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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当初在山上给她的那种微微温暖像是被山风忽地一声给刮得不见踪影。

  这根本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一种悲哀啊!她拚命拧紧了被子,有点忧伤的想着。

  亏她还想着若以后常伴青灯古佛的时候,偶尔还能把那一天他拾的淡淡关心和有些稚嫩的关怀拿出来回想,没想到……唉……

  “不是!我是想说……”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然后任守一像是换成另外一个人的面孔一样,认真严肃而缓慢的说:“娘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娘子了!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相信我,好吗?”

  他脸上充满了一种名叫坚定的神色,像是在许下某种严肃的誓言般。

  沈蔓娘看着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底,她试探性的开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

  他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忽地一个熊抱紧紧将她搂住,换来了一声惊呼,接着温热的唇在她耳边轻舔,低语着,“娘子,你说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呢?好了,该去跟义父义母请安了,记得,等会一切有我处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房了再说,可好?”

  她被他的动作给弄傻了半晌,任守一却觉得她这反应无疑就是答应了他的说法,满意的笑了笑,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下床梳洗。

  她楞楞的看着他,全身僵住,还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他放开了自己,豪迈的掀开了床帐,朗声喊着,“来人!包衣。”

  等沈蔓娘再次看见任守一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衣裳,正等在门外,准备和她一起去拜见高堂。

  她的身边有两个丫鬟伺候,不过并不是昨天从沈家带来的那几个,想到这里,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从早上开始,昨日的那些丫鬟她一个都没见过?!

  如果不是她知道沈家就是为了脸面也绝不会把出嫁女儿身边的奴仆给要回去,她还真的要以为那些丫鬟们全都跑回沈府躲着了……奇怪,这人也不可能一夕之间都一个个不见人影啊。

  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袖,打算开口问这个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

  “那些丫鬟去哪里了?”一个字一个字,她说得缓慢。

  那低哑的嗓音让身边两个丫鬟感到惊讶,但是除了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外,她们脸上没有出现其他情绪。

  任守一看她认真的小脸写上不解,回应似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对于掌心所感受到的柔嫩感觉无比满意,这才慢悠悠的说:“我让人带下去关着了,那几个丫鬟手脚有点不干净。”

  两个丫鬟听着自家少爷这么回答,心中同时闪出一个疑问——少爷,你就这样直说少奶奶带来的人手脚不干净真的好吗?

  而接下来让她们更加诧异的是,少奶奶竟然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反而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关起来也好。”她还有些事情要好好问问。

  两个丫鬟对于这对夫妇奇妙的对话只能保持沉默,也幸好这对夫妻奇特的对话先到此为止,否则两个丫鬟可能要怀疑这两个人真的是昨儿个才刚成婚、之前从未碰过面的夫妻了。

  他们夫妇俩慢吞吞的走着,而大厅里任家所有的人早已全部都排排坐好,就等着他们了。

  沈蔓娘一踏进厅里,就发现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他们两个人,当然,视线还是落在她身上居多。

  这时候她并不把自己当成是人家的儿媳和抽烟,所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只是平平淡淡的跟着他走。

  “义父义母,我带着我娘子来请安了。”任守一笑笑的说着,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大概都可以看见他眼里满是喜气。

  任夫人笑着看他,打趣道:“瞧瞧!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前几日对这事还爱理不理的,现在笑得那么开心,娘子来娘子去的,也不害臊。”

  任守一被调侃了也没任何的不满,反而振振有辞的说:“我可是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更何况我娘子都这么落落大方了,我有什么可害臊的!”

  任家小妹任宝珠抿着唇笑,“哥哥是真的不害臊,瞧,以前说到亲事跑得比谁都快,现在是开口闭口都是娘子了。”

  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不是因没遇见娘子吗?!”

  任守业和任守成见了平时在外稳重的大哥这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忍不住用手捂着口低笑,目前后还是任老爷见这该做的事情都还没做,一群人却笑闹成一团,实在不成样子,连忙出声打断。

  “好了好了!我和你们娘都还没喝新媳妇儿的茶呢!要吵闹等等再说。”

  听到这话,一边伺候的丫鬟已经把两个蒲团放到地上,任守一正要牵着沈蔓娘往前走,她却定定的站在原地,轻轻地福了福礼。

  “恕小女子放肆,但我并不是贵府本欲迎娶的新娘,所以这头我叩不得。”

  这话一落,在所有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任守一先回过神,猛然低头看着她,眼底有着错愕和一点失落,她则是有些心虚的转过头,不敢对上他的眼。

  她对自己说,她没错,她本来就没答允过他什么,更何况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既是错误,就该早早更正过来,不管对她或者是对他都好,不是吗?

  第4章(1)

  厅堂上众人一阵沉默,任夫人几乎要受不住打击的晕倒,任老爷则是阴着一张脸,目光泠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任老爷再度开口,只是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和蔼,“那不知道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在昨日坐了花轿进了我任家的门?”

  沈蔓娘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面对昔日商场上打滚过的老狐狸难免有些颤巍巍,幸好有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握紧了她,她有些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任守一眼带安抚的看着她。

  到了这时候,她对于自己坚持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终于有点愧疚,而那愧疚的原因就是他。

  她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沈家的家丑,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没有错,只是现在自己这样什么都不管的闹了出来,反倒让他有些脸上无光。

  因为摆明着她虽然也是被算计的一方,但是被算计的原因是沈柔娘压根看不上他——这点在场的人应该都猜得到,所以她把事情闹开了,等于伤了任家也伤了他……

  “我是沈家的二小姐,至于为什么会坐在昨天的花轿里,我自己也不明白,不过我身边陪嫁的那些丫鬟们或许比我还清楚一些。”

  任夫人一听她的解释,顿时双眼一瞪,高声说:“沈家二小姐?沈家二小姐不就是那个庶出的,据说嗓子有残疾的那个?!”

  沈蔓娘低头不语,等于明明白白承认了这个事实。

  她知道多年来大娘怕落人口实,在众夫人之间是怎么说她的,说她早年伤了嗓子、有残疾,还有虽然没有明说,却多多少少说过她爱装清高、桀骜不逊之类的话,和在家不敬嫡母,仗着自己受沈老爷的宠爱就插手帐房的事,对她们母女俩的吃穿用度十分苛刻。

  有了大娘这么不遗余力的在外头造谣,自然让外人认为她沈蔓娘是个个性冷淡、做人不通情面,不只喉咙伤了,声音粗哑,那心也冷得像颗石头。

  而她爹一个大男人也不管这后院里的事,自然不知道这些名声让城里的媒人在说亲时,从来不把她考虑进去,她爹以为是她年纪尚小,且认定她性子冷、不爱出门,才会养在深闺无人闻,全然不知大娘动了多少手脚。

  而这些传闻在任夫人查探沈大小姐的时候自然都给查探清楚了,这下一听她这样说话,对那些话更是信了七、八分,顿时心里像扎了根刺一般,觉得胸口闷得疼。

  且除了任夫人之外,任家其他女人也都是听过这些语言的。

  就见任夫人早已没了笑容,拿起帕子不断拭泪,“那该杀千刀的沈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怎么能临时换了新娘,以庶出换嫡出还真是好打算,就不知道是哪个坏心肝想出来的主意!”

  任老爷和任家其他两兄弟更是沉下了脸,看沈蔓娘的眼神也都带着不善。

  任家人最大的特色就是护短,更何况任守一这个义子在他们心中是十分独特的存在。

  对任老爷来说,不管自己有几个亲生的孩子,不管任守一是不是义子,相处了这些年早就比亲生的孩子还亲,怎么说也有这些年带大儿子的情分。

  对任家两兄弟来说,这个大哥自小就是他们追随的目标,任家能够有现在不断壮大的家业,大哥功不可没,所以就算这份家业要分给兄长大半,他们也没有二话,再说了,这些年兄长替任家赚进的银两,就是用黄金打个跟他一样大的人也都绰绰有余。

  偏偏大哥早早就表示,这份家业他现在不过是帮忙打理罢了,以后等他们全都上手了,还是要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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