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真的没事,我会体谅他的,您放心。”
“妈就知道贞曦最懂事了,那,你早点睡。”
“好的,妈晚安。”
和婆婆结束通话后,宋贞曦无力地瘫坐在餐厅的高背椅上。
“出差不会说的吗……”
她虽然饿,却也因为失望而倒尽胃口。
她站起身,挥去脸颊上委屈的泪水,开始收拾桌上没吃半口的菜肴,——覆上保鲜膜送进冰箱里。
往另一个方向想,至少她一星期不用煮饭,一天加热一盘菜,够她“一个人”吃上整个星期了。
真好,她是沮丧没错,但血液里的开朗会迅速替自己找到情绪的出口。
最后她躺在大床上,瞪着天花板细致典雅的雕花。
“会不会……”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真实版的韩岳腾不会带给她热情和温柔,现在这个漠视她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韩岳腾。
“会不会今天下午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她不愿再多想,闭上双眼,让疲惫的身躯带领她进入不安的睡眠之中……
韩岳腾在四天后由上海返国,依照往例,他掌控自己的行程,无须告知谁,包括公司员工,也包括家人。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家是他的,公司也是他的,他老大爱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不必向任何人通报,那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在商场拚战多年,家里人也明白他的习性,没重要大事,在他出差期间从不会打电话给他。
他的员工也明白老板习性,SOP上的作业流程分部门、系统、表单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如果无法遵从这样的模式,或难以解决突发事件,就代表员工的能力受到考验,无法适任。
现实吗?忙碌的工商社会,谁不现实?老板有高标准要求,员工才能成长,一名符合公司要求的员工,才是永续经营的重要准则。
今天返国,和他同行的还有陈特助,陈特助正在打手机回家,和妻子禀报何时返抵家门。
身为老板的韩岳腾负责开车,特助则是他的乘客,他没有配置司机,他喜欢开车,享受速度、驾驭的感觉,和其他老板聘用司机有很大的不同,由小地方就能看出韩岳腾是个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
“都要到家了,为什么还要费事打电话?”
在陈特助和妻子结束通话后,韩岳腾提出质疑。
“我怕太太等太久,让她安心一下。”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陈特助家住士林,十五分钟之内,韩岳腾必定能送他回家。
“有必要吗?”
“也是怕太太担心啦。”
陈特助的体贴行径,却让韩岳腾不以为然,他很直接认为,回家就回家,没必要通知任何人。
他惊讶的是一向很有效率的陈特助,居然有这么没效率的习惯?
陈特助早习惯老板的性格,他绝对是个有远见的商人,也是个赏罚分明的老板,但撇除商场上的交际应酬,在人与人的互动上老板不是个圆融、好相处的人,他用自己的方式和角度应对世界,有时无心的评论,却沦为不近人情的批评。
“夫人知道总经理今天回国吗?”话才说出口,陈特助就后悔了,他只想换个话题,没想到却给自己挖了个更深的坑,他忘了,出差这周,老板根本没打电话回家过。
果真,老板对这个问题更显不解——
“为什么要特别告知?”这是韩岳腾真正的想法,毫不拐弯抹角,他并非出门玩乐,出差等同工作,他每天上班也不用特别报告不是吗?
“也是让夫人放心。”
“其他主管也像你一样,出差时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让太太放心?”
“基本上都会的……”只有总经理您不会,但这句OS,陈特助放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这么讲究会不会太麻烦?”
“嗯,也习惯了……”陈特助暗暗叹气,赶紧把话题转回安全的公事上头。
“对了,总经理,明天的主管会议还是订在下午两点吗?”
“两点可以。”
“好的,我立即通知所有主管。”
这番你来我往几句话下来,陈特助已是一身冷汗。
他肯定是全公司唯一知道老板已婚的人,因为他是老板的特助,有时办签证或其他文件时都会需要老板的身分证,半年前护照更新时,他才发现老板身分证配偶栏上居然有个名字?!惊吓之余才顿悟老板已经结婚。
至于夫人的身分和背景,老板没说,他当然也不清楚,连夫人本人也没见过,不过能肯定的是老板没对外公开消息,绝不是刻意隐瞒,意图维持身价,他完全相信,老板只是单纯认为这是私事,不必向任何人公开,说句粗俗点的话——
“老子有没有结婚,干外人屁事啊!”
唉,他打从心底尊敬的老板,就是这么任性、自我的大男人。
第4章(2)
韩岳腾想着特助的问题——让夫人放心?
他不着痕迹地勾动嘴角,黑眸闪灿着狩猎的光芒,“等回家上了床,她就会知道我回来了。”
陈特助被老板的霸气震得说不出话,当然明白其中暗示,只能傻笑,“呵呵呵,也是也是……”
韩岳腾期待地笑着,离家愈近,精神愈是亢奋,他想着前不久赴上海出差后,返国的第一个早晨,他和妻子分享着彼此的热情,他相信这回肯定能再创高峰!
男人很天真,以为女人永远会在原地等他的召唤。
韩岳腾的确是这么以为的,甚至为自己找了无懈可击的理由,绝对无关“情感”上的思念,而是可遇不可求的完美组合!
首先,今天日期是三的倍数,开工势在必行;再者,他绝对能够在十一点前回家,不像上回半夜返家,还要等到天亮才能展开逆袭,今天的时间刚刚好,明早还可以准时上班!
重点是,他在机场买了“极致超薄保险套”,这是划时代的新产品,标榜薄如蝉翼,戴上后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绝对无损双方的感受。
这就是男人自以为是的小小期待,肉欲吗?要不然请告诉他,婚姻中的约定里,难道不包含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
他就是这么一个超现实的大男人,不带半点风花雪月,又很不近乎人情,但韩岳腾不想承认的某个心中角落还是会忍不住估算比较——务实的宋贞曦会不会像其他太太一样,担心出差的丈夫何时返家,还是躺在床上,抱着她的丑丑熊(一只很丑的熊布偶)舒服地高枕安眠?
反正这个答案,他不久后就能亲自证实,即便她真的高枕安眠,他还是可以用他的“方式”挖她起床。
韩岳腾将陈特助送回家后,立马驱车返家,甚至比预计时间早个五分钟,可怪异的是,家里竟是一片漆黑。
他晃动着手中的钥匙,站在家门口,打量眼前这户看似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家,一种诡异的疏远感突然袭来——
情况有异,那女人怕鬼,说什么都要在家里大厅留一盏壁灯,从结婚后,他家的客厅就没有这么节约省电过。
他皱眉,这片黑暗和寂静似乎在和他宣告着什么。
他关上大门,摸黑来到主卧室,客厅是黑的,主卧室也是黑的,他开启灯源,眯眼,两、三秒适应光线后,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大床。
人呢?
十一点,她能去哪儿?
韩岳腾坐在床沿,手指交缠,思考着现在这种微妙的状况。
社区大学九点半下课,没道理这个时间还没回到家。
他站起来,走到化妆台前,他有细心观察、实事求是的精神,很轻易发现,化妆台上那堆瓶瓶罐罐族繁不及备载的保养品、化妆品少了一大半,连平时上班惯用的香水也不见踪影,这能解释什么?
很明显的,并不是她在回家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而是根本已经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
韩岳腾绕到更衣间,偌大的更衣间为ㄇ字形,有置衣平台也有挂杆,更规划了许多单独隔间,让衣物能够分门别类地摆放。
他们夫妻是很奇妙的组合,他是男人,除了休闲服和高尔夫球装,大部分都是西装衬衫,摆放的区域却占了三分之二以上的空间;宋贞曦的衣物不多,除了制服就是简便的外出服,洋装没几套,都以轻便为主,针对这个问题,他曾经好奇发问过——
“女人的衣服不是多得跟山一样高吗?”
“我的衣服很多,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那你大部分的衣服放在哪儿?”
“还在我娘家。”
当初她的答案对他而言没风没浪没感想,衣服多寡所代表的意义根本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他了解了,或许她对这个家并不眷恋,随时都有收拾包袱回娘家的准备,宋贞曦这个做法他感同身受,没错,谁都没能把握婚姻的有效期限。
重点是,衣服少也有好处,离家出走比较好携带,至少他看到的是这样,她的制服全不见了,这不叫离家出走这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