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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蜂引……蝶?就凭那小身板。她忍不住大笑,“引来蝴蝶倒不打紧,蝴蝶花中舞,彩衣翩翩扬,可小心飞来一大群蜜蜂,叮得你满头包,让人见了直喊有鬼!”

  “我不怕鬼。”娇软的嗓音说道。

  “你不怕?”倒是个大胆的。

  “二姊姊说人比鬼可怕,鬼可以用符咒、黑狗血消灭,可人心难测,看不到也摸不到,而且无所不在,就算我不想害人,可只要有利益可图,人家就会来害我。”她要变聪明点,保护娘和大姊姊、二姊姊,让别人害不了她们。

  “哟!这话说得多流利,完全看不出是个三岁娃儿会说的话,媳妇儿,你家的孩子是怎么教的,尽是聪明伶俐的,叫人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瞧瞧这小手小脚的,软乎乎地,让人一捏就上瘾。

  心知兰泊宁心疼兰瑞杰这个话不多的弟弟,为了让见人就避开的小叔卸下心防与人亲近,蒲恩静灵机一动,便将嘴巴甜的萌小妹蒲青青接来兰家玩。

  一来她有借口回去探望娘家的亲人,不时的帮衬一二,让心有邪念的亲戚休想起歪心,二来也好藉由孩子的天真拉拢兰瑞杰,两小无猜常玩在一块自然就亲近了。

  谁知此举造福的居然是一心想要有女儿的兰夫人。

  声音软糯的蒲青青纯真可爱,见人就笑,兰夫人一见她心就软了,深深地被打动了,眼眶湿润的低哝:“我的儿呀!”

  来过几次以后,蒲青青成了兰家最受宠的孩子,上上下下,包括门房老王都爱到不行,快把她宠上天了。

  不过蒲青青的到来对兰瑞杰这别扭少爷也并非全无进展。或许是因为兰家没有这么小、爱笑又多话的孩子,被甜软笑声吸引来的小少爷先是在一旁闷头画画,而后觉得软软嫩嫩的小女娃很逗趣,不自觉地越坐越近,偶尔还会回上两句。

  “娘别把她娇惯得没了分寸,我家青青打小就话多,不让她说话还不行,话一说多了也就利索了。”

  蒲青青是蒲家的宝,董氏最疼宠的小女儿,也是蒲恩静心中的柔软地,因为青青的存在抚慰了她,她才决定成为真正的蒲家人,视董氏为母,当蒲家为家,接受穿越成古代人的悲伤。

  “会说话才好,总比不会说话一开口就惹人头疼的好。泊宁呀!你还不去绣坊瞧几眼,刚上架的那几匹锦上添花也该卖出好价钱了。”大男人整天守着小妻子成何体统。

  气定神闲的兰泊宁坐得四平八稳,伸手拿起圆饼大咬一口。“没卖,被人预订了。”

  “被人预订了?”不是昨儿个才悄悄放上,且价格定得高,想多放几日招揽客人、试试反应。

  “娘,夫君根本就没打算卖,他把我和绣娘们绣出的织锦当成致胜武器了,先晾出来吊人胃口,等货足了才一口气推出,毕竟锦上添花不易绣,几十人绣了十来天才绣成七匹,光是熟客就不够卖,哪能人手一匹。”

  还有不少需要改良处,大批布料上市求的是货源的稳定性,良莠不齐的绣娘绣的锦布有好有坏,她正设法改善她们的品质,以分工的方式进行分组训练,十个当中最少磨出一名堪当大任的,分担她肩上重担。

  “知我者,娘子也。”兰泊宁装模作样的做了个“娘子有礼了”的动作,滑稽的举动让一旁皱着眉看蒲青青、不知她为何而笑的兰瑞杰回头侧目,眉间的折痕又多了一折。

  兰瑞杰大概认为这些人都疯了吧!小的整天咯咯笑,好像没烦恼,谁和她玩都很开心,大哥是妻子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张冻人的冷脸最近老是嘴角弯弯。

  大娘也是,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又吵又闹,嗓门又大,叽叽喳喧的说个不停,到底哪儿可爱了?怎么大娘心肝、心肝的直叫,一抱住就不肯放手,捏着人家的小脸呵呵自乐。

  最奇怪的是长他没几岁的大嫂,明明个子没高他多少,可是似乎什么都懂,还会画奇怪的画,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他发问了,她还是不理会,只画画给他看。

  兰瑞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眼神流露出困惑。他觉得大嫂嫁进来以后大家都变了,让他很不习惯。

  蓦地,一只小手拉拉兰瑞杰衣服,低头一看,一双明亮的杏色大眼就这么毫无戒心地映入他眼中,他想挥开的手像是被线拉扯的傀儡手臂,不由自主的抚向黑而亮的头发,轻揉了两下。

  画也似的小女娃笑了,他也跟着扬唇,接着手上多了一颗用油纸包住的五彩糖,让向来没有神采的五官忽地发亮。

  “不是我会掐指一算,换成是我也会观望一番,先抛出个诱饵把大鱼引来。毕竟锦上添花的制作快不了,慢工出细活,目前能供给的数量还是太少,即使物以稀为贵,但单单一、两家出货是没法打响兰家绣坊名气的,反而会引来豺狼。”蒲恩静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好东西总引人觊觎,秃鹰看到腐肉也会俯冲啄食,这是天性,之前的兰锦被窃也是因为这原因,树大必招风,名高定招嫉,必有不轨者会紧盯着这块肉。

  不卖,是吊人胃口也是自保,打探不到织锦的好坏便会犹豫不决,时机是关键点,一旦错过了,想再来比较就迟了。

  既使卖,也只卖识货的行家,由他们口耳相传的把兰家织锦传出去,一来是造势,引来更多的关注和询问,二来有充裕的时间准备,把名声打响了,还愁客人不上门吗?

  所以,不用急,慢慢来,好酒沉瓮底,想尝醇酒就要有耐性。

  一听到“豺狼”两字,同时想到苏家那头饥不择食的饿狼,兰泊宁锐目一凝。

  “那你说以兰家绣坊的锦上添花能拿下目前宫中贡品苏锦吗?也就是我们被窃的兰锦。”

  “兰锦?”她双目一亮,“一半一半的机会,你得告诉我兰锦是怎么织就而成。我试过以盘针套入双合针绣,以滚针、抢针迭成彩绣再纳入点绣,可成品却少了光泽,楼台花鸟的针线显得不够细密……”一说起最爱的刺绣,蒲恩静总是停不下来,意犹未尽。

  本以为一个大男人谈到女人的绣品会不耐烦,可令人意外地,惯用冷面吓人的兰泊宁反倒是兴致勃勃,脸上没有半丝不高兴妻子插手生意上的事,反而滔滔不绝的向她解说。

  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这一行,并非因家业传承而不得不为,一谈起兰锦便眉飞色舞,好不热烈,与蒲恩静那专研锦缎织绣的父亲很像,两人对织锦的热爱有不少共同点。

  于是蒲恩静也不吝惜地将所知的各式布料织法及技法一一说出,再指出优劣点和改进方式,如数家珍的神情神采飞扬,如玉脸庞发光似的,看得兰泊宁很是心动,忍不住轻拨她散落耳边的发丝。

  无形中,两人的距离拉近,夫妻的感情更为坚定,似乎到了无所不说的地步,仅凭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接什么话,兰夫人也乐得静坐一旁享受着全家欢乐时光。

  “什么,棉花?”他……他拿来做什么?

  “有什么不对?”她为何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棉花不仅仅可做棉被、塞棉袄用而已,显然身为绣坊东家的你不够尽责,棉花还能制成布呢。”

  “棉花可以制布?”他第一次听闻。

  “棉花喜热、好光、耐旱、忌渍,它的产量高,适应性广,纤维……也就是纺成纱线,还有一种亚麻较棉更为强韧,也能织成上品衣料……啊!有提花机就好了,能快速的将亚麻编织成布……”她越说越兴奋,想着她看过的古代提花机,她会操作,但要组机成型很难……

  “静儿,你说慢点,什么是亚麻?什么是提花机?宫中织造厂有机抒,是不是你说的提花机?”他突然发现他所知的太少,跟不上妻子对布料的了解和熟识。

  蒲恩静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已有织布机和梭织机,但对于提高衣料品质的提花机、印染机则未有所见,平民百姓只能穿粗麻布。

  “机抒跟提花机是不同的,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我想几天看能不能画出来。”大致的原理她还记得,可是零件的组合才是一大问题,她大学念的不是理工科。

  “你还会画画?”他惊讶地喜笑。

  她会绘画很惊奇吗?通常善绣的人亦通工笔,她们在刺绣前得先在绣布描上花样,“我的水墨画更精湛,横是青山水点墨,纵看流水小桥边,飞莺落花一笔起。”

  “那你……”

  兰泊宁本想说:你画不画人物,替为夫画上一幅。谁知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

  “啊——我的起司焙果,二姊姊替我做的起司焙果,你这贪吃鬼竟然吃光了!”

  闻言,众人的目光落在已空无一物的细白瓷淡墨莲花纹盘上,再移到某位贪吃鬼的手上,当场逮获的证据还留存着——吃了一半的半月形胖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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