同的也只有菜名。据可靠人士表示,永乐天茶楼是透过中间人买到了佟家的食谱。
而依他的判断,所谓的中间人应是来自佟家,也就是说,佟家出了内贼,他便请程东华继续追查佟家之中是否有人与永乐天茶楼的任何人有往来,两日后,程东华带来了更教他震惊的消息一
原来佟家三姨太佟徐氏与永乐天茶楼的耒掌柜是同乡旧识,一年前,便是由她牵线,联合二姨太佟李氏一起将佟家的食谱盗卖给永乐天茶楼。而此次佟家的茶楼失火,便是永乐天茶楼透过一名城里的恶霸一朱平,私下以一百五十两买通佟音云,让他一把火将佟氏茶楼给烧了。
此事非同小可,他第一时间便决定告知佟袖珍,并让她回去与佟冬秀研议此事如何解决。
“我是为了一件要事而来……”
看他神情凝肃,姜珛贞有些紧张地向道:“要事?”
“你想知道是谁放火烧了佟氏茶楼吗?”范雨棠问道
“咦?”他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纵火,而且他还知道那人是谁?
“你能接受事实吗?”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来先告知令尊,便是担心他难以接受事实,你能吗?”
姜珛贞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重重吐出后,严肃地看着他回道:“能。你知道什么?”
“那好。”范雨棠唇角一撇,“放火的人是佟音云。”
闻言,她惊疑的瞪大眼睹。“什……”
佟音云放火烧了佟氏茶楼?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能到处吃吃喝喝,不都是这茶楼供应的吗?纵火烧茶楼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因为对她不满,想要泄愤?
“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纵火之人是佟音云?又有什么证据?
“你知道永乐天茶楼的朱掌柜吧?”姜珛贞点点头。她与朱掌柜有过几次接触,她总觉得他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她很不喜欢他,每次看见他,她总觉得
浑身像被虫咬似的不舒服。“那你知道朱掌柜跟你三娘佟徐氏是同乡吗?”他又间。
她一脸讶异的摇摇头。而且她都不知道的事,他是如何知晓的?突地,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深不
可测。“一年前,永乐天推出跟佟氏茶楼一模一样的独家菜色,便是因为你二娘跟三娘将食谱卖给了朱掌柜。”范雨棠淡
淡地道。闻言,姜珛贞陡地一惊。她以为永乐天茶楼会推出相似的菜色,是因为对方派了秘密客人到佟氏茶楼来搜集情报,怎料竟是?但这怎么可能?佟徐氏跟佟李氏不都是佟家人吗,大家都在同一艘船上,为什么她们要在这船肚子破个大洞,船沉了,她们有好处吗?“这事,不能随便说说……”
“我自然有凭有据。”他目光一凝,“我刚才向过你能不能接受,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吗?”
“我……”看来,她那个能字说得太快了。
“佟氏茶楼在你的整顿下渐有起色,其至已危及永乐天的地位,所以永乐天的朱掌柜便透过一个地痞朱平跟佟音云搭上线,并以一百五十两收买了他……”
一时之间,姜珛贞真不知做何反应。
佟氏茶楼三番两次所遭遇的危机及打击,居然都是内鲅所害?这事若是真的,她该怎么跟佟冬秀开口?他又将如何的震惊及痛心?
想着,她不禁皱起眉头,满脸苦恼。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范雨棠似乎觑出她的为难及苦恼,淡淡的给了她意见,“此事非同小可,纵然不将他们法办,也该家法伺候,你还是及早将此事吿知令尊吧。”
姜珛贞细细咀巨嚼着他的话,也觉是这道理。
确实,这事非同小可,闷不作声反倒养大了佟徐氏等人的胆,就笪佟冬秀念在旧情不予追究,总还是得给佟徐氏等人一些教训。
只是,这些事口说无凭,他真的有凭有据吗?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她疑惑的望向他。
他唇角一瞥一“细节我不多说,总之人证我有,你只需要从佟音云那儿拿到物证。”
“物证?”
“就是朱掌柜透过朱平给他的一百五十两。这事报了官,虽然打不到高长庆,却能拿下朱掌柜这重要的左膀右臂,不过一旦报官,你兄长便免不了牢狱之灾,所以这事……你还是同令尊商量吧。”
听了他的建议及剖析,姜珛贞深藏同意,她倏地站起,直视着他问道:“你能跟我回佟家一趟吗?”
范雨棠微勾起唇,毫不犹豫地回道:“行。”
第3章(1)
范雨棠与姜珛贞一起向佟冬秀说明此事,并微询佟老太太的意见。
事关至亲,难免心软犹豫,佟冬秀只好询问范雨棠的意见,“世侄,此事你如何看?”
“世伯,若是私了,那等于是便输了永乐天的高长庆、朱掌柜,还有从中牵线的朱平平,为了惩治这些人,晚辈认为一定要报官处理。”范雨棠神情凝肃,仿佛铁面判官般。
“但一报官,音云必然难逃刑责,这……”亲儿不肖,做父亲的固然痛心,却于心难忍。
“大义灭亲是避不了的,但世伯可向县太爷求情,为他减刑,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范雨棠又道,“日后,也能给所有人立下嫌范。”
佟老太太向来不管事,此时她虽然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两只眼睛可都紧紧盯视着这无缘的孙嫱。
她人老眼花,但心却依旧透澈,她看得出来这无缘的孙铕是个人才。他初来乍到,合该是人生地不熟,可却在短短几天内便查出纵火之人及背后主使者,其至连佟李氏及佟徐氏盗卖佟家食谱给敌对茶楼之事,他都一并查出。
她相信不只是她,就连儿子跟孙女都惊叹不已。
只不过……这样的他,眼底似乎藏着什么,黑暗又深沉
她这老太太虽说几乎足不出户,但范家那儿的消息她一直有派人关心,所以也略有耳闻,范雨棠多年来在外闯荡,想必也经历了不少,深沉的他,遇上脱胎换骨的孙女,真的无法擦出任何火花?不,单凭他冲入火场救出孙女,她就能嗔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更别说他如今为佟家如此奔走了。、
看来,原本以为无缘的孙婿,还是可能成为佟家的半子。
“娘。”六神无主的佟冬秀转而询问她,“这事,您老人家如何定夺?”
佟老太太拉回心神,回道:“我早已不管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笑看着范雨棠,“我倕是觉得雨棠所言极是。”
“那……”佟冬秀一叹,转而看着这几个月来一手打理佟氏茶楼的女儿,“袖珍,你认为呢?”
姜珛贞暗付了一下,想起范雨棠在茶楼里说的话,纵火绝非小事,不能有妇人之仁,更不能纵放幕后主使者,虽然高长庆设下防火垴,此事打不着他,但将耒掌柜绳之以法,必可重挫高长庆的锐气。
“爹,我也认同范二少爷的看法。”她坚定地回道,“虽然让音云哥入狱确实让人不忍又挣扎,但却是不得不的做法,正如范二少爷所说,我们可以私下与县老爷商议,将音云哥的刑罚减至最低,这么一来,不但能惩治幕后主使者,还能让音云哥有时间跟机会静下心来深自反省……”
听她这么说,佟冬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一叹,“你们说的确实是道理……好吧,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之后,佟冬秀在佟音云来回府之前报了官,然后再带着帐房福叔到佟李氏、佟徐氏跟佟音云的院落去找,果然在佟音云的房里找到了一百多两银子。
佟李氏自知亲儿闯下大祸,吓得不断哭求佟冬秀原谊,可他已打定主意要严惩儿子,并来因此心软。
稍晚,佟音云一派轻松逍遥的回到佟府,一进大厅,便吓了一跳,就见爹娘、三姨娘、佟袖珍、福叔、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鲜少碰上一面的奶奶,其至外人范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