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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渴求地看着几个婢女。「我想到外面走一走、透透气。」

  「不是奴婢不肯,而是千岁有令,要娘娘好好安胎。」金香为难地说。「万一世子有个差池,大伙儿都会没命。」

  待赵晴又被迫躺回寝榻上歇息之际,紧闭的门扉突然被用力推开,真是说人人到,婢女们再度如同惊弓之鸟,跪了一地。

  「今天王妃的身子状况如何?」元镇沉声问道。

  金香胆颤心惊地回道:「回千岁,娘娘从昨天到现在,胃口都不错,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正打算再躺下来歇息。」

  旋即,他一双寒冰似的凤目瞥向寝榻,让躺在锦被下的赵晴全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这是本藩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敢再动本藩的儿子一根汗毛,你的父兄姊妹也会跟着陪葬。」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赵晴的前世只活了短短十八年,虽然算不上是与世隔绝,不过平常接触最多的除了医师和护士,就是同个楼层的病人了,偶尔状况好时,便会到处串串门子,其他时间大多是靠网络与别人交流,从没遇过这种把杀人字眼挂在嘴边、予人一种骇人的气息和魄力,令人不敢反抗的男人,他的眼底只有冷漠,就像闇黑深沉的夜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努力挤出声音。「我、我保证不会伤害孩子。」

  「最好是如此。」他嗤哼一声,回头喊道。「进来!」

  等候在外头的良医副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见过娘娘!还请娘娘让下官把个脉……」

  「呃,好。」赵晴瞥了下虎视眈眈的肃王一眼,二话不说,立刻伸出右手,免得惹他不高兴。

  银屏搬来绣墩,摆在寝榻旁,好让良医副坐下来为王妃把脉,金香则是拿来把脉枕,将它搁在主子的右手下方。

  屋内安静无声,众人屏息以待。

  见良医副绑了一条细线在右手的脉搏上,然后压着另一端的细线,隔空为她把脉,赵晴不由得怀疑,就算医术再怎么厉害,她也不相信会准确到哪里去,不过既然这些古人都深信不疑,她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回千岁,娘娘和世子一切安好。」过了片刻,良医副起身回禀。

  闻言,婢女们不禁吁了口气,庆幸捡回一条小命。

  确定孩子保住,元镇的俊脸上这才隐约掠过一抹类似温情的神色,可见他并非真的没有人性。「下去吧!」

  「下官告退。」良医副背后全是冷汗,巴不得赶快出去。

  元镇再度把目光放到赵晴精致娇美的脸蛋上,对于王妃的容貌长相,成亲两年来,他始终不曾放在心里,直到王妃诊出有喜,这才勉强记住,至少在众多脸孔当中,他可以分辨得出来。

  记得十五岁那年,王府长史等属官遵循礼制要为他挑选王妃,结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户人家的女儿愿意「高攀」这门亲事,甚至还有闺女扬言要出家或寻短,一直拖到两年前,父皇和母妃才把工部里头一名九品小官的女儿硬塞给他,藉以表示有在关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并非不闻不问。

  元镇之后才听说,他的王妃在赵家原本只是庶出的女儿,为了配得上肃王妃的身份,赵家居然休了糟糠之妻,再将庶女的生母扶正,父皇还因此赏了一个工部郎中的五品官衔给对方,为了攀龙附凤、升官求财,还真是什么厚颜无耻的事都干得出来,更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想起成亲这段日子以来,王妃对他的态度不是恐惧就是厌恶,即便是行周公之礼,也是咬紧牙关,忍受自己的抚摸、亲吻,还没等到结束,就已经大吐特吐,不过愈是见她如此,他就愈喜欢到后寝宫来。

  直到王妃的肚子传出好消息,目的达到,元镇这才好心放她一马,连碰都不再碰她一下,让她得以安心待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跟老天爷借了胆子,竟敢意图杀害他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儿,元镇掀动两片薄唇,逸出一声饱含讥嘲的冷笑。「好好看着王妃,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本藩唯你们是问。」

  婢女们颤声回道。「是。」

  达到想要的威吓效果,眼下王妃身边也没有第二个「李嬷嬷」敢乱出馊主意,元镇这才悻悻离去。

  见肃王走了,婢女们如释重负,纷纷感谢老天爷。

  赵晴不禁心生同情,肃王府这份差事,还真不是人干的……等一下!现在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她可是要跟这个男人当一辈子的夫妻,虽然现在怀着身孕,有孩子当护身符,他还不至于动粗,或是一剑杀了她,可是以后呢?

  她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2章(1)

  亥时,元镇来到东三所,它就位在前后寝宫的东侧,和西侧的西三所都是属于纵向排列的建筑群,各有三座院落,每一座院落包括前厅三间、后厅五间、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多人房六排,总共有四十二间,也是藩王妾室们的居所。

  他走进其中一名妾室的厢房,不是因为特别宠幸,而是由长史安排,轮流到东、西三所过夜,今晚正好是由张氏侍寝。

  得知肃王要来,除了准备酒菜之外,张氏也早早就沐浴更衣,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只有恐惧不安。

  「千、千岁!」张氏见他进门,连忙福身见礼,全身抖得像片落叶。

  伺候的婢女也跟着屈膝,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倒酒!」元镇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自往桌案旁坐下。

  张氏颤巍巍地起身,活像要被送上刑场,脸色发白地走上前去,执着酒瓶的双手有些不稳,倒酒的过程还不慎溅了出来。

  见状,一双冷酷的凤目才斜睨了下张氏随时都会昏倒的脸色,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张氏就已经吓得跪地求饶。

  「千岁恕罪!」她颤声地说。

  婢女们也跟着主子大喊。「千岁饶命!」

  元镇置若罔闻,他端起酒杯,将只斟了一半的老麦酒,也是关中最有名的辣白酒饮进口中,入口先是灼辣,喝完却令人回味再三。

  「再倒一杯!」王妃腹中的孩子平安无恙,他的儿子没事,心情自然就好,才没有当场翻桌走人。

  张氏瑟缩了下脖子。「是……是。」

  直到张氏倒了第五杯酒,元镇才带着几分酒意,开口要婢女们全都退下,只留下她一个人伺候。

  「宽衣!」他吐出没有温度的嗓音。

  张氏惊跳了下。「是,千、千岁。」

  说着,她强迫自己走到肃王身边,举起颤抖的双手,才要解开腰带,就被元镇一把伸臂揽住,顿时全身僵硬。

  「你怕什么?」元镇冷冷地问。

  为何又是这种惊惧的表情?为何每个人见了他,都会露出同样的神情?自己就真的这么可怕吗?

  算了,怕就怕吧!最好人人都怕他,离他远远的!

  他的出生注定要令天下人畏惧!

  闻言,张氏僵着脸蛋,鼓足仅存的勇气,才敢直视眼前这双不带感情的墨黑凤目。

  「奴婢……奴婢不怕……」她生怕说错一个字,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就好。」他当然看得出张氏是在说谎,不过今晚他不想发怒,决定饶了她。

  接着,元镇慢慢俯下头,才覆上张氏的唇瓣,却见她闭紧眼皮,连嘴角都紧紧抿起,一副忍耐的模样,彷佛他的触碰有多么难以忍受似的,他的欲望顿时全消,愤怒地推开她。

  张氏低呼一声,摔坐在地上。

  「来人!」他扬声吼道。

  守在外头的王小冬急忙推门进来。「千岁有何吩咐?」

  「明天一早,将她逐出王府!」说完,元镇便怒气冲冲地步出厢房。

  王小冬不禁板起脸孔,斥责张氏两句。「不是要你好好伺候千岁的吗?怎么还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千岁方才要我……明天一早离开肃王府……」张氏呜咽一声,激动地问。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离开了?」

  他撇了撇嘴。「千岁没一剑杀了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她没有理会王小冬话中的讽刺,只要想到终于能够回家,可以见到双亲,精神一放松下来,便昏死过去。

  见状,王小冬咋了一下嘴巴,也不管张氏,便转身出去了。东三所又少了一个张夫人,看来长史得再想办法找人补上,不过问题是放眼关中府,有谁敢把自家闺女献给千岁?这恐怕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待王小冬赶回前寝宫,就听其他奴才说千岁命人送了几壶酒进去,一个人在里头独酌,还把他们全都赶出去,只能守在外头听候差遣。

  「要是锦姑还在世,那该有多好。」一位叫做李天保的奴才叹道。

  王小冬的眼底有些感伤。「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肃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千岁是锦姑一手带大的,比亲娘还要亲,可惜生了一场重病,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千岁在悲痛之余,差点放一把火把王府给烧了,从此性情变得更加乖张冷酷,甚至残暴,压根儿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那把随身佩带的宝剑更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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