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浚之看她矢口否认,脸颊却绯红一片,更加着迷了,或者说是着魔,愈感受到她带给他的惊奇和温暖,他的心就愈为她悸动不已。
他再也忍不住抬起手,任由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他轻轻摩挲着那片白皙柔嫩,情不自禁的想碰触她,想对她……
关钰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看着她的眼神,他指尖留在她脸颊上的温度,他呼吸的气息。都是那么阳刚、炽热、灼烫得快淹没了她。
“夫人,太夫人找您,要您去一趟!”
房外突然响起楚儿的大叫声,关钰顿时觉得得救了,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推开了唐浚之。
“我……我出去一下!”
第6章(1)
关钰换了身干衣,和楚儿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跟在张氏的丫鬟彩云后头,一边看向乌云密布闪着雷的天际,真难想象在半时辰前还是晴空万里的。
“夫人,太夫人找您会有什么事?”楚儿胆怯的捉着关钰的袖子,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里被太夫人叫来,可真令人发毛。
她在心里暗忖,若侯爷也在就好了,但太夫人只找夫人去,这是女人家之间的事,侯爷自是不便跟来。
“怕什么,莫非她会吃了我?”关钰心安理得自不怕她,反正就见招拆招吧。
她也是第一次踏进张氏的院落,随着彩云进了一间厢厅。
厅内除了张氏,朱氏也被叫来了,董氏和温氏,连帆哥儿、倩姐儿等几个孩子们都在,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朱氏看到她来了,快步走向她,焦急问道:“钰儿,你是做了什么,怎让娘生气了?”
“我做了什么事?”关钰指了指自己,一脸莫名其妙。
下一刻,坐在主位上的张氏大喝一声,“上官钰,给我跪下!”
关钰可没被吓到,没搞清楚状况前她当然不会跪,她反问道:“祖母,我不明白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跪下?”
在内宅里没有人敢违背张氏,女眷们都被关钰的胆大吓住了,张氏见她不肯跪下,还那般理直气壮,更是震怒,“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跑去恐吓帆哥儿他们,让他们夜里不敢睡,受惊了好几天!”
董氏也瞪着她,满是怨气的道:“钰儿,你可是他们的伯母啊,居然对年幼的孩子们说那么可怕的话,慧娘,你好好说给她听,让她认错。”
温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因心疼孩子而落下的泪珠,娓娓道来,“这几天帆哥儿他们食欲不好,也不敢睡觉,我问什么都不说,后来才从丫鬟那里知道,你前一阵子来找过他们,帆哥儿这才老实说你跑去恐吓他们,要他们以后都要乖乖听你的话,你叫他们做什么都要去做,要是不听,晚上就会有梦魔这个妖怪吃掉他们的鼻子……大嫂,为什么你要这么吓孩子?孩子们太可怜了!”她又拭了拭泪。
朱氏也用眼神质问她,实在不相信疼爱蓁儿的她会去欺负别的孩子。
关钰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觉得好笑,她走到孩子们面前,指着他们,凶悍瞪道:“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这几天来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她以为唐浚之大发慈悲,不去计较,她心想他们或许会好好反省,没想到这些孩子反过来指控她,真是好笑极了。
孩子们听到她这话,都心虚的低下头,只有帆哥儿顽劣的对她吐舌头。
关钰真的生气了,朝他痛斥一声,“你这小鬼真是无药可救!”
但没人看到帆哥儿朝她吐舌头,只见到关钰骂人的凶样。
“你是流氓呀,这么凶孩子!”董氏高声嚷道,马上朝张氏怨道:“娘,你看她不知反省,还在威胁孩子,此等恶行恶状真的太过分了!”
“玉莲,你是怎么教媳妇的,竟欺凌自己的侄子。”张氏立即朝朱氏开骂,朱氏被骂得脸色一阵青白。
董氏瞟了朱氏那脸色,可得意了,又朝婆婆嚼着舌根,“娘,我原本不想说的,但自从钰儿摔到头后,就愈来愈野蛮,不知检点更不得体,成天只知道带着蓁儿和那些下人一起玩,浚之伤重未愈,得好好静养,今天她竟还安排什么野餐,让他淋了雨,真是没有一个侯爷夫人该有的分寸,听说之前她还把浚之房里的那两个小妾赶出去呢。”
张氏原本就不喜欢朱氏了,被董氏这么煽动,便骂得更厉害,“好啊!这就是你挑的好媳妇,还以为人摔到头变了性子,会比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样子好一点,岂知现在胆子变大了,更是惹事生非,要是被人知道堂堂一个侯爷夫人是这副德性还得了!”
上官钰近来的所为张氏和董氏都看在眼里,早对她有意见,但因为唐浚之的包容,且他们夫妻感情变好,她们也不敢多言,现在上官钰犯了错,自然有话可说了。
“是,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媳妇教好。”朱氏立刻跪下,媳妇所做的事都是她纵容的,她无话可说。
董氏看到朱氏跪下,眼里的得意更甚。
自从唐浚之回来后,朱氏便占了上风,人人都得看她儿子的脸色行事,现在她终于能将这女人嚣张的气焰压下去,内宅的事可是由掌家的娘说了算,她儿子可管不了。
关钰将董氏的嘴脸看在眼里,明明就占尽便宜,像上回拿了不少皇上赐给唐浚之的珠宝,竟不知感恩,逮到机会就想踩痛人,张氏也受董氏煽动而责骂朱氏,她们两个人简直就在连手欺负她婆婆。
关钰一个施力,将朱氏拉起来,“娘,你没有错,不用下跪!”
朱氏瞠目结舌,“你在说什么,别再惹事了!”内宅的事儿子是管不着的,何况她犯错在先,儿子也无法为她说话。
关钰的行为也让女眷们倒抽了口气,觉得她实在太放肆了,张氏更气到脸皮抽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转向朱氏斥骂道:“玉莲,你说你要拿你的好媳妇怎么办,竟把她教得那么会迕逆我,简直是粗蛮无礼又不受教——”
“不要再骂我婆婆了!”关钰挡在朱氏面前,愤慨的打断她,“是我擅作主张说要带蓁儿玩游戏的,今天也是我说要野餐,你要骂就骂我,干我婆婆什么事?说起来我婆婆对祖母可好了,这些年来为你做牛做马、服侍周到,什么都帮你打点得很好,她到底哪里有错?”
关钰待在这宅子也好一段日子了,知道朱氏虽对张氏有怨言,但她仍很认分的尽好为人媳的孝道,很忍耐张氏的各种挑剔。
“钰儿……”朱氏听了十分感动,没想到这粗枝大叶,让人不省心的媳妇会为她说话、争一口气。
“反了反了!孙媳竟敢爬到我头上责备我!”张氏老脸气得都涨红了,只差没头顶冒烟。
关钰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不敬老尊贤的人,只是那也要看对方是谁,“我也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我带着蓁儿和下人一起玩有什么不对,又不是在做杀人放火之事,出去野餐又有什么不对?侯爷虽然有伤,但一直关在房里也会闷出病,我让他出去走走是为他好,说我故意让他淋雨?你们可知老天爷今天会下雨吗?你知道?还是你知道?”她比了比张氏,又比了比董氏和温氏。
“就这样怪罪于我也太牵强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赶走那两个妾,是因侯爷养伤时她们竟敢带酒来给侯爷喝,想害死侯爷,我这个正妻自是要将她们赶走了!”关钰从头到尾都说得头头是道。
张氏已经气得快口吐白沫了,董氏咬牙切齿道:“全都是歪理,你真是个恶霸!”
“难不成我要乖乖闭上嘴,让你们定罪吗?”关钰大笑两声,她可不是吃素的。
“你胆敢恐吓孩子们要听你的话,还说你没错!”董氏恨恨地道。
关钰又笑了,“那你们有问清楚我为什么要吓他们吗?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随便去恐吓人,是他们先欺负蓁儿,乱说蓁儿的爹是讨厌她才不回家,还说蓁儿是小可怜没人爱,让蓁儿那天一看到侯爷就吓得大哭。”她故意问董氏,“怪了,孩子们天真,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我想起来了,他们说是祖母说的!”
朱氏听得大惊,“真有此事?”
关钰朝婆婆道:“我亲耳听到孩子们说的,上次蓁儿大哭,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问了蓁儿才知道她被堂哥、堂姊欺负,所以我找上他们,希望他们以后别乱说这种话,若不信我可以跟孩子们对质。”
朱氏知道媳妇是不会说谎的,她什么都能忍,但孙女被欺负实在忍无可忍,“董氏,是你教孙子这么说的吧,你讨厌我,跟婆婆嚼舌根找我麻烦便罢,怎么能对孩子说她爹不疼她这种话?”
“这怎么回事?”连张氏都震惊的瞪着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