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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剑眉拧起,没好气的瞪着她。

  她尴尬的咬着下唇,吞吞吐吐的说:“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并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手受伤,我就得饿肚子。”他粗鲁的打断她的话,转身往房门口走去,“我回房吃东西。”

  “欸—”她一呆,看着他跨出门槛的背影,好无言。

  她感动得正要涕泗纵横了,怎么一大盆冰水就往她头上淋下来?!

  第2章(2)

  房内,桌上烛火随着夜风摇曳,韩元殊坐在桌前,心情欠佳。

  也许是唐翎替他备的饭菜凉了,也许是想到她为烹煮这几道菜而受伤,他尝起来并不可口,吃不了多少,就全丢回漆盒内。

  敲门声陡起,接着,门咿呀打开,就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凤芝,她不请自入,身后还有两名丫鬟提了雕花漆盒进房,伸手就要将酒菜摆到桌上。

  “慢。”韩元殊冷声制止。

  李凤芝朝他灿烂一笑,“听说公子今夜动怒,凤芝身为唐心楼的当家,特别备了酒菜向公子赔罪。”

  “动怒一事与你无关,出去!”

  即使韩元殊一脸冷峻不领情,李凤芝仍是步步生莲的笑着走到他身边,柔嫩的手搭上他的肩,“那么奴家擅长按摩,可以替—”

  “不必了。”他浓眉突然一拧,他听到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但也随即听到女暗卫传音。

  “禀告二爷,唐姑娘在爷的房外作势偷听,属下已点了唐姑娘的睡穴,抱她回房。”

  “嗯。”他同样内力传音回道,之后看着李凤芝说:“还不走?”

  一再被撵,李凤芝脸上的笑容几乎撑不住,但瞧瞧这屋里的被褥枕套、韩元殊身上的绸缎袍服,可全出自以精致绣工出名,绫罗绸缎都昂贵无比的云绣坊,再加上这段日子,她向多名身分尊贵的恩客探问下,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俊美非凡的男子就是京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二爷”的御前侍卫统领韩元殊。

  李凤芝一挥手,要两名丫鬟提起漆盒退出去,一待房门关上,她俏生生的跪下,“凤芝不知大人微服到访,让大人屈就寒酸破房,请统领大人恕罪。”

  韩元殊脸上浮现森冷笑容,“统领大人?”

  “是,还是大人希望凤芝喊声“二爷”?”她抬头,笑得更甜。

  他一挑浓眉,“二爷?”

  她温温柔柔的说着,“凤芝认罪!因大人看来就是人中之龙,凤芝遂斗胆问了常到飞燕楼寻欢的几名大人,这些大人听到二爷的名字,就说出二爷的身分。”像是想到什么?她连忙解释,“二爷请放心,众位大人好奇凤芝为何知道二爷名字,凤芝仅答曾听某位来客提及,绝无向众位大人说出二爷就在唐心楼一事。”

  韩元殊定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可笑!世上同名者不知凡几,你以此认定爷就是名闻遐迩的京城二爷?”

  “不止,还有爷的容貌,外界传言如玉雕神只,”她粉脸微红,“另外,众所周知二爷对美食的要求极高,凤芝亦斗胆猜测二爷就是看中唐姑娘的手艺,才屈身于此。”

  “是吗?若爷真是大名鼎鼎的京城二爷,要命唐翎进京为爷烹煮三餐,唐翎焉能不从?爷又何必屈就此地?”韩元殊见她神情略显迟疑,冷冷再道:“再说,二爷乃御前侍卫统领,专责护卫皇上与皇宫安全,皇上又怎会允许一名要臣无所事事的窝居此地?”

  她一愣,难道真的只是同名同姓?!她轻咬下唇,他要真是二爷,在这里白吃白喝,她也不敢吭上一声—想想,他要真是二爷,又有什么理由不用二爷这块响当当的招牌?!

  但就算他不是二爷,瞧他俊美的面容、挺拔的体态,她就整个人都想贴上去……这一想,她全身发烫了。

  她缓缓起身,再风姿绰约的福身一笑,“凤芝虽然弄错公子身分,但仍心仪公子,恳请公子给奴家一次机会服侍公子。”

  “凤姑娘,不要爷给脸,你不要脸。”黑眸里的冷光在烛火下闪烁。

  这阴鸷眼神冷得扎人,连语气都是冰的,寻常人听了都要打哆嗦,但李凤芝从小就在青楼长大,现在还是个老鸨,三教九流的客人哪种没见过?

  她知道私下不知多少姑娘偷偷的过来,不是在他身边打转,就是剥了自己的衣裳上了他的床,可结果都让他这双冷眸吓得夺门而出,日后就算见着,姑娘们也都不敢再抛媚眼。

  可是,只要是男人都会有需求,韩元殊没有女人,唐翎那丫头也只顾习艺,而男人,外貌愈是冰冷,内在就愈火热,这是她多年来的欢场经验。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凤芝仍是微笑行礼,“凤芝明白了,今晚就不扰公子休息了。”

  待她的脚步声远了,韩元殊思索一会儿,吹了一声口哨,女暗卫随即现身。

  “叫袁鹰速来见我。”

  “是。”

  不一会儿,袁鹰一身夜行衣前来,恭敬拱手,“二爷。”

  韩元殊放下手上的茶杯,冷声问:“甘城最大的官是谁?”

  “启禀二爷,皇上御派的矿区监官纪长春。”

  “查查他,也查查其他的官,朝廷给的月俸并未多到可以“常常”到飞燕楼寻欢,我要知道,这些官员寻欢作乐的钱打哪来?”

  “遵命。”

  一如以往,唐心楼门外车水马龙,店内座无虚席、人声喧哗,只见跑堂的来回招呼或端菜斟酒,但厨房里的气氛就大不同了,唐翎往哪里走,每个人就自动让位,也不再有排挤问题,甚至,还有些人向她道歉,对她多了一分尊敬,她那句“手是厨师的生命”,显然收服不少妒嫉的心。

  不过,被切断两根手指的孙彰,暂时也只有右手能干活儿,一见到她就主动闪避,要是她与他对上眼,他额上就冷汗凝结,急急忙忙的闪人。

  但傅老对韩元殊的态度却与众不同,看到他反而笑咪咪的,有时,还会主动煮些好料给他吃。

  唐翎仍在努力学习中,有时菜色火候少了一点,滋味就差那么一点点,韩元殊也宁可不吃,好像食物跟他有仇似的,不吃就不吃,黑眸变得冷冽,但如果食物合口,他的眼神虽然一样漠然,但嘴角会隐隐勾起,不过只瞬间就恢复成淡漠。

  傅老的十道菜学来真的很煎熬,一道菜会了不是就没事,几天后,他会要求重做,一旦味道稍有不对,得重来再练。

  这一日午后,她边收拾桌上的碗盘,再看着一道被韩元殊嫌弃不吃的百合炒青蔬,她不想浪费食物,迳自坐下吃了,其实,也不错吃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实在该改一改。

  她鼓起腮帮子,起身将杯盘放入漆盒后,看着坐在对面的韩元殊道:“韩元殊,我学的有点慢,你真的没事要忙吗?不一定要跟我留在这里的。”

  “你懒得替我备膳?”他正看一本书,头也没抬的问。

  她一愣,“没有,只是……”

  “那就做你该做的事。”

  “我怕你无聊,而且,这个地方不是很好。”她轻咬着下唇。

  “哪里不好?”他问的直接。

  能说吗?她虽然耗在厨房的时间多,但也会在厨房跟住房间走来走去,就算别人不说,她也会看到花娘往这后院里来,她们穿着粉胸半掩的轻薄纱裙,总是笑咪咪的进去韩元殊的房间,再脸色发青的跑出来。

  更奇怪的就是她伤了手指头的那一晚,她明明记得李凤芝带着丫鬟酒菜进到他房里,她忍不住蹑手蹑脚的要偷听偷看,但最后,她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当她在床上醒来时,已是翌日。

  她想了想,还是倾身靠着桌子道:“韩元殊,这个地方有的时候—我是说那些姑娘们是会用药来让男人—噢,好痛啊!”

  韩元殊竟然直接伸长手过来,用力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的小脑袋只要装学习的料理即可,别装些不入流的东西。”

  她边揉额头边瞪他,“我们是朋友,我怕你中招嘛,长那么好看很招摇,万一不小心,会染病的……呃,别弹,别弹,不说了,我回厨房。”

  她其实也没想理会的,但厨房几个伙计说,那些姑娘几次来找韩元殊,送吃的喝的,估计里面是掺了春药的……听听,他身边不是充满危险吗?

  何况,入夜后,唐心楼多少男女搂搂抱抱,有的擦枪走火,在人前就摸来摸去、调情淫笑,很龌龊的嘛。

  不过,他既然不担心清白受损,她又何必替他瞎操心?!

  韩元殊看着她没好气的提起漆盒,嘴里嘟嘟囔囔的走出去。

  她竟然要他走?不!这样的生活其实很舒心,她用心的煮菜烧饭,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吃东西时的神情变化,有时皱眉、有时笑得灿烂、有时更是心虚、懊恼,在这双干净单纯的眼下用餐,他其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是相当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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