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桃无视他难看的脸色,依然镇定地说道:“看你面色,就知你时常晚归,再观你眼神,便知你饮酒不知节制,生孩子需要阴阳调和,这阳盛阴衰,生得出来才怪,你身子不行,就算你夫人身子再好,一人也孤掌难鸣。”
“你胡说!老子壮如牛,岂会生不出来!”这庄里的人谁不知道他老梁一夜能御三女
余小桃冷哼,“生孩子跟你壮不壮无关,而是身体健不健康,你看似壮,实则肾亏肝虚,加上又喜吃药补,这身体都补坏了。”
她这一说完,众人的目光全落在老梁身上,老梁和老梁的老母,想要孩子想很久了,老梁老母更是常怪媳妇生不出来,大伙儿看不出老梁这么壮,反来根本问题不是出在媳妇身上,而是他自己外强中干呀
一时之间众人喧嚣不已,有人乘机亏他,让老梁一张黑脸透出了羞红,而老梁的妻子却是双目含泪看着余小桃,总算有人为她主持正义,因为肚子,直没有消息,她没少受丈夫和公婆的气,这五年来隐忍着,如今总算含冤大白。
其他的,还有人因为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时受了伤,当初虽然治了,却留下了后遗症,这些余小桃看过后,便让一旁的刘仁二记下,然后吩咐对方按照她的食补及调息方法去治疗。
同时,她还给了他们一些药膏,有治脚气的、治关节疼的、治皮肤过敏的,这些药膏都是她的独门秘方,不外传的,自然得由她亲自熬制,不能假其他人之手。
她医治这些人的过程,全都有人一五一十地把细节报告给段长渊。
“那赵大武原来有腰疼的毛病,变天就疼,咱们这才晓得,原来三年前咱们捣了水匪的窝,他那次受了伤,就留下了腰疼的毛病。”
“陈强说他搽了余姨太给的药膏后,脚气果然好了,比其他的药还有用,说可不可以再给他多些。余姨太说,与其搽药膏,不如叫他换一双鞋,并且要勤洗脚,大太阳时就别穿鞋袜,多晒晒脚,才不会复发。”
段长渊安静地听着刘仁和王雄等人的报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里却有着玩味的深思。
刘仁恭敬的说道:“庄主让余姨太为庄里的人看诊,实是一个好主意,不但治好了许多人的隐疾,还让大黔伙儿感谢庄主的仁义,大伙儿对庄主更加忠心不贰了。”
段长渊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看来,她利用医术,倒是讨好了不少人。”
刘仁的医术他是明白的,能让他夸赞的,表示对方绝对不简单,瞧他和王雄两人说得有趣,似乎让余小桃为庄里的人看诊,反倒改变了众人对她的观感,多了一分赏识。
“说到这一点,老夫本也觉得这是一个让众人对她改观的机会,但也不知那余姨太是聪明还是愚蠢,她看诊时,从头到是都是板着面孔,而且说话毫不拐弯抹角,也不怕得罪人,遇到凶狠的,她还直接说了不看拉倒,省得她费力。”
刘仁将她嘲讽高阳,以及数落老梁外强中干,直言他生不出儿子怪不得别人的话,全部说给庄主听。
“那老梁生不出孩子,原来是因为他身子太虚,又时常用药补,但是补的方式不对,弄虚身子,才生不出来,他那媳妇在一旁猛点头,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好不委屈,弄得老梁一张黑脸都透出了红,直把众人笑个半死。”
段长渊每日听刘仁和王雄给他汇报余小桃的诊治如何稀奇古怪,有时候她会叫人金鸡独立一刻钟,有时候又叫人把舌头伸出来,大口呼吸着,有时候又叫人蹲步跳,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刘仁医术也算高超,却始终看不懂余小桃的门道,可她却又能一一对症下药,那些吃了方子的人,很快就看出效果,所以没有人怀疑她看诊的方法。
段长渊听着听着,却失声笑了出来,刘仁和王雄不明白庄主为何突然发笑,段长渊却只说了一句。
“她可真懂得拿捏机会,给恩时不忘报仇。”
刘仁和王雄经他这么一说,想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接着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原来,那余小桃特立独行的看诊方法,是藉机在整人,她早看出病症不说,非要把人家当猴耍一番后,才故作正经的说出病症,而那些人在她准确点出隐疾所在,药效发生后,还会感激涕零,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余小桃,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把她当傻子看,就会受到报应。
刘仁和王雄暗自忖度,以后可要对这位余姨太敬着点,否则哪一天着了她的道都不知道一一事实上,王雄已经着了余小桃的道,包括段长渊,他们到现在还不晓得,那痒症便是余小桃的杰作。
段长渊海日听着,不知不觉当中,听她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整了哪个人,已成了他的习惯,而在他的命令下,刘仁和王雄也不敢把她看诊顺道整人的事说出去。
只要她能治愈这些人,段长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小桃每天忙着看诊治病,哪里有时间打坐调息,害她这一个月来武功只恢复了三成,再无进展。
白日忙碌,傍晚回到寝房,她连沐浴都在打瞌睡,哪里还有精神打坐运功,而且原本那些婢女都是睡在外头的,以往根本也不屑为她值夜,现在好了,她们说是受庄主之命,庄主体谅她一整日辛劳,特地嘱咐她们要片刻不离的伺侯她。
再这样下去,她哪有时间恢复武功?离开山庄的时日一再拖延,她心中的焦急越甚,她不愿在山庄待得过久,她还有正事要做。
哼!他有张良计,她也有她的过桥梯。
白天她是走不开了,但是到了晚上,就别想她会乖乖听话,她能给解药,亦擅长下药,迷昏婢女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到了晚上,她假装熄灯睡了,等过了一刻后,再起身,走到婢女身边,推了推对方,没有动静,知道婢女睡熟了,于是她身形一掠,趁夜摸出湘水居……
第8章(1)
青玉山庄的后山有座小湖泊,现在正是入夏之际,水温残存着白天日照的温度,到了晚上也不会太冰凉,正适合泡澡。
以往她被冷落时,那些婢女乐得不去伺侯她,而她沐浴时有独处的空间,也方便在身上涂涂抹抹,但自从她开始看诊以来,婢女们却突然规矩起来,受了庄主之命,连沫浴都要殷勤伺侯。
她不想让这些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一一淫毒去除后,她的肌肤恢复了以往的光滑白皙,面貌也一如当初的纤美动人,不过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会故意在肌肤涂上一种树汁,使她的肤色偏黄。
这药汁遇水不褪,十分方便,但就像身上贴了一层皮,久了也会积垢,所以每隔几日,她就得把自己洗个干净,然后再将药汁重新涂一遍,这些事,都必须私下一个人做。
为了不让婢女发现,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浴了,所以趁夜施展轻功,避过山庄巡卫,直往后山而去。
她把衣服脱了挂在一旁的大槐树枝上,一双裸足踩进水中,湖水残存的白日温度,让她舒服得吁了口气。
她先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最后舒服地泡在水里,仰望着天上的月光,这时候的她,已经将面纱取下,露出真容,洗去树汁的肌肤月照如玉,一头及腰长发在水中漂浮,宛若林中仙子。
她本就生长于山林,爹娘是退隐的江湖人,爹教她武功,娘教她秘药术,同时也会让她明白世俗的礼教,但宁可让她自在地生长于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这才养成她独立的个性。
爹娘虽宠她,对她的教导却也极重视,爹告诫她江湖的险恶、人心的奸诈,并教导她如何避开小人、自保防身。
娘亲则教导她女人的心思、男人的手段,还告诉她,美丽可以成为女人的武器,亦是招来祸患的源头,她遗传了娘亲的美貌,就必须明白红颜薄命的道理,提防美貌被人觊觎。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先前被阎九觊觎美色,差点被他占了身子,好在她逃走了,却也吃足苦头、付出代价,她用贞操,换回一条命。
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她告诉自己,以后她会收起任性,凡事学着低调谦虚,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她闭上眼,让身子放松,轻轻浮在水面上,而她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黑色丝绸遮掩着水面下窈窕婀娜的胴体,美得若隐若现。
在这静谧时刻,她享受着静好时光,白日忙碌的疲累让她忍不住小睡片刻,又或许是因为这地方隐密,所以她感到心安。
她小睡了一下,真的,就只是小睡了一下下而已,而且偷偷到这里洗浴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这地方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