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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赢政一离开,她紧抱着他给的衣裳,内心实在是纠结到不能再纠结了。

  他竟然如此信任她,信任到真与她同食共衣,并寝就眠,他言出必行,实是难得的君子德行,王族风范,到底是哪个混蛋说他是暴君的?!

  看到换上玄衣续裳走出寝殿的荆轲,赢政的双眼为之一亮,上前替她戴上法冠, 系绶带。

  当荆轲在殿上亮相时,文武百官全都直了眼。那日所见分明是艳若桃李的美人,如今再见竟是个清俊风流的男人,更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穿着和大王同样的礼祭服,这意味着大王打算要大伙都认为她是男人,是个让大王奉为上卿的男人,实则夜晚为大王暖床的女人。

  一道道达成共识后的眼神,马上传递了这初得手的消息。

  不过转眼间,百官已经了然于心并且从善如流,再看向荆轲的眼神里没有半丝不屑鄙夷,也不认为她使出美人计蛊惑大王有何错,要说错,只能说她错在没能拖住大王,让大王别日日勤奋早朝。

  但没关系,可以教的。

  殿下一阵暗潮汹涌,荆轲看在眼里,无声的向赢政说了声辛苦了,君王有才显得臣子无才,她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可怜他了。

  赢政压根不睬众人所想,径自议政,询问是否有地方文告或公文,甚至是各路消息呈上。

  瞬间,百官个个精神紧绷,好似强敌压境,一个个都喘不过气来,就怕一个不小心回不上话,下场凄惨。

  等议政到一个段落,丞相王绾硬是被人推向前进言。“大王,臣有事上奏。”

  “说。”赢政懒懒的托腮道。

  “臣以为让罪犯筑渠有所不妥,倒不如先将驻守各郡的兵马调回。”王绾从头到尾盯着手中的场板,完全不敢看向殿前。

  荆轲闻言,眉头微扬,暗骂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招呢,要是将兵马调回,至少还有一段太平口可过。

  赢政差内侍取出一张舆图皮卷,摊在矮几上头,把殿下的文武官全都叫到身旁。“眼前,赵腾在南郡,李信在东都,王翦在中山,辛胜在邯郸,诸卿可知寡人为何如此布局?”

  文武百官的眼神开始飘忽,皆在推敲大王那弯弯绕绕的心思。

  荆轲就站在赢政的身后,看着地图,眉头不禁微蹙。

  秦国的东边,由北向南是赵国、魏国、韩国,最南则是楚国,东边是齐国,东北是燕国,赵与韩都已纳入秦国版图,中间夹了个魏,虽说最勇猛的兵马由王翦领兵守在中山,对着燕国边境虎视眈眈,但辛胜位在与魏国边境的邯郸,李信和赵腾都在原本的韩国境内,明着是治理郡都,但——

  “王丞相的看法如何?”赢政等了半晌,不耐地问道。

  被抽问到的王绾脑中已经转了一千八百回,最终诚惶诚恐地道:“大王的目标不正是燕国。”否则燕太子丹怎会要荆轲送来督亢的城池地图,假议和真刺杀?

  赢政目色寒凉,不发一语。

  王绾登时脸色发白,自知他是猜错了,但难道大王不是这般用意吗,要不为何让王翦率四十万大军守在中山?

  “诸卿的看法呢?”赢政再问。

  其它臣子的想法与王绾如出一辙,见王绾出错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正当赢政连骂都懒,欲斥退众人时,荆轲淡淡启口道:“大王的目标是魏国。”

  赢政蓦地回头,难掩欣喜地问:“何以见得?”

  “以近待远,以逸待劳。”荆轲压根没有猜中的喜悦,心情反倒沉重。“以治理之名,行养兵之实,逐步围困,待魏国察觉、反击时,正是秦军最强盛之时,魏国敢出手,就等着被歼灭,就算魏国不动,明年春将是秦军的最佳时机。”

  李信和赵腾、辛胜恰巧夹住魏国的三方,魏国还能逃出生天吗?只怕攻下魏国之后,下一个便是楚国了。

  任谁都想不到赢政竟这么早就动起楚国的脑筋,毕竟楚国位在最富庶之地,亦是兵强马壮,但当拿下魏国,三军统整时,饶是楚军也难敌正逢连胜、噬血如狂的秦军。

  而守在中山的王翦,只要齐燕一方敢妄动,四十万大军便会倾巢而出,屠戮东北。

  如此用兵着实可怕,这天下……已经底定。

  赢政蓦地站起身,难以置信荆轲竟将他的布局看得如此透彻,教他无比狂喜,有股如获至宝的酣畅。

  “确实如此,荆卿真是教寡人赞叹。”他说着,暗暗决定了,荆轲就是他要带回仙境的队友,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成为队友的人才了,真是老天垂怜!“不过,寡人真正想要的是逼魏国自降,如此一来,形成对楚国的压力,假以时日,也许寡人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不用血流成河,便可一统天下,百姓皆能安身立命。”

  他的夸赞对此刻的荆轲而言,无疑是另一记痛击。

  他想要的竟是不流血的和平之战……她也曾想过,战事若能刃不见血乃是最上乘,但难度太高,可他却……一个传说中的暴君为何可以为天下百姓考虑如此周全。

  到底是欲行刺的她错了,还是被谣传为暴君的他错了?

  她真的混乱了。

  赢政习惯了荆轲偶发的淡漠和杀气,并不觉得荆轲的反应有何不妥,他又在诸臣面前大大夸赞荆轲一番之后,宣布退朝,接着让福隆送荆轲回太平殿,而他则是留在殿上,差内侍传唤夏无且。

  不一会儿内侍急忙进殿,低声道:“大王,夏太医重病在床。”

  赢政震愕地起身,思忖今儿个进殿换药的并不是夏无且,干脆直接杀进尚药局后方的官舍,就见夏无且脸色惨白,挣扎着要爬起身,最终还是抖着无力的身子倒回床榻上。

  “躺着就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没差其它太医替你诊治?”赢政直盯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紫绀的唇,怎么看都觉得……“该不会是有人对你下毒吧?”

  夏无且惨淡的眼眸闪动着泪光,颤着唇,无声说着大王英明,他断不可能道出事实,一旦揭发荆轲的恶行,连带的也会掀出他私下媚药,那结果可是死路一条,所以他自己慢慢解毒就好,就当是和荆轲数毒泯恩仇。

  只是一想起昨日荆轲那宛如恶鬼的神情,一把一把的媚药毒药全往他的嘴里塞,他还是会忍不住躲在被子里低泣。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瞧他泫然欲泣的神情,赢政不禁退了两步。

  “臣试药,误食了毒。”就当是如此吧。

  “你还承不承受得住?”

  “臣可以。”只是毒吞得有点多,需要一点时间解。“大王前来是?”

  赢政思忖了下,屏退了跟随的内侍,走近床边,低声道:“寡人近日身子微恙。”

  “让臣替大王把脉。”夏无且颤巍巍的伸出手,开始祈祷不是跟他下药有关,否则他就死定了。

  赢政将手伸向他,让他替自己号脉。

  一会儿,夏无且眉头皱得都快可以夹死蚊子了,才虚弱地道:“大王无恙,脉搏沉稳,该说是身子强壮得紧才是。”

  赢政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皱起眉,更压低音量道:“可前几个晚上,寡人身下无端有了反应。”

  “大王正是气盛之时,难免血气方刚。”千万不要怀疑到他头上,他已经领罚了。

  “这也会连着两天?”

  “两天?”夏无且无力的垂着眼,小心应对道:“大王也许该恩宠哪位夫人才是。”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大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着两天有反应,身边又刚好有个对象,出手就是了,谁敢说大王的不是,况且荆轲那种恶鬼就是需要大王这种暴君镇压!

  “打你进宫,你可有听说寡人宠幸哪位夫人?”别说他没时间,他根本就没兴趣。

  来到人间已经十几年,他没兴趣沾染人间女子,更不曾起过兴头,不对,不管是天上人间,他对这件事就是没兴趣,所以他不该也不可能有反应,这里头透着不寻常的讯息,意味着他可能有恙,而他还没跟荆轲培养出深厚情感,他还不能死。

  夏无且进宫也约莫十年了,倒真没听内侍那头提起大王宠幸了谁,需不需要避子汤,换句话说,大王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再换个角度想,大王该不会是……他偷偷地拉起被子遮住他俊美的脸庞,很怕被看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从来就是个很欠揍的模样,现在露出唯恐发生不幸的恐惧嘴脸是怎样?

  “臣怕过晦给大王。”他夏无且是谁呀,一点说词信手拈来就能应付。“大王确实无恙,顶多有点上火,要真是有所需,自然得稍解,否则对身子反是戕害。”

  赢政未置一词,只是在心底骂了声庸医。他千百年都这样过,哪来的戕害?

  夏无且逮住机会进言。“其实大王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大王会将她留在寝殿,必然是因为大王对她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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