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非常离奇且匪夷所思的事,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后来怎么了,但却已让他开了眼界,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的夫人项夕儿,是不是在她的身体里,其实也已经换成另外一个人了呢?否则该如何解释一个人会突然判若两人。不过她虽然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却仍识得周遭的每一个人这一点,却又让他不敢妄下断语自己所想的是对的,总而言之,还是得再观察一阵子。
“她们所说的赚钱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他抬头问林浩。
林浩摇头。“我连猜都猜不出来。”
“她让那两个丫鬟都帮她收集些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林浩迅速点头,兴匆匆道:“有胭脂水粉,有瓷器,有石头,有花,有米,有布,还有杂草树枝。对了对了,她们还去了打铁铺子,不知道叫铁匠帮她们打什么东西。”
袁势封闻言之后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还不如不要问。
“怎么样,有打听到什么吗?”一见红歆从外头走进来,项夕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却见丫鬟的一脸无奈的对她摇了摇头,让她遏制不住失望,瞬间咒骂出声,“该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红不由自主的对看一眼,对于主子愈来愈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言行举止已经愈来愈习惯了。因为主子说的没错,不久之后她们就要离开将军府,一旦离开就成了平民百姓,再摆出高高在上的官家夫人模样,只怕会招来麻烦,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先慢慢地习惯,免得到时不小心惹祸上身。
“夫人,你说老夫人会不会已经被将军说服了?”红韵犹豫的出声问道。
“不可能!”项夕儿毫不犹豫的摇头,“关系到家族延续和子孙繁衍的事,老夫人和老太爷是不会允许将军任性妄为的。”
“可是小少爷都已经过百日了,若真有意也该要有所行动了。”红韵忧心忡忡的说。
原本她对于夫人执意与将军和离之事,始终抱着不太赞成的心态,觉得夫人在府中再怎么不受待见,至少还能衣食无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过着主子的生活,怎样也好过到外头过着餐风露宿、胼手胝足的困苦日子,更何况夫人正妻的身分摆在那里,将军不管再纳几个妾室进门,也不可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吧?但是小少爷过百日那天的情况却让她整个人顿时醒悟了。
小少爷百日宴那天,受邀来参加的人有很多,官家的夫人小姐们不必说,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商家女眷也来了一堆,个个都是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也就罢了,反正她们主仆三人早就预料到了,但是那些人面对夫人时那种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态度真的是太过分了,偏偏老夫人在一旁看了却毫不在意,相反的,还要夫人向那些人赔不是,气得她当场就替夫人红了眼眶,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夫人坚持要与将军和离的原因,因为这个将军府根本就没有夫人的立足之地。
试问,还没进门的妾室候选人都能对正宫夫人颐指气使,而老夫人又摆明了偏袒与纵容,等正式进门后,那些女人能不骑在夫人头上作威作福吗?一想到这儿,红韵的眉头又紧蹙了几分。
“会不会是人选太多了,老夫人他们暂时拿不定主意?”红歆猜想道。
“如果是人选问题,至少也该要有派人去打听打探的举动,但你可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红韵转头问她。
红歆丧气的摇头。过去两个月来,她花了不少银两在打探这些事上头,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夫人,现在咱们到底该怎么做?”红韵无所适从的问,“你让奴婢们暗地里收集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其中那些花草没人照顾根本就不行,有些都已经枯死了。还有那些你教奴婢弄的东西,虽然奴婢全都照你的交代做,但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夫人想要的,奴婢真的没把握啊。”
项夕儿眉头紧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的她很无所适从。原以为能水到渠成的事,结果水却迟迟不来,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她不得不卡在这里动弹不得,她也很憋气啊。
可是她又能如何?这里又不是男女平等的时代,不爱了,不爽了就可以直接说我要离婚,然后签字离婚。这里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只能三从四德,只能等着夫君或公婆不喜被休离,没有休夫的权利,即使有,也得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名目才行,但在这比缘木求鱼还艰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袁势封真的不纳妾的话,难道她真的就只能在这个小苑里虚耗一生吗?
倘偌是在两个月前,在她没想太多,也没计划太多,更没幻想过自由与创业发财这堆事之前,她或许能够安分守己,认命的当个古代女人,但是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情况下要她放弃一切,她实在是不甘心。
想了又想,项夕儿抬头看着两个红,开口问道:“你们俩有没有办法将我偷渡出去?”
“偷渡?”两个红不由自主的对看一眼,表情都有些茫然。
“就是偷偷地带我出将军府,不让任何人发现。”项夕儿解释道。
“夫人,你要偷偷地离开这里吗?那小少爷怎么办?”红歆睁大双眼,愕然问道。
“不是要离开,只是要去看看咱们的宅子。还有,那些叫你们收集的东西,一些是有时效性的——例如那些花草——再不使用就要浪费掉了,但是教你们做,你们又没把握,我只好亲自走一趟了。”
“对不起,夫人,都是奴婢没用。”
“那些都是你们没见识过的东西,难免。”项夕儿摇头道。“重点是,你们有办法带我出府吗?”
“可以。后院有个小门,守门的柴伯贪财又好酒,只要给点银两,回来时再带点酒送他,保证他能睁只眼闭只眼,守口如瓶。”红歆迅速的点头道。
“贪财又好酒?这种人怎么可能靠得住呢?”项夕儿蹙眉,一脸怀疑的表情。
“真的,过去两个月来,奴婢和红韵都是从那个小门进出的,柴伯如果靠不住的话,奴婢经常出府去的事早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不可能这么平静。”红歆信誓旦旦的说。
“感觉似乎有一点奇怪。”项夕儿眉头轻蹙,若有所思。
“即使真的有点奇怪,咱们也没别的选择,夫人。”红韵蓦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项夕儿看向她。
“想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的,咱们一定会被拦下来,然后禀报到老夫人那里去。另外两个侧门和一个小门的门房,也都是老夫人苑里的人,有这个禀报咱们偷偷出府的立功机会,那些人又怎会放过?只有柴伯不是老夫人的人,咱们不需要担心。”红韵说。
“他不是老夫人的人,那是谁的人?”项夕儿自然而然的接口问道。
“啊?”红韵一呆,然后才不是很确定的说:“好像谁也不是,就只是一个门房而已。是不是,红歆?”她转头问红歆。
红歆也不是很确定,缓慢地点头答道:“好像是这样。”
项夕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总觉得前途堪虑。看这两个丫鬟单纯得令人发指的模样,她真的很担心以后若是到了外头生活,她们不会哪天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吧?真是让人担心。
“算了,反正不管他是谁的人,对我来说都没差。”她摇头道。
“夫人,奴婢不懂。”
“你们不需要懂,只要我懂就行了。”项夕儿对她们说。其实她不是故意不说明的,只是怕说了之后,这两个丫鬟不会成为她的助力,反倒会成为她的阻力。
不管柴伯是谁的人,总归是将军府中的主子之一,那么她私自出府的事就一定会传到他主子那里,出一次府,柴伯那位主子可能会不在意,但是听见她三天两头或是每天往外跑的话,她要落个不守妇道的罪名肯定不难,到时自然也就能加大她被休离的成功率了。
败坏自己的名声而被休,这绝对是下下之策,但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也只能剑走偏锋了。
不过这并不是她要出府的目的,只能说是顺道的期许与希望,她出府的目的正如她对两个红所说的,是要去看宅子,以及“开工”。
那些让两个红替她收集来做化妆品和保养品的原料并不是不用钱,现今没收入的她实在禁不起这种毫无收益的浪费,更何况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还要拖多久,所以她不开始动工赚回一点成本真的不行。
接着主仆三人针对出府的事讨论了许久,便散开各自去做出府的准备。
袁势封当晚便得知他的夫人要溜出府的计划,不过他只是轻蹙了下眉头,之后便吩咐林浩要暗中做好护卫,千万不能够让夫人在府外受到任何伤害,并未予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