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奔出卧房,一来到客厅,就见到他高大健壮的身躯窝在沙发上。
凝视他的睡容,齐蔓凌的心脏再次鼓噪,当察觉心跳加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到达无法忽视的地步时,她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这情况不该发生的!
她不由得焦急,无法再那般冷静、漠然。
齐蔓凌飞快地梳洗一番,看见窗外已无风雨,立刻下定决心,可说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去。
躺在沙发上的关若律一觉醒来,得知她已消失无踪,俊容满是怒火,将她留下的字条揉成一团。
她竟连顿早餐都不肯和他吃就急着离开!
“没良心的女人!”他烦闷地低吼一声,倒回沙发上。
一间公寓前,有两名中年妇人摇头叹气。
“那个女人又来啰?”
“刚走,好像很生气。”
“哪一次不是气走的?”妇人摇摇头,“不但生气还打人,她女儿真可怜。真是的,母女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不过很奇怪咧,齐小姐看起来文文静静,不像是个坏女孩啊,怎么她妈妈一来就对她大吵大闹,非要搞得街坊邻居知道才罢休?”
“哎,齐小姐什么都不说,谁知道?算了,闲事还是别管太多啦!”
她们逐渐走远,没有发现后方多了道高大的身影,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关若律俊容布满阴郁,快步往前走,当来到齐蔓凌的家门前时,没关上的门令他的眉宇纠结在一起。
他才推开门,便听见屋里传来怒骂声。
“回来做什么!打得不够还想打?妈,我说了不会回去,也不会去相……”齐蔓凌转过头,看见来人,便硬生生地将话吞回去,神情震惊。
为什么关若律会在这里?她站起身,感到心慌意乱。
客厅像是经过战争一般混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移位,而她就处在如此凌乱的地方,披头散发,绷紧了俏脸。
她不再冷静,而是暴怒。关若律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眼,惊愕了几秒才接受事实。
“你受伤了?”他盯着她白皙小脸上的抓痕,立刻来到她的面前,心急如焚。“怎么受伤的?真的是你……”大手按住她的肩膀,瞥见她阴沉的脸色,他骤然止住话。
她的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关若律想弄清楚,但齐蔓凌不肯。
“我没事,请副总放开我。”她奋力地推开他,泠冷地拒绝他的关心。
“脸都受伤了还说没事?”他揪起眉,“我不可能不管你。”
方才母亲才来大闹一场,齐蔓凌身心俱疲,而今看到不该出现的他来了,她有种全身赤裸裸被他看光的羞窘,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朝他宣泄。
“拜托你别管我!你只是我的上司,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私事?”她拍开他伸来的大手,咬牙切齿。“现在是下班时间,这里是我家,不欢迎副总进来,请离开!”
关若律抿起唇,觑着她气红的小脸,心狠狠地一抽。“急救箱在哪里?”
她已情绪失控,这当下,他不可能不管她。
齐蔓凌握紧拳头,狼狙地背对他,眼眶泛红。
她从不曾对他发怒,在他面前,她总是非常小心翼翼地以冷漠备装自己,然而,近来他的关心让戒备松懈了,不知不觉变回以前容易受人影响的她。
在她尚未厘清思绪之前,他竟然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仅存的些许防备更是瞬间瓦解。
她竟失控的对他咆暐!一手爬梳着发丝,齐蔓凌觉得好无助。
“急救箱在哪里?”他不容忽视的低哑嗓音再次询问。
她深吸口气,“没有急救箱。多谢副总关心,我累了,请你离开。”
关若律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察觉她正在发抖,他眸底闪过一抹幽光,不发一语地离开。
关门声像是石头敲击着齐蔓凌的心房,让她觉得好痛。
她缓步来到门后,顿时全身无力地蹲坐在地上。
其实她口是心非,表面上拒绝他的帮助,内心却极度渴望他的温暖。
想起几次他们肌肤接触的热度,她的心头不禁发酸。
一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望着凌乱的客厅,想起母亲愤怒的神情,她深深地叹气。
怎么会让他看见如此难堪的一面?不该这样的!
齐蔓凌失神的想着,脸上面无表情,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头娃娃。
突然,一记有力的敲门声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是谁?
她楞住,接着便听见低哑悦耳的噪音传来。
“开门。”
“关若律?”她很难相信他会再回来,直瞪着门板。
“蔓凌,你知道我没有耐性,若不想让我动手拆了门就赶快开门。”
她瞠大眼眸,艰难地出声,“副总,你不是回去了?”
“我有说要回去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开门。”
才犹豫几秒,齐蔓凌便听见撞击门板的声音,心一惊。天啊,他真的要拆了门!这个疯狂的野蛮人!
她立刻站起来,把打开门。一张含笑的俊脸映入眼帘,她不自在地用冷漠维持自尊。
“有事吗?”
“站出来一点。”
见她脸上满是不解,关若律解释道:“你不是讨厌我进去?既然不让我进去,就换你出来。”
他的妥协让她呆了几秒后才走出屋门,郁闷的心情似乎平复许多。
关若律伸手搂住她的下顿,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药膏,“你得擦药。”
齐蔓凌皱起眉,他是为了买药膏给她才离开?“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不,我帮你。”他低声拒绝。“你这么粗鲁,小伤口说不一定会变成大伤口。”
她觑他一眼,“我粗鲁?”是谁刚才差点拆了门?
“你没忘记刚刚向上司大吼吧?好凶。”
他无辜的神情缓和了她僵硬的脸部线条,眸中出现一抹笑意。
真是,都快三十岁了还装可爱?
关若律发现她已消气,微微勾起唇。“蔓凌,听我说。”
她眨了眨眼,沉默无语。
“我很依赖你。任何事情交给你都能让我放心,有时候没看见你在身边,我会觉得不对劲。”他温柔地替她受伤的脸庞抹上药膏。“一直以来都是我依赖你,现在,你可以依赖我……不,我要你依赖我。”
粗糙的指腹磨蹭着脸颊,齐蔓凌望入他深远真挚的眼眸中,莫名感到鼻子一酸。“副总……”
“你疲惫、困难的时候依赖我,让我也能帮上你,好吗?”
她怎么可以依赖他?她理当立刻摇头,但是,他的认真令她动弹不得。
在她的伤口贴上OK绷后,关若律细心地叮咛,“药膏给你,要记得按时擦药,我可不希望我的秘书破相。”
齐蔓凌握紧药膏,抿了下嘴唇,缓慢地点头。
“谢谢。”
他的大手改为揉乱她的发。“我只是想来找你吃饭,没有别的目的,别把我看成毒蛇猛兽。”
“对不起,我刚才态度太差了。”齐蔓凌十分愧疚,轻声道歉。
“肚子饿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随时等你请我吃饭。”扔下这句话,关若律便潇洒地离开。
齐蔓凌站在原地许久,脑海中浮现他临走前帅气地朝她抛媚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第4章(1)
“上次……”关若律停顿了一下,齐蔓凌立即凑近他耳畔。
“是张有为先生。”
关若律的眉宇神采飞扬。“张先生提出的企画案很不错,今天我们就进一步谈谈可行性。”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道。
“听到关副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特方企业的张有为不好意思地搔头,接着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开始说明。
齐蔓凌松了口气,凝视关若律完美的侧脸,不禁失笑。哎,她还真的无时无刻都得陪他与人谈公事才行。
听着两人的对话,她记下重点,免得记性差的上司会忘光。一会儿后,咖啡厅将流行歌曲换成轻音乐,她不知不觉放松因公事而紧绷的神经。
她的思绪回到母亲来找她的那天。
当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的家庭等于破碎了,她独自搬离家中,在外居住,但母亲仍不时来找她。
她的冷漠总会惹恼母亲,换来一顿责骂,甚至是伤痕。
齐蔓凌很清楚,母亲是因为妹妹而迁怒她,所以她没办法责怪母亲,但不等于她可以忘记过去,当作没事般生活着。
在激烈的争吵过后,她的情绪濒临崩溃之际,关若律忽然来到她面前,那瞬问,她感到羞耻、恼怒、慌张,更不希望他看出她的脆弱,所以毫无理智地对他发飙。
她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却温柔地替她受伤的脸庞上药,还说出令她心动的话。
我要你依赖我。
多少女人期盼听见他这么说,他却对她这位秘书说出这句话。
她怎能不心动?当然心动啊,非常心动,可是,这代表什么?
除了心动,似乎还有一种令她不明白的情憬正悄然萌芽。
“你在发呆?”
一道戏谑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