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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不怕,我带了柴刀上山,我还挖了四、五根竹笋回来,晚上煮竹笋汤。”她力气小,背不动,不然还有去年松鼠藏在树洞的栗子、核桃,她能再挑些果子和野菜一起背下山。

  朱小蝉在山上做了几个陷阱,她想过两日再上山瞧瞧,看能不能逮住兔子或山鸡、花栗鼠什么的,打打牙祭。

  “好呀!我要喝汤。”一听到有汤喝,两颊扁平无肉的柱子乐得直喊,边喝粥还边手舞足蹈。

  第1章(2)

  “好什么好,你也不看看你二姊这身板,还不比你高多少呢!她逞个什么强。”都是他们做父母的没用,拖累儿女。

  “阿娘,我能帮着做事,你别宠着我嘛!我们家会越过越好,二妞以后赚大钱给你住大屋。”他们的屋子太小了,等她有能力时定要起厝盖大宅,让一家人住得舒服。

  “你呀!娘只要你们吃饱穿暖,日后有自个儿的家,娘和你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不贪求大富大贵。

  看着妻子女儿,朱大壮在一边傻乐,能够看到她们的欢颜,他觉得再累再苦也值得,早该分家独过。

  “姊,我们这儿的冬天冷不冷?”

  朱小春一脸“你是傻了吗”的神情看着面露天真的妹妹。“你不记得了,二妞?”

  “我的头给二牛哥砸过,有些事都记不住了,你告诉我嘛!”朱小蝉指着被石头砸到过的额头,在美人尖位置有个很细很细的小疤,比头发还细,约小指片长的细痕。

  她不确定目前的她能不能适应酷寒多雪的冬天,未雨绸缪,夏天刚过了一半,离入秋还有个把月,朱小蝉已经开始准备起过冬的一应用品,以防万一。

  没办法,朱大壮家太穷了,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还得应付秋收后要缴交的粮税,他们一家五口人要过冬肯定很艰难,她得趁有空时一点一滴的做准备。

  今年的收成肯定是差的,缴了粮食所剩无几,为了不被饿死、冻死、被雪压死,她肯定有得忙。

  毕竟老家那边是不敢指望,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有可能雪中送炭。

  看着自己的小胳臂、小脚丫,朱小蝉认为她真的很命苦,没灶台高的身量就要为储粮发愁,还不能“超龄”的提醒她爹娘,只能暗示,半引导地让他们去找寻食物来源,好为过冬、开春多囤积点粮食。

  小旱了两年,谁知道明年会不会连旱三年,凡事有备无患,真到无水可用时也有备用方案应急。

  “二牛那躁脾气真是奶奶惯出来的,自家妹子也下这狠手。”妹妹的落水让朱小春心有不忍,饶是再软绵的性格也忍不住叨念两句。“去年的冬天着实冷了,要不是开春才分得家,我们一家人大概挨不过,冷得骨头都结冻了。”

  “有下雪,有结冰吗?对了,会下几天雪,冰厚不厚?”天哪!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冬天,尤其是雪花纷飞的寒冬。

  朱小蝉怕冷,她常自嘲是冬眠动物,天一冷就想躲进暖被窝里,无事不出门,在暖气房里待一整天。

  “有,有下雪,也结了厚厚一层冰,我记得去年连下一个月的雪,家里的鸡都快冻死了,奶奶骂骂咧咧的让我们拿出厚衣服给鸡盖。”鸡会下蛋,虽然下得少了,至少能添道菜,给大伙儿补一补。

  可惜她和二妞没吃到一口蛋,全给大伯和三叔家分光了,奶奶说他们身体虚要补补,老二家的孩子个个健壮如牛,不用补,所以二房家三个孩子只能看那两家人吃蛋吃得欢快。

  为了这件事,她阿娘哭了一夜,她阿爹坐在矮凳上发了一下午呆,一下子苦笑,一下子叹气。

  “姊,今年会不会下很大的雪,我们家的粮食够不够吃了?”那一点点收成能养活五口人吗?她深感怀疑。

  北方的稻作一年收成一次,到了秋收后加种冬麦或玉米贴补贴补口粮,勉强挨过一年后,才能盼着明年丰收。

  可种田是靠老天爷吃饭,今年雨水少铁定是收不到太多的粮食,而他们不只要过个冬天而已,接下来还有春、夏两季,几乎是长达一年,家无余粮会过得苦哈哈的,她实在不想挨饿。

  一说到粮食,才九岁的朱小春面上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忧心。“肯定是不够,这地旱得太厉害,阿爹说稻子抽不出穗,今年如果有去年一半的收成就不错了,毕竟我们分到的田不够肥。”

  “那我们要怎么办,等着饿肚子吗?”朱小蝉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拍抚着她皮包骨的小肚子,她不用摸就能数得出一根根和皮相连的肋骨,这小身板实在瘦得叫人同情。

  “阿爹可能会趁着农闲时到镇上打些散工,买些白面米食回来,二妞别担心,大姊吃少点也会让你吃饱。”起码今年阿爹赚的铜板不用上缴,他们可以多买一些米面。

  以前每年农闲时,朱大壮总会到离村子半日路程的镇上打零工,赚几百文铜钱给朱家加菜,老实头的他也不懂得私藏,赚到多少全缴到朱婆子手上,再由朱婆子去买过年的食材和一些干果年货,他自己则一文钱不取。

  他想的是一家人过得好,让两女一儿也能沾沾荤吃两口肉,可是真正分到他和孩子碗里的往往只剩下肉汁,顶多拌拌饭沾点肉味,大片的肉全让老大、老三家分光了。

  有时他也会埋怨朱婆子的偏心,但身为儿子的能说父母的一句不是吗?他有苦也只能硬吞了。

  好在已经分家了,朱大壮可以让孩子吃点好吃的了,不必再眼巴巴地看人家有肉吃,他再辛苦点干活,好歹也能割半斤肥肉,炖一锅薄片肉给孩子开开荤,让孩子们也长点肉。

  “那我们那两亩旱地种什么?”她看都长草了,一块地放在那里不耕种很是浪费。

  “哪忙得过来,光是为了给那四亩水田浇水就从早忙到晚,根本抽不出空侍候那块旱得厉害的地,那儿种什么都活不成,没水哪。”山势高又沙子多,水上不去。

  “那能不能交给我来种,我来试试种不种得出东西。”她记得有几种旱物不怕旱,少许的水就能养得活。

  “你得问问阿爹。”她做不了主。

  “那大姊能帮我把草锄一锄,顺便把土挖松吗?”朱小蝉卖萌的撒娇,装出小姑娘的娇软嗓音。

  “只要阿爹同意,姊还会不帮你吗?你这是没事找事,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瞎忙。”一想到妹妹从河水里被捞起的惨白模样,她还是怕得慌,对妹妹的疼爱包容也自然多了些。

  “好了,好了,姊姊你忙,我要去秀轩哥哥那了。”她就是想过好日子才满脑子不得闲,琢磨着如何过活。

  怕被念到耳朵长茧的朱小蝉蹦蹦跳跳的跑远,小身影像秋天的蜻蜓,一下子停在芦苇上,一下子又飞走。

  “喂!带几块饼去吃,省得一会儿又饿了。”怎么落了一次水后,怯弱的性子变得活泼了。

  “不用了,秀轩哥哥会带着他们家做的甜糕,饿不着。”朱小蝉挥着手,两只小短腿跑得比蚱蜢还快。

  王秀轩是村里王秀才的长子,底下有一弟王秀材,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妹王翠芜。王秀才在镇上教书,是私塾里的先生,他一边教书,一边准备三年后的应考,考上了便是举人。

  而王秀轩本身也很用功,他也在私塾里上课,家境算是村里的富户,族中有一位堂伯在朝廷当官,因此王家在地方上颇有声望,甚受敬重,说是书香门第一点也不为过。

  王家也是少数在村子里盖三进院大宅的大户人家,他们家仆人穿的衣服料子都比朱小蝉家好上十倍。

  可怪得很,王秀轩和朱小蝉十分投缘,他一点也不嫌她又黑又瘦,反而很喜欢跟她讲话,对她比对自家妹子还好。

  “跑慢点,你看你又流汗了,虽然这天气热了些,可是风一吹很容易着凉,你好了伤疤忘了痛,不记得躺在床上一个月喝苦药那段时日了?”王秀轩取出素净的帕子,举止优雅的轻拭朱小蝉满脸的汗。

  “秀轩哥哥等很久了吧!我们快来学字,一会儿你娘又来喊你了。”她娘不喜欢她,很势利。

  朱家没有一个孩子识字,朱大壮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好,为了隐瞒自个儿认字识文,朱小蝉只好“拜师”了,假装请秀才的儿子来教她,两人偷偷摸摸地进行教学。

  不过要用毛笔习字真的很难,她的字丑得不能见人,在现代被笑话了好几回,好在朱家穷买不起纸笔,王秀轩教她拿树枝在沙地上写字,她再装一下,好歹像个样子。

  “我娘到镇上去了,今天不在家,你先坐下来,练练我先前教你的二十个大字,要工整,不可心急。”王秀轩面上平和,嘴边带了一抹和煦笑意,俊眸朗明如星。

  私塾是一旬一休沐,上十天课休息一天,学生得以放假,不用到私塾上课,王秀轩便利用这一日教她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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