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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谢--呃,谢小姐,”他稳定心神,就公事公办说:“本店是属于会员制的俱乐部,会员的形态大多偏向成熟稳重的社会菁英,当然也不乏年轻有为的顾客。本店的宗旨一向是以高水平、高品质的服务回馈顾客,聘请的乐队和歌手当然也都在水准之上,这是我们一贯的要求--”

  不必再听下去,她知道大概没甚么希望了。单听这个甚么经理的说了半天还绕不出重点所在的一大篇废话,她再驴,也知道事情铁定没指望!但她没有动,连眼睛都没眨,等着被更彻底、更明白地拒绝。

  “本店对所有驻指的乐队和歌手的要求都很严谨,不仅要求他们的实力,也要求他们的态度和形象。在本店驻指的乐队歌手们的实力自是不容怀疑,而他们的形象也都符合本店的要求。我刚刚说了--本店的会员形态大都偏向成熟稳重的典型,谢小姐的形象对本店来说,太年轻了一些……”说到这里,俱乐部经理将声音压低了些,让它听起来显得婉转。

  得了!你为甚么不干脆说我不够妖媚,水准不够?谢阿蛮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嘴角动了动,话没说出口。

  “不过--”出乎意料地,俱乐部经理话说着说着来了一个大转折。“不过,嗯,我对谢小姐的歌声有信心--”

  谢阿蛮眼睛一亮,听俱乐部经理继续又说:“虽然谢小姐的形象和本店不尽相符,不过,嗯……我想,每个星期四和周末,从九点开始到十一点,这个时间,谢小姐方便吗?有没有问题?”

  “你是说……”谢阿蛮怀疑自己听糊了,犹不敢相信。

  “没错,妳被录取了。每星期两次,周四与周末;每次两小时。就这个周末开始驻唱。怎么样?有问题吗?”“没有。”谢阿蛮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过……”俱乐部经理不放心地又问说:“妳确定妳真的满十八岁了?没问题?”

  问这甚么话!她自己几岁了,难道她自己会不清楚?

  “当然!”她翻翻眼皮,有些不耐烦。“我还没有痴呆到连自己多大都搞不清楚。你大可放心,我向来不会没事找自己的麻烦。”

  “呵呵……”俱乐部经理尴尬地干笑两声,搓搓手说:“谢小姐别误会,我不是哪个意思……实在是谢小姐看起来太年轻了--”他又干笑两声。“如果妳不说,我还以为谢小姐祇有十六七岁。说真的,谢小姐的气质相当清纯无邪,很清新,看不出实际年龄。”

  “是吗?”谢阿蛮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

  她听够了别人“恭维”她外表和年龄不成正比成长的马屁话。清纯?无邪?甚么跟甚么!他当她不知道,那不过是说好听的,委婉的刺激她。所谓“清纯”,根本就是“幼稚”的同义词;至于甚么“无邪”,哈,更是白痴没脑筋的代名词!

  其实“年轻”、“清纯”并没甚么不好,多的是人梦寐以求,但那是四、五十岁以后、年华老去时,急着抓住青春的尾巴那当口听起来才受用的恭维和马屁话!这时候,她祇要求最起码外表和年龄落在同一个轨道成长。

  她的态度显得漫不经心,对俱乐部经理其实由衷的赞美半撇着嘴角,根本没把那话当回事,倒带了半点讽刺。

  “哪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俱乐部经理一时没觉察到她唇角那撇像笑不笑的讽刺,站起来说:“明天请你再跑一趟,我把合约准备妥,妳签过字后,这个周末就正式驻唱。”眼光几乎是贪婪地盯住谢阿蛮不放。

  有一点他没说的是,谢阿蛮乍看幼稚像国中生,再看清纯无邪气质清新,仔细看仔细品量--尤其她唱歌时那种神情姿态,才会发觉潜藏在她一头清汤挂面下附着于骨血的那种柔情似水的妩媚与性感。

  是的,性感。本来他没察觉到,后来品量仔细了,他才确定他没看错。

  尤其当她半倾半仰着头,微微甩着凌乱的发丝,眼梢带着佣懒的风情,含着鼻音从喉咙里逼荡出呻吟般的低唱时,妩媚又冶艳,举手投足散发着诱人的性感;眼波那么不经意地一扫,邪里带俏,完全一副勾引人的媚态。

  他没想到像谢阿蛮这种骨头比肉还多的女孩,会散发出那种撩人的性感。她根本还不算是个“女人”,也比不上“尤物级”那种蚀骨的软肉香,却呈现另种风情,媚到了骨子里。

  不过,那种性感和媚态,要像他这种有“慧眼”的男人才看得出来。原因很简单,谢阿蛮就像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不识货的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宝贝,祇看见一堆没用的石头罢了。

  他录取她,多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个高级的俱乐部,出入的多是事业有成的名流仕绅,那些人品味高过头顶,对于女人,个个都是识货的,他相信谢阿蛮绝对够得上他们的标准。再则,谢阿蛮的歌声实在没话说,每一句都带钩,挺能虫惑人心。

  这些,谢阿蛮自己统统都不知道。她没有自觉;再则,从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根本没指望会被录取,此时想来还有点心悸自己先前的莽撞。她想也没想就一头栽进来毛遂自荐,也没先秤过自己有多少斤两,没让人给扫地出门,实在是运气好。黛咪曾撇嘴说她做事就是少一根筋,还真没冤枉她。

  本来这种不用大脑的事她是不会冒险的,完全是上回跟黑皮一票人到小酒馆时,听里头的人说这里在找人,所以……哪晓得根本是谁瞎说的,不过,瞎猫逮着死耗子,就是这么一回事--运气。

  她对俱乐部经理点个头,往门口走去。迎面进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那身影她瞧着眼熟,心里有些狐疑,走近了一些看经心以后,她心里猛然一跳,四处找躲,狠狠地躲到洗手间外阴暗的走廊。

  乖乖,居然是那只公孔雀!

  她其实不是十分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但光闻到那会呛死人的古龙水味和那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衣着打扮,十成十准是那只公孔雀!尤其他胸前还插了一朵黄玫瑰--那只公孔雀就有这个恶心的习惯,老喜欢在胸前插一朵黄色玫瑰,也不管身上的装束是否和那朵玫瑰搭得上调。叫人看了不仅扎眼,而且消化不良。

  那人从她眼前扫过,直接走向俱乐部经理;她抢空溜出店。

  果然没看错,的确是那只公孔雀。

  看到他,她就很难不想起那天黄昏她在河堤边撞见到的那幕X级味道的画面。其实祇是接吻,就像黛咪说的,没甚么好大惊小怪,坏就坏在唐伯夫谈情说爱不光是用嘴巴谈的,他手脚并用--嘴要亲,手要摸,腿要勾,而且老是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闭上眼,她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当日他俩发出的炽热火焰。

  一句话,烈火情挑!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对劲,竟将那幕镜头记得那么牢,像刻进脑子里似的。虽然她每每想起就脸红,偏偏却不禁又会想起。就像这时候,一看到唐伯夫,她不禁又想起那幕诱人脸红心跳、想入非非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那幕充满色情的画面,每天夜里重现在她的梦中,无声的画面,变成了有声的动作,充斥着低级粗俗的意淫味道,更可怕的是,梦里到最后,像是知觉到了她的偷窥,公孔雀竟回头咧嘴朝她一笑--邪恶的、狰狞的,而且不怀好意……

  没有一次她不是在心悸中惊醒,心脏狂跳得差一点就故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祇是这样,也就罢了,怪她自己胡思乱想想太多。但她老是觉得那个梦像是在隐示甚么似的,某种恶兆的先驱。尤其梦中唐伯共回头咧嘴朝她那一笑,充满了企图和轻佻,笑得她毛骨悚然。

  “它”像是在暗示她--他挑中她了,她是他下一个猎物,跑不掉了……

  她知道她不该再胡思乱想,必须早早把哪件事忘掉,但……唉唉唉!说她“色”好了,她怎么也忘不了唐伯共身体紧贴在圣女玛丹娜身上时擦迸出来的那火花。

  那唐伯夫不光祇是吻玛丹娜的嘴,还吻她的下巴、她的粉颈,她的--反正玛丹娜身上能露的地方,全叫他一一吻遍。两块肉紧紧地黏在一起,凹凸相连。他的长腿勾住她的小腿肚,暧昧地交迭着;一只手且从下往上滑溜,像尾软骨的蛇。没三秒,玛丹娜真丝衬衫被撩高快要到胸口了,露出一截浑白像奶酥的小肚沟。枣红的紧身迷窄裙,也火辣辣地爬高了。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就发出了那声骇退鬼神的尖叫。

  “都是那只公孔雀!害我胡思乱想做噩梦!”她越想火气越大,脱口大叫一声,出清心头一团闷气。*** 但她气消了,左近的人可就遭殃。前方一位少妇装扮,身形纤细长发垂肩的女人,本来缓步悠闲的走着,被她骇人的叫声煞到,脆弱的肩膀柔颤一下,缓缓地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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