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十七岁的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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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靠得好近!

  这么近--她觉得她快昏厥了--

  “没--没--”她知道她一定脸红了。

  “那就好!”狄明威微微一笑,直起身子,退靠到树干边,问道:“你刚才在想甚么?怎么想得那么出神?”

  “哦!没甚么。”赵意中飞快地坐了起来。

  项平一定看到了!看到她和明威……

  项平,拜托你……她觉得她的心脏跳得好快!

  狄明威从来不曾跟她提起项平的事;但她知道--他知道项平,知道在她心里面的那个项平。他只是不说,但他甚么都知道。

  因为项平的缘故,他们的关系变得很近又很远;因为项平的关系,命运制造了他们的相逢。

  项平走了之后,却留下了一个“造化弄人”。

  “意中!”狄明威轻轻推她。

  他们的“关系”是那么地亲近,但他们连手部没有碰过。虽然从狄明威下乡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注定”了,但项平却一直存在他们之间。他们从来没有像力才那样亲近过,所以她也就从来不知道,狄明威是从甚么时候起,周身已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对顶平说,该怎么对顶平解释她和狄明威的“关系”,这一切,项平一定都看见了!

  这么多年了,她仍然不习惯告诉项平有关明威的事;项平微笑的脸,常常化成天的轮廓,老是在盛夏时节,不断告诉她“知了”、“知了”。

  真的!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封项平说。

  “意中!”狄明威又轻轻唤她一声。“进屋子里去吧!这里越来越热了。”

  “哦!”她轻轻点头,默默站起身来。

  因为阳光太强,她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脚步没站稳,踉跄几下,眼看着就快要倒下去了,狄明威却及时伸手抱住她。

  “啊!谢谢!”她的双颊立刻飞过一抹夕红。

  她又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这种感觉好陌生!似乎不再像是她当年在吹着阴风、染着黯淡的夕颜的旷地里,初见面的那个小男孩了……

  甚么时候开始,他有了那么大的腕力,大到足以支撑住她全身的重量?她完全不晓得!

  那么靠近她的狄明威,在在散发的那种陌生的气息,这--就是她--她的……

  她口吃了!

  “意中!明威!”麻麻的叫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意中!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叫你叫明威进屋子里来,怎么叫这么久?你到底跟明成说了没……”

  声音嘎然而止--麻麻站在屋簷下,半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表情十分呆滯。

  “麻麻。”狄明威放开赵意中,神色和平常一样,并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

  最尴尬的人是麻麻,她一直觉得自己撞见了不该见的;所以她竭力保持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殷勤地招呼起狄明威。

  “明威,快进屋子里来!外面这么热,小心中暑了!”

  “知道了,麻麻。”狄明威弯身拾起那本厚厚的“西楚霸王”,托在手中,顶着阳光走进屋里。

  麻麻回头望望他的背影,再转头看看赵意中。

  “刚才--麻麻……”赵意中呢喃着想解释些甚么。“刚才我……那个……绊倒了,所以……所以……明威他……”

  “好了,不用再说了!快进来吧!”麻麻打断她的话,自顾地转身就进屋里去了。

  随后的整个下午,赵意中总觉得麻麻的目光如影随形,有意无意地。她的两颗眼珠子总跟随着她和狄明威打转;而且,眼神中彷彿若有所思。

  晚饭过后,意中的父亲跟往常一般,埋首在晚报里;爷爷则伙同狄明威煮茶品茗;赵意中则坐在门檻上,和小黑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耍。

  蝉声还在树枝上高声说“知了”,喋喋不休。麻麻边摇着扇子边偕着意中的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先瞅了一眼狄明威,又瞥了赵意中一眼,才开口问意中的父亲说:“东昇,你看我们是不是该给意中和明威办个公开的宴会了?我看差不多是时候了。”

  意中的父亲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不明瞭她的话意。爷爷、意中的母亲也都疑惑地看向麻麻。赵意中更是困窘极了,尴尬地说:“麻麻,你怎么突然……”

  她窘得说不下去;不知为甚么,她觉得自己很难堪。

  “是啊!妈,怎么突然……”意中的父亲和爷爷对看一眼。

  “不是突然,只是时候到了。”麻麻慢条斯理的说道。

  意中的父亲摇摇头,报纸仍抓在手上,口气平淡地说:“还早嘛!孩子们都还小,再说他们的关系不都已经确定了吗?哪里还需要办甚么宴会!”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这婚事两家都认定、也约束好了,但是,该有的形式,还是不能免除。”

  “但是,”意中的母亲也说话了。“妈,意中跟明威现在都还在念书,而且他们还只是个高中生……”

  “这有甚么关系?时代不一样了,大家的观念也新颖许多,公开了反而不会被说闲话。”

  麻麻言之成理,转向爷爷寻求支持说:“你说是不是?爷爷?”

  爷爷沉吟了一会,转头问狄明成说:“明威,你说呢?关于麻麻的提议,你有甚么看法没有?”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狄明威;赵意中更是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心脏一直“璞通、扑通”的跳。

  狄明威的表情仍然很平静,温柔的笑脸也一如往常。他盘膝坐在地板上,双手搁在膝蓋上,顺服地说:“我没意见,麻麻和爷爷做主就好。”

  他怎么可以没意见?这是他的终身大事呢!怎么能够不表示任何意见?赵意中急得想大叫,却更加觉得尴尬和难堪。

  麻麻摇着扇子捕风,听伙明威这么说,开心地说道:“明威也答应,那就好了!这件事就这么決定,等建平夫妇两来了以后,再商量挑个日子。”

  “麻麻!”赵意中忍不住了。她跟狄明威一点都不相配,而且,她还有项平!

  麻麻根本不理她,瞇看眼看狄明威,无限欣慰地说:“真是太好了!这件事就这么決定了,明威以后就是赵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实在太好了!”

  赵意中满脸漲得通红。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她和狄明威的“关系”早就“约定”好了,他们也以这样的“关系”相处了好几年,麻麻此时提及,她为甚么会觉得这么不安?

  麻麻不知道她还有项平……

  麻麻不许她提起项平的事,尤其是在明威面前。

  所以,她和明威的事,她也就不敢告诉项平。

  项平啊!项平,他总在她身边陪着她;不论她遇到任何烦恼或受到任何挫折与委屈,只要有项平在,她就觉得安心。有甚么事,她都会跟项平说;但有一件事,她却无法跟项平说……

  “意中,别再跟小黑玩了!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明威,来,吃点心,别光是喝茶,茶会刮胃的……”

  狄明成是她的未婚夫。

  七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和建平伯伯做了这样的约定。那时候才七岁的她,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未婚夫”这三个字,在她懵懂不解世事的天真里,就跟小黑说的话一样深奧,且不具任何意义。

  爷爷对于父亲那么早就決定她的终身大事,感到诧异。他常说意中就像魏祖曹孟德,才识、雄略和魄力,都不是寻常男子所能懂得的。但尽管意中的父亲決定得太贸然,他也从未批评过他的決定,只是顺其自然。

  麻麻对于赵家无子继承家业一事,总感到深深的遗憾,所以对于意中的父亲的決定,对于“赵內小儿科”将来有人继承一事,感到非常的欣慰。

  每年,蝉声高鸣的时候,建平伯伯就会带着妻小到訪,两个一样粗野的小孩被配成一对,捉蝉捕蝶,幸福得不识人间的愁滋味。

  但命运似乎已经在冥冥中底定了--如果,没有那年夏天,没有发生那件事……

  那年夏天--就在她十岁的那年夏天,项平留下了一个“相逢”,留下了一个“造化弄人”……

  吱--吱吱吱……吱吱吱……

  蝉声又在高亢地唱着“知了”了。

  两家都互相承认孩子的未婚身份--这早已是约定好的事了,所以对于这个“注定”的关系,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麻麻本来还担心狄明威会不答应,而且不愿承认这樁“婚约”;因为,狄家和赵家的“约定”,没有道理束缚他。

  但是,他却接受了。

  十岁的那年夏天,她站在暮降后的病房外吹着阴风,染着黯淡光彩的夕颜的旷地里,隔着窗初次遇见他。而躺在病床上的他,也隔着窗,不发一语地望着她……

  就像现在一样四目对峙着。

  赵意中蓦然一惊,连忙低下头,去握小黑的脚。小黑大概累了,不想再跟她玩握手的游戏,无精打采地缩回前脚,软叭叭地躺在她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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