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守约。”冯平阳一笑,抽出剑来,“佐天涯,事先说好,今日不管结果如何,都与在场其他人无关,之后双方人马不许发生冲突,也再不许提起此事。”
“正合我意,省得日后麻烦。”佐天涯自马上跳下,同时手中已现长鞭。
他竟是这样的无情,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冯月颜心中一痛,忍着拔出腰间红凌剑。
坟石岗上狂风起,佐天涯的衣角被风刮得飞了起来,他本人倒是淡定的立在风中,只让阴沉肃立的气围绕着自己。
“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们一起出手?”
“月颜,你的意思呢。”冯平阳问她。
冯月颜吸了口气,稳定了情绪,甚至是放空了自己的头脑。
“哥,佐天涯并不好对付,我们一左一右夹击他。”说着她已是一阵风般的拉来了架势,剑尖己冲向佐天涯,“佐天涯,看剑!”
佐天涯深知冯月颜的功夫不差,也不敢轻视,他一个旋身长鞭已出,冯月颇为躲那鞭在半空中改变方向,向后跳去。
冯平阳一见也马上上来支援,一时间只见平日无人烟的坟石岗风烟四起,三条人影在风沙中交错回旋,你来我往间已过了数十招,两边人马都是看得惊心动魄,生怕自家主子受伤。
佐天涯的攻击毫不见保留,每一鞭都直指冯平阳的命门,冯平阳自顾不暇,根本抽不出精力反击,而冯月颜同样只在一旁辅助,并不见她多么主动。
“月颜,这样下去不行对我们不利,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不是你自己决定今日来此的吗?”借着空当,冯平阳对冯月颜喊道。
“我知道。”是的,这一天她等了好久,从九岁那年起,今天的事就反复的在她脑中浮现。出门前她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分出个胜负,这是为了天上的爹娘,更是为了她自己,明明已经早有了觉悟,明明已经下了无数次决心。
“月颜,如果今天你我二人失败了,顾长顺带来的人一样会杀佐天涯,你以为自己现在的犹豫还能改变什么吗?”
“什么?”冯月颜一楞,说着身旁一道黑光,凭着多练就的本能,身体自动向一旁跳去,可衣袖还是被那一鞭抽出一道裂痕,只差一点就伤及肌肤。
“我以为在第一课时萧溯就已经教过你,在什么时候是绝不能分神的。”佐天涯收回鞭子,全身的冷漠甚至让她移不开脚步。
“是的,多谢主人的提醒,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冯月颜的眼神暗了下来,其中的情绪又同平时一样,隐藏的深不见底,此时的她恢复成了以前的那名侍卫,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一想,眼中只存在着自己所认定的敌人。
只是平时,那些敌人是企图伤害佐天涯的人,而今换作了他本人,看到这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身态,佐天涯满意的笑了。
“很好,这样才对。”他一起黑鞭,冯平阳和冯月颜也是联手冲上。
一直躲在一旁的顾长顺看这半天还没有分出胜负,心里着急的很。他先前多次对佐天涯不利都失败了,如果这次死的是冯家兄妹,那么佐天涯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向他报仇的好机会,所以他也早就决定好,既然来了这里,就一定要让佐天涯死。
“来人,把弓架起来,对准佐天涯。”他用甩手,命令前边的侍从,这次有冯家兄妹作为牵制,想趁乱取佐天涯的命决不是难事。
可命令下了已有一段时间,还是不见有人回应他,顾长顺本就急躁,再没耐心等下去,他一转头,正想喝斥那些侍从。
但他楞住了,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就在那边三人打得热闹时,他自己身边的这些训练有速的侍从已经全部倒地。没有人是被下了药,可他们这会全都昏倒在了地上,竟是无声无息到他都没有发现。
“怎么会这样……”顾长顺望着自己身边倒了一片的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宇闻青岚这才不知从哪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
“顾将军,破坏人家的约定可是不当的行为,你我还是在一旁乖乖的作见证即可,如何?”
“你……”顾长顺哑口,那看似是轻拍着他肩膀的手,却有着惊人的压力。“你到底是谁……”
“平枫堡中你不晓得的人太多了。”宇闻青岚随意的笑了两声,“不过无所谓了,你只要知道佐天涯是我们的主子,这就足够了,令公子的事我也很惋惜,可谁怪他动的人是冯月颜,我看顾将军你就节哀顺便吧。”
“你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
“而你,现在是在企图谋害皇子。”顾长顺吞了口口水,看来今天他是再不能做什么了。
佐天涯一回身躲过冯平阳一剑,反手一鞭准确的拍在了冯平枫持剑的那只手腕上。
“哥!”怕冯平阳有事,冯月颜飞身挡在他前面,直接对上了佐天涯的鞭。
“月颜,我没事,顾好你自己。”
冯平阳与冯月颜一个眼神的交换,两人都是同时握剑,一齐向佐天涯攻去。
“勇气可佳,败在能力不济。”佐天涯哼一声,并不把这当回事,他看出冯平阳已经受伤,握剑的手力道少了许多,动作也没有开始时那么流畅。
他一个位移避开冯月颜,一直在攻冯平阳,冯平阳被他逼得步步退后,以剑接下他的每一鞭,虽未直接碰到自己,那鞭的力道却是震得他受伤的手腕阵阵生疼。
终于在一个猛击后,剑由手中落地,他人整个向后弹飞,佐天涯顺势扬起一鞭,就朝冯平阳毫无防备的身体而去。
“不要!”冯月颜见状大叫一声,什么都顾不得,提起自己全部的内力冲去两人之间,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自己握剑的手上。
在鞭落在冯平阳身上之前,她以速度着称的脚法已经拿住空挡来到佐天涯身前,然后一个力刺。
剑,毫无阻碍的刺进了佐天涯的胸膛。那真实的穿刺感,真实到为了让人更深的去体会,时间都在那一刻暂停了。
佐天涯闷哼一声,长鞭失准抽在了冯平阳身边的土地上,血,自他嘴角流出,自他被利剑刺穿的伤口处流出,都是那样惊心。
冯月颜楞了半晌,才发现自己握剑的手是在如何剧烈的颤抖着。
“你……你……”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见了。
冯月颜抬起头,一双眼中从没写着这样多的真实,真实的惊、真实的痛。
佐天涯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手摸上去只有一掌的血,他对那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反而是有些费力的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冯月颜离自己那样近的小脸。
他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暧昧的碰触她,而她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不躲也不推开他,这时的冯月颜,甜美的让他心痛。
“为什么要哭?月儿。”指间所及是她脸颊滑下的泪,那透明的泪珠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别哭……”
“你……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以他的身手,她跟大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刚刚那一招,出手快是她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但他没理由避不开的,没理由的……
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躲开呢?
“这不是很好吗?”佐天涯此时的话语倒是出奇的温柔,和刚刚冷漠无视她的男子仿佛两个人,“这不是很好吗,月儿,你不是早就想杀了我?这样很好……”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冯月颜发狂的大叫起来,而佐天涯喷出一口血后,整个人无力的向后倒去。
“天涯!天涯!”她抱着他的头,哽咽的喉咙撕心裂肺的狂叫着,可再也唤不醒怀抱中的男人,他竟然就这样停止了呼吸,在说完她杀了他很好之后,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那样的佐天涯,平枫堡不可一世的主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死在她的剑下,怎么可以死的这样不值得。
怎么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留下她一个人……
冯平阳与宇闻青岚也赶了过来,宇闻青岚把了把佐天涯的脉,探了探鼻息。
他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月颜……没用的……”
“为什么?你们不是侍卫吗?为什么不在身旁保护着他?”冯月颜突的抓起宇闻青岚的衣领,两眼泛红的让人害怕,“平枫堡的暗侍不就是为了保护主人的吗?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真的看着他被刺!”宇闻青岚由着她发狂的抓着自己,肩膀被她抓青了也无所谓。
“月颜,你还不明白吗?”他有些忧伤的叹了口气:“佐天涯承认的贴身侍卫就只有你一个,没有了你,他不要其他任何人的保护。”
冯平阳安慰般的拍着她的肩头,了解她心中正在经历着什么,他不忍看,只能是和宇闻青岚一样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