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里可度过了不少美好时光,入幕者众,乐此不疲的她将床笫之事当成一种闲暇时的玩乐,别人玩马吊,她玩男人,反正她养得起面首,纵容她荒淫的魏王从不管她这方面的事。
“郡主好意,下官心领了,下官还有圣上旨意在身,无法奉陪。”柳毅明白的拒绝她的示好。
“你拿皇上压我?”他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下官见识浅薄,怕污了郡主。”柳毅不着痕迹的抽回缰绳,将马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
他骑的大黑马便是兜兜,徐轻盈不方便将它带进大伯府邸,因此由柳毅带回柳家代为照看。
颇通人性的兜兜也不喜脂粉味重的仪安郡主,它很嚣张的抬起马首,朝她欲伸过来抚它的手喷出一鼻子气,把她气得脸色铁青,差点要抽出鞭子狠抽它一顿。
“本郡主不嫌你无趣,你从是从,不从也得从,本郡主请定你了,由不得你说不!”
第10章(1)
“笑死人了,从来只看见纨裤子弟当街强抢民女,还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女人居然抢起男人,还是朝廷命官,你当这天下是你家的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当这天下是你家的吗,这句话说得太诛心了,有谋逆之意,一般官宦人家谁敢犯天下之大不韪。
但是对李金枝而言,天下还真是李家的,不同的是,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她的堂兄,先皇跳过诸皇子,直接传位给皇太孙,如今的魏王是皇上的叔父,叔侄相差不超过十岁。
正是因为如此,魏王才会心生不满,将原本私下招募的兵又扩充了好几倍,隐隐有凌驾皇上之势,他迟迟不回封地,留在京城的魏王府,造成很多大臣们的压力,他们想他走,又怕他走了之后在封地招兵买马,造成朝廷更大的动荡。
“谁在说话?!”李金枝气愤的利眸扫过人群。
“我。”
围观的百姓中,走出一名眉眼如画的娉婷女子,身穿掐花盘金彩绣针织对襟外裳,里面是昙花雨丝锦裙、牡丹纹彩蝶罗衫,头插金步摇,两串米珠流苏坠子随她一走动而摆晃,像是轻盈的白蝶飞在如瀑黑发间,煞是轻巧迷人。
柳毅一见是她,眸光一柔,却也忍不住生出几丝无奈,这丫头就是个不省心的。
“你是谁?”胆敢坏她的好事。
“路见不平的人。”怎么,咬她吗?
“呵!不过是管闲事的人,本郡主劝你站远点儿,若是有个摔跤跌碰的,可怨不得人。”李金枝在警告她识相点,不要不知死活的强出头,在绝对的皇权面前,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可是看人不要脸也挺有趣的呀!人家是榜下择婿,你是轿前拦马,强要摘下皇上御封的榜眼,怎么,皇家娇女这般愁嫁呀,还是根本嫁不掉,没人敢要,看谁顺眼就逮谁当冤大头。”她还不是公主,只是藩王的女儿,真把自个当盘菜了,公主才有本钱猖狂,她得瑟个什么劲,要耀武扬威回魏王的封地,在那里她爹才是土皇帝,威风才抖得起来。
敢和泼辣跋扈的仪安郡主正面杠上的没几人,她一向凶名在外,达官贵人家的千金通常会避其芒,不愿与她交锋,不是因为怕事,而是被疯狗咬一口,还能咬回去吗?
唯有想低调又低调不了的徐轻盈敢虎嘴拔毛,先敲掉她一颗牙,再和她比比谁的吼声大,虎啸山林。
状元等三人游街是一大盛事,被关在徐府十来天的徐轻盈也想出府透透气,她趁和老毒医学用毒配方时从后门溜出去,带着阿喜来到大街,花了银子占了个好地方观看。
原本她只是来看热闹的,瞧瞧新科榜眼郎的马上英姿,她与有荣焉的沾点喜气,为柳毅高兴,殊不知才站定没多久,前方就发生不大不小的纷乱,游街的行列忽然一停,不知发生何事的她便往前挤呀挤的,正好看见仪安郡主想摸柳毅的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轻盈对每一个靠近柳毅的女人都心存戒意,那日无意间闯入仪安郡主的营地,她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特意让人去打听了郡主生平事迹。
这一打听,不得了,丧夫又不守制,百日不到就和一名叫许正虎的武将厮混,之后又看上名为萧玉的俊书生,两人打得火热,之后还上小倌楼买了两名少年回府享用,根本就是淫娃荡妇嘛!
所以当李金枝把主意打在柳毅头上,一向强调与人和善的徐轻盈怒了,她胸口火烧林子般难受,有一道她听不见的声音破胸而出,直冲她脑门,骤地清晰——柳毅是她的男人,谁敢碰!
蓦地,她既得意,又怨恨,得意自己眼光好,挑中了好男人,自幼就守着他一人,两人从小到大的感情谁也插不进去,他是她的,怨恨的是自己明明生了七巧玲珑心,怎么六窍全通,偏是一窍不通的蒙了心眼,竟然视而不见自己对柳毅的情意,她是着了他的魔,中了他的毒,情牵如丝,欲断不能。
醒悟得慢的徐轻盈是为了抢男人而来,她看仪安郡主是越看越不顺眼,人在愤怒时,出口的话总是尖酸了些,故而完全无视她的皇家血脉,完全不给她留颜面。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胆敢冒犯我!”没被人如此羞辱过的李金枝怒极,没有认出眼前的清秀佳人是当日与柳毅共乘一马的白衣少年,只当她是搅事的祸害,心里思索着要如何毁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可怜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情,快找个大夫瞧瞧吧!有病不就医,要是拖成了痼疾,就算想医也药石罔效喽。”徐轻盈擅长治疯病,直接一针往灵泉穴插下去,那就永远安宁了,不再犯病,不死,成为活死人,只能躺平不动。
“大胆!你敢说本郡主有病,报上名来,本郡主非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让你关在大牢里永不见天日。”李金枝怒吼道。
徐轻盈俏皮地朝她一吐粉舌。“你当我是傻的呀!自报姓名让你捉,我说的是实话,你听不得就不要听嘛,犯得着恼羞成怒吗?莫非我说中你的心事,你羞愧得无颜见人?”
“你、你……碧莹,碧草!好好替本郡主教训她,既然话多就掌她嘴巴,把她的嘴给我打烂了!”看她还敢不敢多嘴多舌,连金枝玉叶的郡主也敢这般嘲弄。
魏王膝下子女众多,但最疼的是王妃所出的仪安郡主,他打小就把她宠得有如眼珠子,违例的赏给她无数的珠宝和服侍的人,当成皇家公主一般养大,也养出她骄纵的性子。
在这京城街道,她还真没怕过什么人,能管她的太后、皇上、皇后全在皇宫里,她父亲是皇上叔父,在皇家地位甚高,身为他的女儿,她自是顶天了,没人拿捏得了她。
一见仪安郡主身侧两名身形健壮的侍女往前一站,唯恐徐轻盈受到伤害,柳毅目光一沉,开口道:“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何苦纡尊降贵与她计较,岂不是降了你的身分?”
“怎么,连你也要教本郡主如何做人?”要不是看他皮相好,她才不会好言好语地与他周旋,她李金枝想要的男人,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他坐在马上一拱手。“下官不敢,下官是依理论理,这位姑娘虽然冒犯郡主,但并未说错,请郡主高抬贵手,饶了她一命。”
“并未说错?你的意思是本郡主逼迫于你喽?”李金枝笑得极冷,像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森寒毒牙外露。
“本来就是……”徐轻盈嘴快的还想说些扎人话,一只带着松墨香的大掌及时捂住她的口。
“郡主的厚爱是下官的福分,可惜自幼庙里的大师替下官批过八字,他说下官乃福薄之人,禁不起贵人厚爱,轻则大病小病不断,重则家破人亡。”这丫头的牙真利,为了她好,居然还咬他。
这么重的话都说出口了,谁还敢让他家破人亡,重病缠身,都自承是福薄之人,难不成要把他往死路推。
偏偏李金枝是个不信邪的人,她也不管他会不会短命,他毁门破家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争的是一时之气,不许有人跟她逆着来,他越是不肯从了她,她非得手不可。
“八字若差,又岂会当上榜眼郎,你当本郡主是三岁孩子吗?要真是福分浅,本郡主请来得道高僧给你改命,让你富贵连天,贵不可言。”当了郡马,他还能不意气风发吗?
如同用石头丢墙,砸不出一个窟窿,因仪安郡主的厚颜无耻而挨了一记闷棍的柳毅有苦难言。
很想忍住的徐轻盈实在忍不住,她一把拨开柳毅弯下身来捂住她嘴巴的手,将满心的不满一股脑的倒出来,“你这人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非要他说出他讨厌你、觉得你令人恶心想吐才甘心不成?看他得多勉强才没将隔夜饭吐出来,你这副讨人厌的模样,到底是怎么长歪的。”根本是天怒人怨,鬼见了都要绕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