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吼你,我就毒哑他。”尽管躺下,他的手还是紧抓着她的。
卓雅不禁笑出声。“太夸张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能。”他握着她的手贴在颊边,让那凉意祛走身体的“所以你已经不喜欢那个叫雅的姑娘,心底只有我了,对吗?”她坐在床沿,与他对视。
“是啊。”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他不要说出过往,因为他不知道为何她会在二十年后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为何有这么大的转变,所以他不说,以免造成任何可能失去她的变化。
原本,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重生,但如今他明白了,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才会让他们相遇,所以他的心才会在遇见她的那一瞬间便交给她了;可他又是如此胆怯,就怕尚未走完一生又别离。
卓雅满意他的答案,纤白长指点着他的浓眉。“睡吧,我就在这儿。”
“上来陪我。”他轻扯着她。
“不成,我的身体很冷,你要是抱着我,病情肯定加重。”这点她还有些自知之明,否则她早就伴着他入睡了。“那不许走,知道吗?”
“不走。”她凑上前,吻上他的唇。
第八章 诺言(2)
卓勒笑眯眼。“卓雅。”
“嗯?”
“待胥罗皇帝的登基大典后,咱们回八方成亲吧。”
“好,这样一来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告诉每个人,我是你的谁。”她的长指描绘着他的五官。“赶紧睡,你要快快好起来,咱们才能启程。”卓勒噙着笑闭上眼,卓雅趴在床畔,望着他的睡脸,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当年巽央面如死灰地回到客栈,准备提头见卓勒时,就见卜磊笑咪咪地在一楼和掌柜的闲聊。
“啊,副将,你回来了。”卜磊金光瞥见他,扬手唤着。
年巽央铁音着脸,大步走近他。“你现在是怎样,知道我死定了,淮名?递补我的位置,所以才笑得这么欢快?”
“副将,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那种人吗?”卜磊哼了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就觊觎我的位置很久了!”想到自己祸从口出,赶走不该赶的人,待会还要洗好脖子任头子宰割,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
卜磊翻了翻白眼。“我没那本事,没打算坐大位,在这儿等你只是想跟你说,雅姑娘回来了。”年巽央瞪大眼,沉声问:“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同样决宗他的生死。
“嗯……是坐着的。”卜磊一脸正经地道。
芽巽央心头一通。“坐着的?”难道说她是以坐姿冻死被抬回来的?
-完了完了!“卜磊-”
楼梯卜.突地传来叫唤,卜磊赶忙应声,“雅姑娘。”年巽央闻言,朝楼梯口望去,惊见卓雅完好无缺地站在那儿,整个人神清气爽。
“卓勒问说早膳好了没?”她轻声道。
“来了,马上就来了。”卜磊喊着,推了推身旁的年巽央。“瞧,雅姑娘一回来,头子就好好吃饭了。”见他要走,年巽央一把抓住他。“混账东西,你刚刚跟我说她是坐着的!”
“她是坐着的啊,我早上一进头子的房,就见她坐在床沿,还示意我噤声别扰醒了头子。”他又没说错。
年巽央骂也不是,打也不是,闷得自己快内伤,干脆推开他逵自上了楼,追着卓雅。
“雅姑娘。”
卓雅回头。“这回我会好生照顾卓勒,不会出乱子的。”年巽央欲言又止,搔了搔头。“不是,我很抱歉,我是太过担心头子,才会对雅姑娘出言不逊,还望雅姑娘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道歉就道歉,况且他确实是把话说得太重。
卓雅轻呀了声,直觉这人真是坦率真性情。“我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为了卓勒好,所以我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不不不,希望雅姑娘可以寸步不离地跟在头子身边。”最好是晚上也睡在一块,这样就什么事都没了。
卓雅倒是不意外他的反应,毕竟她可以想象卓勒是怎么对待他的。“年副将为了找我应该也累极了,回房歇息吧,我也要回房照顾卓勒了。”
“不,我得先去跟头子领罚。”该来的还是要来。
“卓勒不会罚你的。”
年巽央脸上的笑容很僵。如果头子不会罚他,那上次对他拳打脚踢,险些把他打成残废的到底是谁?
“不管怎样,歇息前还是得先跟头子打声招呼。”他很坚持,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赶紧来,省得他老是心神不宁。
卓雅轻点点头,不再劝说,转进长廊,踏进房内。
卓勒抬眼,看到卓雅进门笑意微展,但瞧见后头的年巽央,唇角的笑意便缓缓凝结。
“头子……”差别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大?一见到他也不用急着变脸嘛。
房内的氛围瞬间转变,卓雅不在意地问:“卓勒,卜磊说膳食和药马上就好,除了这些还需要什么?”卓勒垂敛长睫,还未开口,年巽央已经抢先道:“头子,看是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去准备。”这个时候能抢点功,多少是能以功代过的,总不能真让卜磊在他面前冒出头,抢走他的位置吧。
但是千万别要他去准备自个儿的墓地,这种差事他还不急着干。
卓勒睨了他一眼。“去帮我备热水,我待会要擦澡。”年巽央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我马上准备。”这点小事,他马上处理。才刚踏出门,就险些和卜磊撞个满怀,幸好他身手够敏捷,快速闪过,直冲楼下找店小二。
“头子,副将在跑什么?”卜磊不解,进门时脚上一踢,顺便带上门,一点寒意都不给窜进内。
卓勒未答,“卜磊,照料我几天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可是……”
“有我在。”卓雅随即接过木盘端到床边,自然地往床沿一坐。“那好,我顺便跟绿柳姑娘和魁王爷说一声,要他们暂时别过来探视头子,让头子可以好好歇息。”
“也好。”卓勒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卓勒,要防备秋知恕。”卓雅淡声提醒,舀了口粥,吹了好一会才送到他嘴边。“烫吗?”
“不烫。”卓雅默记下吹了几口,接下来都如法炮制着。
“咱们回八方成亲,那么绿柳要留在胥罗吗?”咽了口粥,他漫不经心地问。卓雅长睫微掀,喂着他吃粥,边说:“其实绿柳就是胥罗公主,她只是被我用幻术掩住了真面目,旁人看她是绿柳的模样,但在我面前她还是原本的胥瑜。”
“喔。”他轻点个头。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惊讶?”就好像她在他面前变换发色,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她的气质不同,怎么看都不太像一般宫女,况且我先前不曾见过真正的绿柳,所以面貌对我而言不重要,我是看她的举手投足而猜想的。”卓雅想想也对,于是又说:“你也知道她的处境,她独自在八方要如何落地生根,当然是回到自己的国家,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卓勒眉头微皱。“卓雅,你这种说法像是要拥她登基似的。”
“不行吗?”
“这……”他正要开口,却被她强势喂了口粥。
“卓勒,皇位是属于她的,她只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是强取豪夺,要说抢夺,那秋家兄弟才是该送上绞架的罪人。”卓勒沉默不语。昨儿个魁王爷和绿柳一道来探视时,他尽管体虚,但确切地感觉到两人走得太近,依绿柳那根深柢固的大家闺秀思想,那些举止是个不得不防的警讯。
“卓雅,胥罗的事你别插手。”最终,他只能这么说。
“卓勒,我所做的每件事会先询问过你的意见,如果会妨碍到你,你就跟我说一声,我保证不会节外生枝。”得到她的保证,让他稍稍宽心,一口一口地吃着她喂的粥,直到一碗八宝腊肉粥见底。
“还要不要再吃点?”见他食您大开,她安心许多。
“不了。”
卓雅也不勉强他,把药端来,测不出温度,她干脆先啜一口,他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没料到她突地凑近,吻上他的唇,将药渡进他的口中。
任由柔嫩的唇瓣贴覆着,他咽下了汤药,却不让她退开,反而继续缠着她,直到门外传来声响,才结束了这个吻。
“年巽央,你要在外头站多久?”他没好气地道。
脑袋非得那么硬?明知道他会发现,他就得在他出声之前先出声,这样彼此都不尴尬,真不知道要他教几次。
一会年巽央才推开门,抱着一大桶热水进房,眉眼不抬地搁在床旁的屏风后头,又快步退到门边。
“头子,我先回去歇息了。”话落,不等他应允,年巽央飞也似地逃了。好半晌,卓勒才哑声道:“卓雅,把药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