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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得脚酸了,沈蔓娘自己挑了张椅子坐下,她冷笑,“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见不得他人好,自己的肚子是黑的,就这样揣测他人的肚肠也不干净,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最可笑。”

  “你——”被这么一反讽,沈夫人忍不住拍了桌子指着她。

  “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恕我告辞。”说完,沈蔓娘站起身就要走。

  “站住!”她喝止了她,接着嘴角一勾,邪气的笑,“你就不想知道你爹怎么会惹上这牢狱之灾的吗?”

  闻言,沈蔓娘停下脚步,快速的回过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喃喃道:“难道是你……”

  沈夫人拍了拍手,宛如在奖励她的聪颖似的,“可不是?我们二小姐可就是聪慧,我这么一提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你……为什么?!”爹不是她的夫婿吗?为何要这样?

  “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呢?”沈夫人微笑反问,然后看着沈蔓娘那张几乎跟记忆中的某人相差无几的脸孔,不禁拔高了声音,恨恨说着,“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小贱人!一个个勾引老爷,我不过下手处理了几个不乖的,老爷对我从此就爱理不理的,他既然那样对我,我又何必顾念什么夫妻之情?!”

  看着堂上一下正常、一下疯颠的女人,沈蔓娘只觉得不可置信。

  说着,沈夫人突然轻叹一声,满是惋惜的说:“你说老爷这会病得都下不了床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二小姐的嘴硬,让他得撑着身子在那污秽之地待着,也不知道能够忍过几日呢?”

  闻言,沈蔓娘很快的回过神来,明白对方是用她爹的命要换她手上的钥匙。

  其实她没什么好犹豫的,那些东西她本来就不放在心上,只是爹应该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害他变成这样的竟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枕边人!

  因为没有犹豫,她自然也不需要讨价还价,她冷冷看向沈夫人,“好,一手放人,一手拿钥匙。”

  经过了这一早上的对话,她可不再相信大娘了,就怕到时候对方拿了东西却不想办法让官府那里放人,接着她可就没有任何筹码了。

  沈夫人笑着,“你把钥匙交上来,我自然会把事情圆过去,到时候老爷也就能回来了。你放心,我没必要骗你,那病得要死的人回来也威胁不了我,我不会食言的。”

  至于老爷在那受罪后,回到家里能够多活几天,那就真的只能靠天意了!

  沈蔓娘沉默了一会,最后决定把绑在手上的钥匙丢给了她,其实这之前她是每天换地方藏着的,今日出门的时候却突然有些预感,鬼使神差的带上了,没想到果然用上了。

  沈夫人也不急着去捡,而是淡淡的看着她,“行了,你能够走了!不送。”

  沈蔓娘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转身就要离开,却走出厅堂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正准备站起身的沈夫人。

  她轻蔑的看着她,然后平静的说:“沈夫人,到了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伤心人。”

  是的!可怜又可恨!只因大娘嘴上虽一直说她看破了男人的宠爱是空,却还是在心中不断的渴求。

  求而不可得,由爱转生恨,不只可怜可恨,甚至是可笑。

  第8章(2)

  沈蔓娘刚出沈家大门,那附近一直静待着的一干街役就如饿狼暴虎一般,直直冲了进去,也不管其他,直接按照画像抓捕他们今日的目标。

  马车上,她对这阵仗感到有些疑惑,连忙问向丫鬟,“这是怎么了?”

  本来坐在马车前头的两个丫鬟没有出声,她正疑惑着,就看到那个刚跟自己分别不到一个时辰的男人满脸笑意的掀了车帘子闯进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守一一钻进马车里,便自动自发的抱着除了早上短暂见过、已经几天几夜没见到的娘子,使劲的东闻西蹭,甚至用自己这几日忙得没空刮除的胡须弄红了她白嫩嫩的脸和脖子。

  “为夫自然是有要事才会来的!”蹭够了的任守一将她抱在怀里,有些不满意她似乎又瘦了些,打定主意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要好好替她补补身子。

  沈蔓娘被他闹够了,忽然想到刚刚遇到的那大阵仗,连忙出声问他,“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直觉的,她就是知道这件事十之八九跟他有关系。

  “也没什么,抓水匪还有水匪的共犯喽!”任守一说得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水匪?沈府哪里来的水匪?她十分不解。

  她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任守一只好当一回老师,打算好好的给她解解疑惑。

  “你们府里的二管事之前就是当水匪的,原来待的那个水寨遭到官兵围剿,他侥幸逃了出来,避到沈家里,直到现在当了管事。”

  如果说沈蔓娘以为这就是让她震撼的事情,那么他下一句话无疑是个青天霹历。

  “还有,他不只是水匪,还是沈夫人的姘头,这次企图烧毁任家盐船、谋夺沈家家产,全都是这两个人谋划出来的。”

  她震惊得小嘴微张,不敢相信那个一脸端庄,向来把正室夫人的架子端得高高的沈夫人竟然和沈二管事有染?!

  任守一虽然怕这些事情污了她的耳朵,但这毕竟是她家的事,让她心里有点底也好,也就一一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带着她回门之后,为了替她出气,他刻意在商场上打压沈家,让沈家长子沉懿德忙得团团转,却无力更改衰败之象,最后沈家夫人急了,便把沈老爷送进牢狱,还放火烧任家盐船,目地是要他们分身乏术、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好从中得利。

  而沈从嘉虽说现在已经不当水匪,但是和当年结识的同伴都还有联络,所以要联络一些精通水性的汉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探过虚实后,他们刻意挑了任家要出船的前一天晚上放火烧船,甚至这船上的人也死了几个。

  他们的打算是任家遭此大难,必定会变卖家产、换取银两来赔偿官府朝廷,而沈老爷这时候又身陷囹囫,他们不只可以讨内库房的钥匙,还能够用内库房里的钱财买下任家低卖的产业。

  如此一来任家忒微、沈家势大,到时候任家自然没有法子再找麻烦,而他们也多得一笔横财,更是可以顺便除了沈老爷这个碍眼的人,却又不沾自己的手,也不会坏了名声,可谓一举多得。

  这计划一环扣一环,的确是一个妙策——前提是他们没让任守一给看破了盐船上的动静,用面粉换了盐,甚至沈蔓娘也不是个轻易会将产业脱手的人,他们的算盘一开始就算计错了。

  沈蔓娘虽说长年经于商事,但是这样的狠毒计策却是想都没想过、听也没听过,此时只觉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那些人的下场……”

  任守一毫无犹豫的说:“沈夫人谋害亲夫,与人勾搭犯罪,就是不沉塘,大概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沈三管事早年当水匪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自然是难逃一死,至于沈家其他人据说与此事,无关,应该能得回部分家财,安稳过日吧!”

  他说的其他人就是指沈家独子沉懿德和沈柔娘,他们两个人虽然不知情,但是生母牵扯进去,他们也不能一层皮都没脱,起码要拿钱出来贴补那些被烧毁商船的商家,而沈柔娘早已定了亲事,若对方没有退婚,自然是可以嫁过去,只是怕这日子也不会好过,毕竟亲娘的名声都已经毁了,她以后在夫家会抬不起头来。

  沈蔓娘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世事无常,一桩婚事连累那么多人,目前后这许多人都得不了善果。

  任守一明白她虽然面冷,心却是最善,除了对沈夫人和沈柔娘两个人已然死心之外,对于那个异母兄长,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

  所以他也不会在这里说那位兄长其实任凭其母做了那些事情却没有劝阻,说无辜也不会无辜到哪里去。

  很快的马车停了下来,他牵着她的手下了车,看到车停着的地方竟然是府街后的一座小院子,沈蔓娘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这是?”她隐隐约约心中有了猜测。

  任守一牵着她的手走向里头,低声解释,“我明白你心里虽然埋怨岳父,却也放不下他,我下山后便想了办法打点,终于在早上把人给接了出来,只是……”

  沈老爷本就病得不轻,又经此次的牢狱之灾,整个人像是垮了一样,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他话未说尽,沈蔓娘早已猜到一二,她看见躺在床上的爹此当初她出嫁前看见的那次更加憔悴,整张脸只剩下青白之色,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躺在那里竟像是已经去了似的。

  她安静的走向床边,忍不住一串泪就这样滑了下了。

  躺在床上的沈老爷,忽然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一滴水,缓缓的睁开了眼,看到的是自己这辈子最亏欠的女儿,忍不住微微一笑,“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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