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表现出一副很关心唐浚之伤势的模样,啼哭声不止,看在朱氏眼里只觉得他们是在作戏,简直快吵死人了。
送走他们后,朱氏松了口气,转身见关钰傻站在一旁,一时气急的骂道:“浚之都受伤了,你还杵在门外做什么,还不快进去看!”
朱氏从知道儿子受了重伤后,便忙里忙外,先让人将儿子送进房里,又差府里的大夫来,没想到身为妻子的她,竟对自己丈夫漠不关心,什么都不做。
关钰虽被骂了却还是发着呆,但她的视线早已移到朱氏的后方,有两个女人款款走来,她们有着貌美的脸蛋,穿着美丽衣裳,且随着她们一个挥袖,一个步伐,她嗅到好香的脂粉味。
关钰是在边关长大的,从没有看过那么美的姑娘,一个柔美,一个娇艳,不由得看傻了,而且……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胸前,相较之下真的差好多。
朱氏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这才发现多了两名陌生的姑娘,方才她急着差人将儿子抬进房里,压根儿没注意到马车里除了皇上赐的金银财宝外还载了什么回来,她干脆将阿太从房里唤出来问。
阿太看到这两位姑娘,一脸窘色,不知该如何介绍她们,只能硬着头皮道:“大老夫人,她们都是朝廷大官所赐的美人,知道侯爷受了重伤要回府里静养,便送上美人让侯爷当妾,好服侍侯爷养伤。”
朱氏心里满是不高兴,送来了长得这么美的女子,是要她儿子如何静养?再看那妖娆的身段,完全将媳妇给比了下去,有这两个女人在,儿子还会看媳妇一眼吗?
阿太看出朱氏的不悦,冒着冷汗道:“这是大人的好意,侯爷也不好拒绝,只好一起载回府里了……”
“阿太,我们想见侯爷。”
“侯爷伤得那么重,让我们来照顾他吧。”
两个姑娘对唐府陌生的很,跟着大批下人走了进来,看到熟稔的阿太便靠过来问,似乎没注意到朱氏和关钰也在,直接开口要。
呜,大老夫人的目光瞪过来了。阿太觉得自己立场实在艰辛,“呃,这位是侯爷的娘亲,这位是侯爷的夫人……”
两个美人一愣,接着朝朱氏粲笑道:“大老夫人好!”
而一旁的正室关钰就不是她们在意的了,便直接无视。
朱氏脸色不怎么好,对于这两个没规矩又不正经的女人印象差极了,但既然是朝廷大官所赐的,她也不好撵她们出府,只能说个客套话。
“来者是客,就安排两位姑娘去客房休息吧。”
“可是我们还没见到侯爷……”娇艳姑娘不满的嚷道。
柔美姑娘略知分寸的劝道:“妹妹,我们先走吧,等晚点再来看侯爷也不迟。”
两个美人随着下人离开后,朱氏挥了挥手,好将胭脂的气味挥去,然后瞪往关钰。
干么瞪她啊?关钰实在觉得冤枉,她又没做错什么,那两个女人又不是她带回来的。
朱氏恨铁不成钢的道:“钰儿,你可是正室夫人,要拿出气势来,哪能被两个外头来的女人比下去,照顾丈夫是你这个正室该做的义务,绝不能让那两个女人抢去做!”
什么?要她照顾唐浚之?
但关钰又想了想,他这会儿受了重伤,陷入昏迷,她只要负责照顾他的伤,不必和他面对面相处,更不必跟他行什么敦伦之礼,不失是桩好事。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她爽快的道。
朱氏以为她把话听进去了,感到很欣慰,“进房里去吧,跟黎大夫学如何换药,以后这工作就交由你来做了。”
两人进房时,年半过百的黎大夫正在替唐浚之换药,相隔五年再见到他,关钰觉得他倒没什么改变,依然清俊无比,只是他现在变得很虚弱,脸色苍白,发了很多虚汗,想必伤势很重。
再往下看,她看到他露出的胸膛和腹部,长年骋驰沙场让他的身体结实壮硕,完全不如他的外表文弱,而他的伤势真的颇严重的,伤口泛黑,是中毒的迹象。
朱氏不忍心看,早别过脸去了,关钰倒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
她时常替祖父疗伤,对于什么血啊伤的根本不怕,照顾一个伤员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关钰照顾了唐浚之五天,这五天他都在昏迷中,听阿太说,他所中的毒会使他五脏六腑败坏,幸好皇上用人参吊住他的命,皇宫里也有解药,但服用解药会使他陷入长时间的昏睡,在沉睡中慢慢排出毒素,不过只要持续服药,他昏睡的时辰就会日益减少,渐渐把毒排完。
关钰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么奇怪的毒伤,爷爷以前中过的毒也没有他麻烦,可得相当有耐心才能完全清完毒素。
对照顾伤员关钰很有心得,替他换药自然是没问题,除此之外她还会注意他的需要,当他流汗时,她会帮他擦拭身上渗出的汗水,让他能舒适点,也会用布沾着水湿润他干燥的嘴唇,这些都是她在照顾爷爷时所学到的,连黎大夫都夸她做得很好。
当然无论她做得多好,生为娘亲的朱氏依然不放心,一天都会来看过好几次,而张氏等人来探望过一次后就没再来了,只打发下人来,这一家子人都很冷淡,似乎只担心若唐浚之死了便没了爵位。
一连照顾唐浚之好几天,关钰也累了,加上晚上她就睡在隔间里的小榻上,得时常起来注意唐浚之的状况,所以她睡得并不好,这日她终于忍不住,托着颊打起瞌睡。
第2章(2)
当唐浚之睁开眼,一时恍住了神,过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正躺在床上,这是他的房间。
他终于回到家了。
三年多前军事告急,他前去征战后,又接下其它大大小小的战役,还得充当皇上的密探隐藏身分办案,东奔西跑下、始终没办法回家一趟,没想到这次回家,竟是负伤而归。
不过他的伤口虽疼,却不觉得有多么不舒服,他像是被沾了水的湿巾擦拭过身体,感到全身清爽,而且他的嘴唇也不干裂,显然他在昏睡时受到很好的照料。
“来人……”
唐浚之昏睡太多天,发出的嗓音带有沙哑,想唤下人叫他娘来一趟,难得回家,他最想见的人就是娘亲,但没有人响应他。
他撑起上身坐起,看到房里有个女人,她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一手托颊睡着了,头一下又一下的往下点,都快敲到桌上了。
果然下一刻,她的手一滑,头便直直往桌子撞,幸好在敲上桌前,她清醒了过来,用力拍了拍脸。
“天啊,我怎么睡着了?”关钰懊恼。
这时候,她察觉到有一道投射过来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醒来了!
关钰没想到唐浚之会在两人独处时醒过来,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
同时,唐浚之也望着她看,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突地,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许久未曾出现、畏畏缩缩的身影……
“是你?”他蹙着眉道。
关钰还以为他认出她来了,但想想不对,她现在是上官钰,可他却一副现在才想起她来似的,虽然楚儿说过他很讨厌上官钰,但没想到上官钰不待见已被他给遗忘了。
“侯爷你……好多了吗?”她只挤得出一句话,起码得和气的打声招呼。
唐浚之锐利的眼眸直视着她,看着眼前这张脸,勾起他脑海里久远的记忆。
她是他娘替他找来的继室。
他死去的第一任妻子是国公府的嫡女,是祖母为他挑的,亡妻气焰高,总趁他不在时对他娘顶嘴,祖母也因为国公府家世高,不太敢去管,让娘过得相当辛苦,
因此当娘在祖母面前坚持自己替他找续弦时,他是赞同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迎娶的这个国公府庶女竟胆小如鼠,在新婚之夜里,他的表情只是严肃点,她竟就被吓哭了,活似他长得很可怕般,重重污辱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当时他气得想直接踏出新房,但又想到这事若传出去,娘亲和祖母那里肯定又会闹得风风雨雨,下人们也会嚼舌根,于是当晚他忍耐的睡在新房的长榻上。
接下来的几天,她依然唯唯诺诺的令人生厌,连抱他女儿都不会,女儿一哭,她竟也不知所措的跟着哭,真令人倒尽胃口,他对女人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孝顺他娘,照顾好他女儿就行了,但她真是比他第一任妻子还差劲。
接着再几天后,他便收到急报征战去了,这三年半来,娘亲大概是怕他在外担心,都是报喜不报忧,不曾提过她,加上他从没把她放在心上,自然而然便将这个人给忘了。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唐浚之劈头朝她问道,并没有回她方才的话。
一认出她是上官钰,他的语气里就掩不住对她的生厌,遂而想起在他昏睡时,不知她在他房里待了多久,又做了什么,他讨厌她,自然不想和她同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