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脸色严肃,而他娘是哭丧着脸,一副大难已至的悲情模样。
“爹,这是怎么一……”他话还没说完,已看见摆在佟东秀身侧几上的那一堆白花花的银两,他陡地一震,随即露出心虚恐慌的表情。
佟冬秀难得严厉地教训道:“孽儿,跪下!”
佟音云没跪,只是两眼望向亲娘,求救似的唤道:“娘……”
佟李氏趋前,拉着他跪下,哭求道:“老爷,你原谊音云小、不懂事,是我没教好他,你要罚便罚我好了……”
“慈母多败儿,你是该罚。”佟冬秀目光锐利的直视着他们母子俩,“真是家门不幸,我突然生出你这么一个贪图钱财、不咱纵火烧毁自家茶榉的儿子。”
佟音云虽知东窗事发,却还矢口否认,“爹,你、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纵火烧茶楼?我怎么会……”
“这些银两便是物证,你还较嫌?”佟冬秀眉心一拧。
“我……我……”佟音云语塞,满脸惊慌。
“永乐天的朱掌柜由恶霸朱平出面,以一百五十两收买你纵火烧了茶楼,这件事,你认是不认?”佟冬秀怒声质
闻言,佟音云脸色一青,顿时说不出话来。
“老爷,你原谅音云吧,他……他可是你的儿子呀!”佟李氏哭求着。
“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更不可原谅!”佟冬秀痛心又愤怒,“你可知道他放的那把火,差点儿烧死袖珍?”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糊涂……”佟李氏转而看着佟老太太,哀求道:“娘,您救救音云吧,他是您的孙子,是……”
“素琴。”佟老太太神情平静,眼神却坚定而犀利,“这事态有多严重,你不明白吗?音云不小了,不该连这点是非都无法明辨……冬秀决定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我不会插手。”
“什……”佟李氏一听,惊慌地问道:“老爷,你、你该不会想报官将音云抓起来吧?”
“我已经报官了。”佟冬秀回道。
佟李氏一听,整个人瘫软在地,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老爷,你好狠的心呀!音云是你儿子,是你儿子啊一”
“住口!”佟冬秀怒目一瞪,沉声一喝。
佟李氏怔住,哭声戛然而止。
佟冬秀瞪视着她。“我便是心软,才会养大了你们的贼心跟贼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杏月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此话一出,佟李氏及佟徐氏都惊鄂的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佟冬秀没明讲她们究竟做了什么,算是给了她们台阶下,她们要敢再多言,只怕不只在佟家毫无立足之地,恐怕还得被赶出家门。
“音云。”佟冬秀转而直视着儿子,“爹已经报官,县衙门也已经派人去捉拿朱掌柜跟朱平,我会向县老爷求情,谙他看在你只是一时期涂、受人诱引,帮你减轻刑责,爹希望你在牢中能好好思过,出来之后重新做人,懂吗?”
佟音云抬起眼眸瞪着父亲,两只眼睹因愤恨而充血,仿佛眼底有只正张牙舞爪的红蜘姝,他恨恨地道:“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你的儿子,你怎能对我如此无情?!”
“我若对你无情,就不会……”
“都是因为袖珍那丫头吧?!”佟音云近乎咆嚣,“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冷酷!”
“荒唐!”佟冬秀气怒的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你竟把袖珍a进来?此次为你在县老爷面前求情的便是她,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呸!”佟音云怒不可遏的瞪着佟袖珍,“佟家的好处都给你占尽了,你还装什么善心大发的样子!”
说着,他站了起来,指着她痛骂,“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搞鬼!你知道佟家的家产迟早有一天会是我的,所以想铲除我,暗吞家产好变成你的嫁妆,对吧?”
“音云哥……”姜珛贞觉得无辜又无奈一
佟音云眼底进出仿佛要杀人般的锐芒,突然一个箭步奔向她,紧紧掐住她的脖子,有些疯狂的大喊,“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没死在火窟里?!”
姜珛贞神情痛苦,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用双手拼命抓扒着他的手。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一时反应不过来一
这时,范雨棠几个大步趋前,一把播住佟音云的手腕,一扭,他便疼得松开了手,表情扭曲一
“音云少爷,别再执迷不悟。”范雨棠神情凝肃地劝道。
佟音云愤恨得全身颤抖,直指着他的脸。“你、你这个外人,关你什么事?!”
佟冬秀眉心一拧。“雨棠不是外人,他是……”
“他不是外人是什么?!”佟音云悻悻然地抢白道,“他已经跟袖珍那丫头解除婚约,他不要她,他跟咱们佟家再无任何瓜葛了!”
范雨棠多年后造访佟家解除婚约一事,不只佟家上下皆知,就连不相干的外人都因下人传出去而略有耳闻。
先是佟袖缳遭人退婚,如今佟袖珍又让人解除了婚约,不少好事之人都拿这事来闲嗑牙,当笑话聊。
佟音云这么一说,佟冬秀当下不知该如何反应,心头五味杂陈。
“范雨棠,你为什么要管我们佟家的事?你根本就不是……”
“大舅子。”范雨棠目光一凝,唇角悬着一抹高深得让人心头一惊的笑意。
此刻,所有听见这三个字的人都瞪大眼睛,惊疑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佟音云一脸错俜,“你、你叫我……”
“大舅子。”范雨棠一字一字说得清楚,“虽然我跟佟二小姐还未成亲,但我怎么说都不算是外人,你自然是我的大舅子。”、
说着,他一把拎住佟音云的衣领,眸光如两道利刃射向这大舅子,“你糊里糊涂又浑浑蚩蚩的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他眼底迸出如鹰隼般的锐芒,“这回,你就乖乖的到牢里去反省吧。”语罢,他手一松,佟音云整个人跟跄得跌坐在地。
“世侄?”佟冬秀迫不及待的趋前,又惊又喜的看着范雨棠,“你刚才说……你是说……”
范雨棠见他一脸激动,蹙眉一笑,还未回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姜珛贞便已几个大步走过来,两只眼睹紧盯着他,赓问道:“范雨棠,我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
他是在玩哪招?几天前还说要跟她解除婚约,现在又说佟音云是他大舅子,他不是佟家的外人?他在耍人吗?
“本来是的。”范雨棠一脸平静地回道。“一切都是天意。我累了,先回客栈休息。”他转身看向佟冬秀及佟老太太,“老夫人、世伯,晚辈先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成不成亲都是他在说,那她到底茸什么?
他不要,说一声就走人;他要,她就得乖乖嫁?他要娶她,还得她答应呢!什么天意不天意的?亏她不知死活的还对他动了心咧,他实在太妄为了!
“欸!”忍不住怒意,姜珛贞追了出去,在大厅外的麻下,她揪住了他的袖角,“范雨棠,你等等。”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迎上他眸光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心头狂震了一下,她努力定下心神,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范雨棠泰然自若地回道。
“你说什么天意什么的,那是什么童思?”一直什么什么的,她都快皎到舌头了。“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那样。”
“你不是因为有更好的对象,才会要跑我解除婚约吗?”姜珛贞a问道。范雨棠眉头一蹙。“我从没这么说过。”
他忍不住细细看着让他彻底改变主意的她。此刻的她,脸上还是可见之前捱揍的浅浅瘀音,怎么看都不能说是个美人,沈宣青的家世背景及容貌身段都在她之上,而他竟为求她活而跟老天爷谈条件,他当时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而更令他自己难解的是,他并不真的觉得懊恼悔恨,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但终究仍是释怀居多。
“不是吗?”她狐疑的看着他。他确实没说过他有更好的对象,不过当她说要成全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呀。
“是不是、有没有,如今已不重要了吧?”范雨棠眼眸低垂,要笑不笑的睇着她,“我已经决定娶你,就是这
样。”
“我没答应要嫁你。”姜珛贞冲口而出。
“噢?”他眉梢一挑,饶富兴味地道:“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我不是说过吗?没有爱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一”
“行了。”范雨棠打断她,不让她将交易两字说出,接着话锋一转,提醒道:“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俩之间有没有爱,而是如何重建佟氏茶楼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陡地一震。
她还不知道重建资金从哪儿来呢?
虽说他们在佟音云的房里找到了一百多两,但那是非法所得、不义之财,可能得缴回官库去当作证物的……四百两,她到哪儿找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