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贱人,”李儒新一副气极攻心的模样斥道:“竟然当着王爷的面护着情郎?!”
他颠倒黑白的话令颜亦岚动怒,“我与他没有任何不清不白的关系,我不许你们滥杀无辜。”
“你这副样子还说你跟他没关系?”李儒新气到指着她的手直抖。
“要定我的罪也得拿出证据来,”颜亦岚倔强的扬起下巴,“要让我心服口服。”
“举头三尺有神明,颜小姐真以为自己能在王爷和两位大人面前睁眼说瞎话吗?”随着杨冬晴的到来,她轻柔的嗓音一下子就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着杨冬晴,颜亦岚眼中闪着恨意。这些事情都太过巧合,好似一场布好的局,她一踏入圈套,就被逼进了绝路。
“王爷、傅大人,这是舍妹。”一旁原本在看戏的杨元格看妹妹来了,立刻一脸骄傲的出声引见。
谁人不知他杨家出了个人间难见的大美人,水灵灵又娇媚,艳丽无双。
“叩见王爷,傅大人、李大人。”杨冬晴千娇百媚的半跪身子。
傅青竹瞧了一眼,漂亮的女人他见得多了,能吸引他的注意,容貌并非第一考量,毕竟他家那头河东狮在嫁给他之前也有个塞外第一美人的封号,个性直接,不矫揉造作更对他的脾胃,而这南方姑娘的婉约,他无福消受。
梁忆天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冬晴,“听你的口气,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杨冬晴柔媚的抬起眼,先是看到皇家子孙以龙显尊贵的绣龙织锦,抬起头后,正好与看着她的梁忆天四目相接,她心头立即一动,没想到越王长得这么俊俏。
她穿越来时,便派人去将这京城里未婚的皇室贵胄全查了一圈,这个越王自然也是其一,只不过他娶过妻,虽然妻子早死,但以她的想法,自然不愿当继妻。
可是今日一见,她的心一动,李儒新这个状元郎根本无法与越王比拟。
杨冬晴那副双眼看得发直的模样,让梁忆天忍不住一哼,口气不耐的开口,“有话快说。”
他的眼神没有太多惊艳的神色,毕竟以他的身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杨冬晴纵使长得再好,也是空有一副皮相罢了。
今日要不是李儒新和杨尚书一家于他还有其用处,他实在没心思来陪他们演这一场戏。
见梁忆天一点都没有被自己的美貌给迷惑,杨冬晴微垂下眼,自觉无趣,照着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道:“方才冬晴就见颜小姐独自一人进了悦客来,最后还与这里的店小二亲亲热热的走进秋叶阁,看来两人私交匪浅。”
“你胡说八道!”颜亦岚气得想冲上前替自己讨公道,却被颜希肃一把拉住。
“哥!”她气得脸都涨红了。
颜希肃冷着脸轻摇了下头,这一来一往的,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妹妹行事磊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防人,就如同他一般,不也只是因为李儒新派人随便说了一句话,就急着赶来赴约了吗?
现在的情况,他们无人证和物证,唯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自己妹妹衣衫不整的跟陌生男子在园子里私会,再者越王早就想找机会除掉安侯府,这下倒真的让他找到了个打击安侯府的契机。
他本就厌恶朝廷上下纷争不断,圣上迷信昏庸,又沉迷炼丹药,太子体弱,皇子为皇位明争暗斗。想自己六岁进宫,与太子和越王一起晨昏定省,读书玩乐都在一起,只是长大了之后,曾经的情谊全都变了调。
他不若自己的父亲那般执着于那些“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皇权继承规矩,所以在越王开始得势、处处针对安侯府、对皇位有了别的心思之后,他便一心想要从太子与越王之间的斗争中离开。
这次因着安侯府失势,他本想图个清净远走他乡,只是现在看来就算安侯府失势,他也远离京城,越王还是不打算放过安侯府。他敛下眼,目光转为炯利。
“没想到颜家嫡出的小姐竟是这么不知羞耻,还在王爷和两位大人面前丢人,”杨元格轻扇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若王爷不出面主持公道,可是天理难容,也委屈了李大人。”
颜希肃握着颜亦岚的手一紧,逼自己不动声色。
梁忆天转头看着傅青竹,“傅大人看眼前这局面该怎么处置?”
傅青竹虽是一个武将,但也不是个无脑之人,这摆明了不过就是一个局,偏偏自己还蠢到被拖着来当了证人,这个越王,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孩子了。
“王爷心中该是早有定见,还要臣说什么?”傅青竹双手一个抱拳,“臣喝多了先行告退,请王爷见谅。”
纵使留下来也帮不了安侯府,气在心里的傅青竹索性掉头走人,想来个眼不见为净,他只希望颜氏兄妹可以沉得住气,若真跟越王杠上,吃亏的可是他们。
“傅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本王就是欣赏他这一点。”梁忆天看着颜希肃,像是谈论天气般口气轻淡的问:“你说是吧?”
“回王爷,傅大人向来如此。”颜希肃敛下眼,纵使难忍,他也得忍住这一口气。
“希肃啊,”梁忆天轻唤着颜希肃的名字,“你别怪本王,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妹妹做出如此丑事。”
颜希肃咬着牙,压抑自己的脾气。
“本王在此特允李儒新所托,退了与安侯府嫡女颜亦岚的亲事,又念在李大人有功于朝廷,不令其受辱,回宫后请旨赐杨尚书嫡次女杨冬晴于李大人为妻。”
“谢王爷。”李儒新面露喜色,叩头谢恩。
杨冬晴也跟着谢恩,但喜悦之情却好似蒙了一层尘般,若她早些时候遇上越王,她未必会选择嫁给李儒新,早知道就该查个清楚,而不是听人谈论着当朝状元郎如何风度翩翩时就锁定目标,现在真是恼恨啊!
“至于你,”看着颜亦岚,梁忆天懒懒的一勾嘴角,“看在我与你兄长的情谊分上,就让他带你回去,由安侯爷自行处置。”
没等众人行礼,他衣袖一挥,潇洒的转身离去。看似因情面而不追究,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颜亦岚此生是毁了。
杨元格得意一笑,他要丫鬟扶起自己的妹妹,“我的好妹妹,我们快些回府去跟爹说这件事。”
“是。”杨冬晴与李儒新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接着头一低跟着自己兄长离开。
李儒新也站起身,冷冷一哼后就要走人。
颜希肃的长手一伸,挡住他的去路。
李儒新怒目而视,“你还有脸挡我的路?”
颜希肃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只为了不让自己背上负心汉的名声,竟毁我妹妹清誉,你良心何安?”
其实李儒新也曾经很欣赏颜亦岚温和的性子,圆圆的脸上总是笑口常开,只不过人就是不能比较,当他第一眼见到杨冬晴时,那娇媚的样子便勾得他心痒。
杨冬晴是京城男子们的梦寐以求,若能娶她为妻,不单对自己将来的仕途有帮助,自己也能成了众人欣羡的对象,这可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所以纵使心中对颜亦岚有愧,他也是蒙着眼一意孤行。
看着四周众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人面对颜希肃的一脸肃杀,正想着要如何抽身,此时一旁的于乐柏呻吟了一声,幽幽的转醒。
一看到他动,颜亦岚也顾不得自己兄长的阻止,连忙来到他的身旁,“你没事吧?”
于乐柏的手一抹自己的鼻子,鼻血虽然已经止住不流了,但满手的鲜血还是挺可怕的,可他没说什么,只道:“没事。”
一看到这一幕,李儒新的底气一足,怒道:“明明是她不知羞耻私会悦客来的店小二,一对奸夫淫妇,真是老天有眼,让越王和傅大人撞见,不然我还得娶了这贱人。”
“你说什么?”虽然还头昏脑胀着,但一听到李儒新的话,于乐柏怒斥了一声。
“我说你们一个是奸夫、一个是……”李儒新的话语突地消失。
他认得这个店小二,科举制度上,要参加殿试得要经会试录取后成贡士,贡士之中若论排名,第一名为会元,前十名称元魁,而于乐柏就是他那一场会试出的会元。当时众贡士都私下议论,上了金銮殿,于乐柏肯定是状元郎,谁知最后他竟然没有出现在殿试上。
最终,状元是他李儒新,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若当初于乐柏在,这个状元及第未必能稳当的落到他头上。
但就算如此又如何?他要自己扬起下巴、昂首挺胸,现在当官的是他,而于乐柏纵使曾经贵为会元,现在也不过是个店小二,单看两人此刻的穿着打扮,两人之间的胜负已定,他才是站在顶上的那个。
他讽刺的看着于乐柏,手下败将捡一个他不要的女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