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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白鹤年勾结北夷,以十座边城换一面神镜,实也有安抚之意,外患休兵,他才有机会谋夺天机皇朝的政权,慢慢站稳根基,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北夷人只懂放牧,不会耕种,把边城的粮食吃光以后,耕地也因未曾种植作物而荒芜,他们又开始挨饿了,想以掠夺的方式填满粮仓,而物产丰饶的天机皇朝便是他们急于马蹄践踏的目标。

  掠夺是北夷人的天性,他们的土地太贫瘠,人民太穷困,冬季长达五个月,春、秋两季又太短,夏季酷热得让人受不了,寸草不生,不抢就无粮可食。

  “王爷,宜和不宜战,我们的将士多年来戍守边疆,早已人疲马乏,无法与强虏打一场硬仗,十之八九是守不住,不如退一步议和,以保存我方实力。”此人为白鹤年的拥护者,在他的示意下主和。

  白鹤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只想掌握大权,坐拥天下霸业,将所有人才纳为己用,他要当万人之上的王者,以全呼风唤雨的野心,他认为自己智胜先帝。

  也就是说,他不甘心屈居人下,要让世人知晓他比先帝强,为当世第一人,名垂千古。

  但他对军事全无天分,不懂行军布阵,也看不懂军事图,调兵遣将更是一窍不通,他能掌控的是朝政,但攘夷就力有未逮。

  更何况兵权并不在他手中。

  “众位卿家意下如何?若有安邦良策亦可提出,本王广纳贤言,绝不专断独行,让天机皇朝毁于本王手中。”他面看向殿下众臣,忧心忡忡的脸上微带一丝深沉和冷意。

  面对强敌压境,缺乏忧患意识的众臣根本提不出有力的应对方法,他们都倾向和平落幕,能不打仗就不打,谁愿让自家儿郎到战场送死,未获功名先落个尸首不全。

  “冯大人的提议甚佳,冬雪漫漫行军不易,大军开拔到边境已是冰封天地,冰厚三尺,霜雪堆积,人车难行,光是人走在冰上就举步维艰,此仗要如何开打。”未战已先输一半。

  白鹤年故作忧虑的询问:“华相爷此言亦是本王的不安,千万将士皆是我朝人民、爹娘的心头肉,本王不愿看骨肉离散、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你有何高见能避免两军交战,共享太平。”

  “和亲,从皇室中选出一名贵女封为公主,以此缔结两国盟约,使其情义长存,互不侵犯。”先把北夷稳住再行定论,熬过冬季,明年春天来临时草木繁盛,牛羊肥壮便无意征战。

  华丞相使的不过就是一个拖字诀。

  他和白鹤年一样在找兵符的下落,当初先帝死时并未交给在场的任何一人,似乎早就另有打算,因此先帝一死,兵符也跟着失踪。

  所以白鹤年迟迟未称帝其实也是有这层顾虑,毕竟痴帝才是正统,他贸然登基只怕担心手握兵权者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讨伐,他努力大半辈子夺来的权力消失在瞬间。

  “可你也晓得皇家血脉向来单薄,先帝只有一子并无帝女,而本王的小郡主年纪尚幼,不得婚配,华相爷此计甚好却难以执行。”可惜清平侯府一门尽灭,不然还能从中挑出一名嫡女。

  当日余来锡与空影将尾随其后的黑衣人悉数诛杀,余下得知有人逃脱的死士不敢将此事往上禀报,因此白鹤年并不晓得当晚还有另一拨人潜入清平侯府而疏于防范。

  他以为清平侯府的人已然死尽,殊不知仍有生还者,空影救驾时曾将背部受伤的三岁侄儿藏于水井中,为他们白家留下一丝血脉。

  “摄政王莫非忘了,先前的选妃虽然因故喊停,但仍有多名秀女不愿离宫,如今还住在储秀宫。”不想走,那就得付出一点代价。既然他的女儿当不了皇后,其它女子也休想入主中宫。

  华丞相对仍留在储秀宫的秀女深恶痛绝,认为女儿的退选她们肯定脱离不了关系,少了一个对手便多一个机会。

  所以,那些秀女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他这是迁怒,将所有过失怪罪在别人身上。

  国丈爷做不成,他心中的悒郁可想而知,即使已贵为当朝宰相,但人是贪心的,他还想要更多权力,最好是和摄政王平起平坐,甚至是超越他,成为皇上的外祖父,由他的外孙即位,废痴帝。

  三曰后。

  一道和亲的旨令下达储秀宫,白鹤年还以燕北七城做为停战的献礼,以示和亲的诚意。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我?明明是入宫选妃,为何又封什么懿德公主,即日起前往北夷,下嫁六十多岁的北夷王,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任其随意摆布的玩偶吗?

  一只汝窑官藏青花玉凤转心瓶应声而裂,全如凋零的落花碎成一片片,细锐得扎脚。

  熬过最难熬的礼仪训练,坐不摇裙、笑不露齿,行走的摆荡不可过大,屈膝行礼要端庄,坐姿要挺,目不斜视,卯时起身请安,吃三口就得停箸,未经允许不得抬头,行跪拜礼有一定的规矩……

  前三个月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没有一日吃饱过,饿着肚子入睡,一大清早鸡未啼前又得起身,然后重复前一日折磨,从走路、坐立、进食、行礼等都要二学习,务必做到教养嬷嬷的要求,只要稍有不合宜,嬷嬷手上的柳条便会甩下来,很痛却不见伤痕。

  她带了两万两银票入宫,可如今身上的银子却不到五百两,她用在疏通和孝敬上,巴望着能见皇上一面,以最美的姿容使他对她一见钟情,进而获得圣宠,由秀女升为婕妤或是昭仪,甚至是四妃之一。

  但是什么也没有,千金散去却换来一句“不选妃了”,让秀女们各自返家,待来年再择期选秀。

  她已经十七岁,快满十八了,到了明年还有机会入宫吗?跟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一比,她已是昨日黄花,哪有什么姿色吸引皇上的目光。

  所以她不走,与其它十来名和她抱持相同想法的秀女坚持留下,她们期盼有一日皇上不经意走过储秀宫,钦点其中一名侍寝,那么就有飞上枝头的机会。

  谁知等过一季秋,她等到的不是皇上的亲临,而是一纸和亲旨令,狠狠将她从云端推下来,跌落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李柔不甘心万般算计竟换得一场空,当初她为了进宫把最疼她的祖奶奶气倒了,偷走嫁妆单子私卖铺子和过时首饰,凑足银两坐上宫里派来的轿子,和李乐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地入了宫。

  而李乐在花光她娘给她的银两后,终于失望地出了宫。李乐有娘可依靠,选不上嫔妃还有她娘为她择婿嫁人,而从小养在祖奶奶跟前的自己连唯一的靠山也给翻了,她出宫还有什么可以仰赖,除了放手一搏再无他法。

  但她终究输给老天爷,命运对她太苛刻了。

  “大小姐你冷静点,别胡乱发火,这儿是宫里不是自己府中,言行举止不可造次,要是让管事姑姑瞧见,恐怕又是一顿皮肉痛。”被打过几回的如月余悸犹存,双肩一缩露出怯意。

  李柔不屑的轻哼,“怕什么,我现在是赐封的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室宗女,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敢动我。”

  “摄政王呀!”一旁扫着青花瓶碎片的秋月小声地嘀咕。谁都晓得皇上并无实权,一切决策掌握在摄政王手中。

  皇宫之内无秘密可言,只要花点银子便能打听到想知道的事,除非是刻意隐瞒的皇室秘辛。

  不过皇上是痴帝一事并非秘密,民间偶尔流传,不然天子都年届弱冠,哪需要摄政王的存在,只是皇上的天仙姿容却是少人提起,他的美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储秀宫诸人皆无缘得见仙容。

  要不,李柔若得知那日在甜食铺遇见的美公子就是皇上,怕是不肯安分地待在储秀宫接受礼仪指导,必定千方百计的爬上龙床,将俊美无俦的皇上占为己有,那是第一次令她芳心悸动的美丽男子。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要我嫁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我宁可一头撞死,那鹤发鸡皮的身躯压在身上,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我绝不任人摆弄,从此一生悲惨度日。”凭什么要她牺牲,储秀宫里还有很多秀女,随便一个都能去和番。

  “大小姐,你可别以身试法,皇命已下可由不得你胡来,就算你再不愿也要咬牙远嫁,若是稍有差池,老爷和奴婢们都要受累,轻者流放,重者要砍头的。”在宫里待久听得也多了,变得胆小的如月苦着脸,生怕自家小姐为了不肯和亲而犯下错事。

  “要我嫁到茹毛饮血的不毛之地吗?你少泼我冷水了,事在人为,我就不信我扭转不了乾坤,总有办法逃过这一劫。”李柔脑袋转着坏主意,想着用李代桃僵的妙计让别人顶替出嫁,她不怀好意的眼珠在两个丫鬟的脸上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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