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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现在还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吗?

  他是隐居山林,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南方的弊案状况,说不定他知道的比兄长还多些,至于那些大灾下隐藏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他想,不是兄长不知道,而是兄长知道了也无法处理。

  他这个兄长向来以仁德治国,太平盛世时有这样的守成仁君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两年事情一件又一件,光凭仁德是当不了好皇帝的。

  “所以呢?”

  话一而再再而三被反堵了回来,即使明知道幼弟就是这样的性子,寒风清也忍不住有些恼火了。

  “你听了这些难道不想出点力,替朕分忧吗?”他沉下脸,语气不善的问着。 寒郸零轻轻笑了笑,脸色彷佛冰雪消融般的轻暖,然后正了正表情,定定的看着兄长。“这皇位坐得舒服吗?”他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寒风清轻眯着眼,沉声问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寒郸零将扇子唰的打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掮着,眼神清冷的望着他,“臣弟说,这皇位坐得舒服吗?当初,父皇留了七子,活到现在的只剩下三哥、您和臣弟,那时臣弟不打算蹚夺位的浑水,只是看着几位兄长争抢那个位置,因此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罢了。”

  寒风清抿着嘴不说话,脸上笼罩了一片的寒霜,厉声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争位时的确惨烈,只是他不曾后悔,那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了最小的长福,他们这些兄长谁都逃不过。

  寒郸零站了起来,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皇兄,臣弟也没想说什么,只是想问当初您这椅子是怎么坐上来的,您怎么忘了呢?当初的那些手段,若是用到现在的乱象上……不用臣弟,您也能解决得了的吧?”

  既然手足之间都能够像对待仇人一样的算计了,兄长又何必对那些欺上瞒下的狗官多有包容?难道那张椅子坐久了,还能够让人变得心慈手软不成?

  寒郸零话一出,寒风清忍不住恼羞成怒了起来。

  他将手边的杯壶全扫了落地,瓷器的碎裂声响遍了宫殿,就连外头的宫人也听得明明白白,却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探头进来窥视一二。

  寒风清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却终究离寒郸零一点距离,他脸色沉肃,“你莫非是病胡涂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寒郸零冷冷一笑,“臣弟有没有病胡涂,皇兄不是很明白吗?”

  他不喜欢住在别院,而是到山上去定居,一来是清静,一来则是这样监视他的人会少上许多。

  他本无意皇位,有人却非要猜测他有登天之志,他不想搀和进那些事里,只想寻一个清静之地,有人又不让他如愿,他多少有些不耐了。

  寒风清急喘着粗气,黑着一张脸看着幼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气恼的瞪着他。

  当年那个少年如今成了风姿卓越的好儿郎,他说的话看似针锋相对,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提醒?

  他想起了当年他在夺位时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又看看弟弟现在明明白白的挑衅,也顿时冷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主意?”寒风清不愧当了多年的皇帝,一旦想通了,马上就有了计较。

  寒郸零收起折扇,望着兄长已经收敛起情绪的脸,淡淡的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提醒提醒皇兄,当年的手段可别全都忘了。”

  寒风清沉着脸,“你懂什么,身在这个位置哪里能够随心所欲,做什么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寒郸零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反问:“假如坐上那位置,连个随心所欲都做不到,那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问得直接,寒风清也不禁一愣,随后沉默了下来,因为这个问题连他自己想了许多年都没想明白过。

  朝臣势力的制衡,贫与富的拉锯,国与国的对抗,样样他都要顾虑着,至于自己的心意只能是参考,许多时候,他得考虑更多。

  只是现在这情况他也明白,太平日子过久了,总会有人嫌日子过得太舒服,虽然他不能出手,但是有一个人行。

  他静静的看着寒郸零,一字一句的说着,“朕不能随心所欲,但是你行。”

  寒郸零也知道这算是进入正题了,看来他刚刚想用激将法激皇兄自己去做的主意是失败了,他也只好接受。

  只不过最后的装傻还是必要的。

  寒郸零这次没对上兄长的眼,而是低头摸着自己衣服上的玉佩,“皇兄,臣弟不明白。”

  寒风清深吸了口气,对于他的性子是知道的,自己最好是少说废话以免等等被气死。

  “你明白的,朕等等就会拟旨由你总揽巡查江南弊案一事,过程由你全权负责,只需将结果回报予朕即可,涉案官员的惩处不必再问,要砍要杀要罢官全都随你。”寒风清金口一开,马上给了他无上的权力。

  可寒郸零只觉得这权力烫手,查弊案无异是一个烫手山芋。

  寒郸零也不管兄长话说得多漂亮,他这破败身子能撑多久还不知道呢,他实在不愿去揽那些事情给自己添乱。

  他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和媚娘过着逍遥平静的日子,至于这些纷争……即使没有他,皇兄也能够找到别人去做的吧?

  “皇兄,这旨意还是给别人吧?您那些儿子们也都大了……”寒郸零本来想举几个较有成就的侄子,却忽然发现这些年他见过的侄子根本没几个,就算有也都是远远的看过一眼,根本就说不出好坏来。

  而且就他所知,这弊案里似乎还有几个侄子也参了一脚……

  寒风清一听他提到自己的儿子,脸也冷了下来,“别提那些,也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他们动的手脚呢!这事让那些毛头小子去做,朕不放心。”

  他心中早有些猜测,但在臣子面前不好表现出来,不想承认自己疼爱的儿子当真如此败德,不过眼前的人就算不亲也算是自家人,他也就少了那分遮掩。

  寒郸零本来还想再拖延点时间,结果观日突然在大殿门口跪下朗声求见,让他猛地站了起来回头看。

  寒风清本来还想大声斥责到底是哪个没规矩的奴才敢在他没传召时擅闯宫殿,看到是幼弟的人后,他没多说话,让人进殿。

  观日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观月急急忙忙让人传话进来,又是攸关着齐娘子的事情,他不得不冒着危险大胆一次。

  “主子,刚刚有人冲进了别院,把齐娘子给掳走了……”

  “什么?!”寒郸零脸色瞬间转黑,眼神附沉带着要杀人般的狠戾。“走!”

  他直接就抬腿离开,全然不顾殿里还有一个皇朝里最尊贵的人。

  他边走边听观日把事情一一说来,然后抿着唇不发一语,只有越加冷然的眼里看得出他的不平静。

  很好!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有胆子的敢做这样的事情来!

  她若无事是最好,若是她哪里伤着了、磕着了……他定要教那些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主仆两个脚步匆匆的离开,留下话还没说完的寒风清,他蹙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里不禁低喃着,“没想到会有女人可以影响他至此,看来是要好好查查了……”

  第6章(1)

  齐媚娘看着对面那恶心的男人,恨不得能有一把菜刀在手,或者是一支扫帚也行,她要狠狠的痛打那男人一顿。

  今儿个一早送了寒郸零出门,她才刚转回屋子收拾没多久,门房那里就传来消息,说是有人递拜帖求见。

  她是从普通百姓家里出来的,哪里知道什么拜帖不拜帖的,只吩咐着全都留着,等寒郸零回来了再说,毕竟她也不知道那人是哪里来的,擅自出去接见也许会犯了错。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才过了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小厮看着她就喊了声——“带走!”

  那一群凶神恶煞就这样把她给带走,而观月被另一群人给围在中间打,她高声呼救,可是府里的护卫全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没半个人出现,而那群凶神恶煞便趁机将她押到马车里。

  想来她也没有被带得太远,因为马车只行骏了一阵子就停下,她被带到一个像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里,接着,她就被扔进一间房间的床上,眼前这个男人随即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她在瞪着他,寒敬询也在看着她。

  这个小娘子是他目前为止最难弄到手的一个了。

  昨儿个他就让人去查了那别院是谁的,结果手下竟然回报说查不出,但却说那宅子昨天有一群护卫护着马车里的人进了别院,但后来人也撤了。他猜想,该不会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外宅或者是别院,细细打听了,果然听说这院子盖好多年却也没见过几回主人,于是他更肯定了这一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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