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瑄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疑惑难道他是想和她行敦伦之礼了?然他已闭上双眼,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站在原地忖了下,她放大胆子褪下外衣,只着中衣躺到他的身旁,而他接着把被子拉过盖在她身上,教她受宠若惊,双眼不自觉一阵湿,哑声道,“谢谢侯爷。”
樊柏元没应声,他甚至无法理解她的谢意是从何生起。
不过是同寝同被,夫妻本该如此的,是不?
然而在杨如瑄的心底,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一种撤防,他对她不再防备,尽管只是一个替她盖被的动作,就可以让她感动好久好久。
杨如瑄的感动,对樊柏元而言却是再大不过的灾难。
一场教他无法动弹的灾难。
他的手臂,被枕着;他的长腿,被跨着;他的身体……被占领着。
软玉温香几乎是趴覆在他身上,敞开的中衣襟口,隐隐可见呼之欲出的酥胸,就压在他的胸膛上……
这是一个再错误不过的决定,他不该让她爬上他的床!
该死的,他到底要怎么脱离这场灾难?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确定她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试着帮助她提早清醒——将手臂从她那头软腻细滑的发丝抽离。
然后,他瞧见她动了下,软若无骨的身躯在他身上磨蹭,他闭上眼,等待折磨告终。
岂料,等了好半晌,他不耐地张眼,发觉她不过是换个姿势,再睡过去……她整个人趴在他胸口上,尽管她穿着中衣,但那衣料薄得如同他仅存的理智,酥软的贴覆教他呼吸微乱,从他的方向望去,半压伏的浑圆一览无遗。
女人天生的柔软身躯泛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雅香,情欲迸现的瞬间,更多复杂的情绪跟着充塞,教他不耐地想将她推开——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静神聆听,确定并非是默言的脚步声才略松口气。
一会,猫叫般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少夫人?”
几乎在听见唤声的瞬间,他看见她如蝶翼般的长睫颤了下,掀开的那刻,绽现琉璃般的光痕,在他闭上眼的刹那一并镂进他的眼帘,尽管闭着眼,他似乎也看得见她灿笑如花,教人心旌动摇的美颜。
杨如瑄张眼,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些许的疑惑,初醒的脑袋不怎么灵光,直到蜜儿轻推开门,她才傻愣愣地回头。
蜜儿一见她是睡在床上,二话不说地再关上门。
杨如瑄愣了下,轻喊着,“蜜儿?”
“奴婢等一下再过来。”
杨如瑄疑惑地听着她渐远的脚步声,不懂蜜儿为何刻意避开,她若有所思的垂眼,余光瞥见床上的樊柏元,这才慢半拍地往后一退,整个人直挺挺地摔下床去。
樊柏元听见声响,假装清醒,低斥道:“吵什么?”
“对、对不起。”杨如瑄站起身,一脸歉意。“我一时忘了睡在床上,不小心就跌下床了。”
事实上,实情怎可能如此简单。
她分明是被他给吓的,这么说实在太不厚道,可是一醒来就看见他在身旁,莫怪她会惊慌。
樊柏元如往常一样微张着眼偷觑,下一刻却蓦地瞪大眼,黑曜般的阵直盯半晌,才强迫自己闭上眼。
这个女人不是精明又能干吗?
怎么在他面前,倒像个小傻瓜似的?她衣襟开了……衣襟开了!就连肚兜都快掉了,天啊,调戏一个“瞎眼”的人,有趣吗?
第七章 重生(2)
“侯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感觉属于她的气息逼近,他想也没想地侧过身。“我没事,你该去准备早膳了吧。”那嗓音低哑而无奈。
能不能把她面对二娘时的精明分一些对他?
他不想遭受这种天真又迷糊的“骚扰”。
“啊……好,我马上去准备。”心想他不爱自己太亲近,她心底有点小小失落,但无妨的,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正日渐改善。
走到梳妆台前,正要替自个儿梳发时,她发觉自己发散似鬼,还有她的衣襟……正要惊呼出声时,她赶忙捂住嘴,回头确定她没引起他的注意,这才松了口气,立即拉整衣裳,套上襦衫,梳好发,急急忙忙地离开。
这下,她总算明白为何蜜儿会打算待会再来……这真是误会大了!
幸好,侯爷看不见,呼。
待她一走,樊柏元托着额,轻叹口气,幸好,她不知道他看得见,唉。
一早,用过膳后,杨如瑄和两个丫鬟一同收拾桌面并退出房间,等了好半晌,樊柏元始终等不到她,纳闷她又绕到哪去了。
原本是想再提醒她清理百宝格的……忖着,外头传来脚步声,就在门开瞬间,他问:“默言,可有瞧见少夫人?”
“回侯爷的话,属下刚才来时,瞧见少夫人朝主屋方向走去。”
“主屋?”他沉吟着。
他闭眼沉思,推算藏在瓷瓶里的官印必定和二娘有关,毕竟想要拿到爹的官印,只有身边人才做得到,而且她也必然知道爹今儿个上早朝会用到,因为他献计给三皇子,好让三皇子得以肃清户部内部贪污,身为户部尚书的爹必定得拿官印在公文上盖印自清。
所以……二娘是打算藉此将杨如瑄赶出府?
藏官印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休妻,理由已是万分充足。
“侯爷,需要属下去把少夫人找回来吗?”默言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把罩,光看他的脸色就猜出事情必与杨如瑄有关。
“不。”现在把她找回来,恐怕于事无补。
当然,他也可以要默言把官印不着痕迹地送回主屋,但如此一来,似乎又会破坏杨如瑄的计划。
虽说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杠上二娘的,但二娘会对付她,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教二娘不快的事,所以,保全她最好的法子,应该是让她身边的人来逆转劣境。
正忖着,外头传来脚步声,樊柏元微抬眼,就见杏儿端了水盆走来。
樊柏元弯唇一笑,待杏儿进房,淡漠地喊了声侯爷后,他才低声道:“昨儿个本侯爷摸到百宝格那儿满是灰尘,你去整理整理。”
杏儿微愕,这还是他头一回和她说话,但她还是温顺地拎着布巾去擦拭百宝格,而且极为仔细,每个角落、小巧饰物都未放过。
做事仔细是好事,但照她这种擦法,到底要擦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瓷瓶里的官印?
樊柏元抬眼睨了默言一眼,默言眉头皱了下,似是这差事教他有些为难。
可是在樊柏元强而有力的注视之下,他只能默默地从怀里取出一颗弹珠,趁着杏儿移动脚步的瞬间,弹到她的脚下,绊着她的脚,顺势地撞倒百宝格上数样珍奇古玩,自然也包括藏着官印的瓷瓶。
匡啷数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得犹如一首霓裳曲,然而杏儿没有半点欣赏的雅兴,只见她抓着百宝格的桃花心木框架撑住自己,苍白着小脸看着碎落满地的珍奇古玩。
怎么办?杏儿瞪着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听蜜儿说,一早目睹少夫人和侯爷睡在同张床上,意味着侯爷可能正慢慢地接受少夫人,可如今她却闯了祸……她偷觑着樊柏元的神情,却见他置若罔闻,反倒是默言朝她走来——
“你没事吧?”他朝她伸出手,事实上他真的好愧疚。
侯爷竟要他对姑娘家出手,他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啊。
“我没事,可是……”杏儿再怎么沉稳,面临这等大事还是不住地颤栗着。她不怕自个儿受罚,只怕会殃及少夫人。“侯爷,全都怪奴婢手拙脚顿,才会将百宝格里的古玩都给摔碎,侯爷要怎么处罚奴婢都成,只求侯爷——”
“收拾一下吧。”他不耐地摆手。
就在杨如瑄进门翌日,两个奴婢一副要冲上前咬破他喉咙的狠劲,他已经够清楚她们的主仆情深,不需在他面前强调。
“咦?”她有点疑惑。
侯爷不是待人极冷淡的吗?所以,极冷淡之人,不代表他行事严厉?
但,呆愣只有一下子,她赶忙收拾满地碎片,却在碎片中瞧见一只拇指大,纯金打造的……杏儿翻开底部一瞧,水灵大眼瞠得又圆又大,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再望向樊柏元,正在忖着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此时,外头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怒斥愈来愈近,教她起身朝外望去。
门外,柯氏正对着杨如瑄不断地低斥,而另一头则是铁青着脸的樊老爷。
“娘,我拿爹的官印做什么?况且我连官印搁在哪都不知道,这……”杨如瑄很想苦笑,可是在樊老爷面前实在不敢露出半点笑意。
这事真的是莫名其妙得教她想笑。
她一早到主屋就是想对柯氏施压,好要她把梅贞院的分例给吐出来,结果却看到主屋里一伙人忙得人仰马翻,翻箱倒箧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柯氏一见到她,立刻就说是她偷了户部尚书官印。
好笑的是,爹几乎是信了,所以才会押着她回梅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