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对方腰斩后,那男人便也离开现场,藉着混乱的人群掩护逃走。
她一路跟着那男人,一直来到西郊的土地庙,最后发现他昏倒在庙前的大树下,似是筋疲力尽,终于撑不住才倒地不起。
她上前查看,为他把了脉,发现他受了重伤,伤口发炎,高烧不已,遂拿出护命丹给这男人服下,在他身边陪伴着,总算把他救醒了。
这男人醒后,只是瞪着她,感激的话也不说,整个人冷傲不羁,活似她欠了他似的,余小桃也不跟他计较,随续帮他带食物和水来。
连续三天,她都来庙里医治他,帮他换药,还帮他带了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这男人不打算碰那干挣的衣物,她也由着他。
不过隔天她再来时,发现他已经穿上她准备的干挣衣物,但因为没洗澡,身上还是很脏,而她除了帮他清理伤口,其他地方她是不会帮他擦洗的,她又不是他老婆,多余的事她不会做。
因为这男人始终不说话,为了方便,她迳自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腰斩男”,每次都腰斩男、腰斩男的叫,叫到第五天,对方终于受不了开口了。
“不准叫我腰斩男。”
“啊?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她故作讶异地瞪着他,虽然她料到这人只是懒得开口。
“我不是。”男人冷冷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害我帮你医治时,浪费不少工夫,如果你说话,我可以治得更快。”
“因为你易容。”
“什么易容啊!我就长这样子。”她装傻,心下却诧异。
怪怪,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一般的易容术果然不太可靠,可以瞒过一般人,但遇到高手就露出马脚了,这男人八成是个高手,只不过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她决定下回还是用自己擅长的易容术,把毒液涂在脸上,让脸变形,才不会有破绽。
“你会说话就好办了,可否告诉我,伤你的人是谁?或者他的武功路数?我好对症下药。”
男人盯着她,那双利眸危险的眯起。“为何救我?”
他怀疑这女人救他另有目的,不怪他会这么疑心,这几个月来,他遭人陷害,一路被追杀,死里逃生好几次,所以无法轻信别人。
“因为我想做善事,实不相瞒,我这几个月来运气很背,所以想积点福德,而你这么落魄,救你说不定可以让我以后不要那么背。”她很老实地说。
“……”男人一时无言,料不到这女人救他,居然只是为了不要让自己运气太背,有这样做好事的
不等他开口,余小桃继续说道:“伤你的兵器上,涂了一种毒,这毒还没发作,等到发作就来不及了,我想在毒发作之前先知道个大概,才不会浪费我的时间,我其实很懒的,打个商量,咱们速战速决,如何?”
做善事还嫌麻烦
男子目光如炬,眼中闪过一抹诡光,而她则是慵懒地望着他,一只手肘放在蹲下的膝盖上,撑着腮,神情犯懒。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告诉她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她问什么,他便只答什么,其他的不多说。
余小桃知道他有意隐瞒,也懒得多问,别人的私事她才懒得管呢,她救他,纯粹是为了找善报,更何况救都救了,半途而废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行了,在这等着。”她站起身,走出庙,过了半个时辰后,她回来了,手上拿着一片叶子,叶子里包着浓稠的绿色黏液,看起来十分恶心。
“吃了它。”她说。
男人盯着她手中的东西,然后再看看她,见她目光清澈坦然,他只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拿来,一口吞下世。
经过这五日的观察,他已经确信这女人不会害他,所以才让她医治。他暗暗吃惊她的医术高超,他自知伤重,就算不死也可能半残,却不料这女人才花几天的时间,就让他好了大半。
而且她给的药都很特别,不是一般的药丸,也不是需要熬煮的汤药,而是一坨像黏土的奇怪东西,现在又给他一包看起来十分恶心的绿色黏稠物,但是吃下肚后,他立即感到体内似有一股热息,令他感到脉络舒畅。
果不其然,他悄悄调息运功,果然可以自行用内力运气了,心下对这女子更是吃惊。
“你是谁?”他问,突然对这女人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大恩不言谢,不必挂怀。”她站起身,对他挥挥手。“我走了,你再调息半个时辰就行了,记得去洗澡,你身上臭死了。”
男子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后,他才嗅嗅自己,居然嫌他臭?他江少衡这辈子,还没遇过一个女子敢这样嫌弃他的。
想到那女人临走前的叮嘱,又立刻闭目养神打坐。
余小桃迳自回到城东闹街上,边逛边找乐子,从西胡同的胭脂水粉铺,一路逛到东街的玉石饰品铺,又买了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早把腰斩男抛诸脑后。
逛了一上午,终于累了,她找间饭馆坐下来,叫了几样小菜和一壶茶,要好好祭一祭她的五脏庙,这时候饭馆的人正多,她这个桌位还是店小二临时摆出来放在楼梯下头,桌子又小又窄,她只能将就着。
这时候茶楼门口站了一个人,此人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朝他望来,他生得星目挺鼻,俊美无俦,光是站在那儿,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女子,莫不脸红心跳。
只见男子面无表情,视线在茶楼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定点。
“客倌,一个人?和别人并桌可好?”
店小二挂着招牌笑脸上前招呼,而那些听到店小二说话的客倌们,许多人更是目光一亮,心想有机会和如此俊朗的男子一块共桌,都挪了挪屁股让出位子期待着。
男子却是连看那些人一眼都没有,目光始终紧盯目标,大步朝那人走去,连询问都没有,一屁股就坐在余小桃这一桌,还将腰上的刀鞘解下,直接放在桌上。
余小桃拿到唇边的茶杯一顿,她睁大眼看着眼前这个昂堂英伟的男子,男子很理所当然地丢了句话给店小二。
“酒。”
“是、是,马上来。”
余小桃眨了眨眼,看着这名俊朗的男子,想了想,便起身。
“去哪?”男子沉声开口。
余小桃客气地说道:“这桌让给公子,我去和别人并桌。”
“你若坐到别桌,我就赶那一桌的人走,直接坐过去。”
余小桃顿住,惊讶地看着他。
“收起你的杀气,是我。”
余小桃先是一阵惊疑,最后像是恍悟什么似地瞪大眼。
“腰斩男?”
江少衡立刻送给她一个利眸,“我说过,不准叫我腰斩男。”
余小桃乖乖坐下,一双眼依然瞪着这男人,啧啧称奇,目光毫无禁忌地对他上看下瞧,完全不像一个姑娘家。
“看够了没?”他说。
“不够,真没想到,原来你长这样?”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更多的是疑惑,怎么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啊?却又想不起来,而且她现在可是躲着阎九的追兵,也不知这男人是边是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在她盯着对方目瞪口呆时,江少衡冷哼一声,嘲笑她大惊小怪,却也很满意她眼中的惊艳,他本就俊美惊人,女人见到他都会目不转睛,早习以为常了。
“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也不会先下手为强了。”她禁不住摇头叹气。
男人一顿,狐疑地看着她,尚未明白她脸上的愧疚是何故,突然感到全身不对劲,这才震惊地发现,他被下毒了
“你一一”他愤怒的站起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小桃忙上前扶着他摇晃的身子,一脸难为情地嘻笑劝道:“这位兄台别激动,我立刻帮你解毒。”
她一边扶着他,一边转头向店小二喊着。
“掌柜的,给我们一间上房!”
她这一喊,四下皆静,众多目光齐唰唰地瞪向他们。
这是什么世道?!
这么俊美的男子,竟然就和如此貌丑的女子勾搭上了?!
有没有天理啊?!
第4章(1)
江少衡一张脸都黑了,可惜他现在全身无力,只能任由她扶着。
余小桃吐吐舌。“这不能怪我啊!谁叫你一来就一脸不怀好意,害我以为你是来搛我的,你若是早点说你是腰斩男,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唉!可惜了我的药。”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呀。
江少衡脸色阴沉,敢情她心疼的是她的药,不是愧疚毒错了人
“江少衡!”他咬牙道。
“啊?”
“我叫江少衡!”
她立刻嘻笑道:“江少衡大侠,久仰久仰。”
很明显是敷衍客套,什么久仰?江少衡心想,若非自己告知她,他就是腰斩男,还不晓得被她弄晕后,这女人会怎么整治他
“你呢?”
“我什么?”
“你还投报上你的名字。”
“你是打算记仇还是报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