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做到的!”她神情坚定的回道。
只要能为她过去的失言做弥补,她愿意接受他的挑战,也唯有等他真正气消,她才能说服他重返父亲的医院。
“你大可不必白费力气,早点回台北当你的大小姐。”夏千胜无视她的决心冷讽道,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还是希望她尽快离开他的视线,免得干扰他的心情。
苏宁亚对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她才不会轻易就被他激走。
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学习改变,一定能动摇他强硬的态度。
她再度拿起水管及长柄刷,继续清理牛舍。
苏宁亚强迫自己每天早起,仍会花时间仔细化妆打扮,将长卷发吹得有型,只不过往往在工作一、两个小时后,她的妆便会因汗水而花掉,长发再度凌乱纠结。
“千愉不会化妆工作,不会在牧场穿裙装、高跟鞋,我家母牛更不懂欣赏你的打扮。”夏千胜来到牛舍,看到正推着推车喂乳牛饲料的她,忍不住调侃道。
他没想她这位大小姐当真说不走就不走,而且他还从工人口中得知她问了许多妹妹的事,对于她想学习妹妹的用意感到好奇。
“我习惯画了妆才离开房间,不习惯穿裤装,除了冬天。”苏宁亚强调。
她是想学习夏千愉,却不包括对方的穿衣打扮,即使做粗工,她仍坚持要打扮过,面对外人时必须光鲜亮丽才行。
“呐,你能不能帮我绑一下头发?我本来有绑,不小心松了。”她向他顺口要求道。
“替你绑头发?”夏千胜起先有些错愕,随即好笑的道:“你认为我会做这种事吗?我是来监工,不是来替你服务的。”
昨晚值大夜班,他直到早上才回家,盥洗沐浴后打算睡觉补眠,却又想看看她今天是否认真工作,才会来牛舍。
“很简单的,用这条塑胶红绳帮我把头发绑成一束,打个活结就行。昨天阿福叔替我绑过。”苏宁亚懒得脱掉塑胶手套。
她一头长卷发工作时很容易会纠结散乱,今天准备工作时,用发带简单束起,但发带方才松落掉在牛的饮水槽湿了,于是要他就地取材,拿挂在推车把手的塑胶红绳来用。
“我不会。”夏千胜直接拒绝,但心里暗暗想着,若她多拜托他一声,也许他会答应帮这个小忙。
苏宁亚看他一眼,便转头唤道:“阿福叔,可以帮我绑一下头发吗?”
“可以啊!”阿福叔匆匆走来,顺手拿起一条塑胶红绳,走到她身后,一手捉起她的一头长卷发。
怎料夏千胜忽地跨步上前,从阿福叔手中捞过她的长发,另一手拿过塑胶红绳。“我来。”
不知怎地,看见别的男人摸她的发,即使是年过五十的长辈,他仍莫名心生介意。
阿福叔也有些楞住了,但随即笑了笑,退到一旁去。
苏宁亚有些纳闷他怎么忽然改变决定,可是当他站在她身后,大掌捧着她的发丝,她心绪一阵慌乱,感觉有些暧昧。
她的长发虽然烫染过,但是保养得相当好,细柔发丝滑过大掌间,夏千胜觉得心口仿佛也滑过一抹细腻柔情,教他怔忡了下。
他小心翼翼的收拢她的发,以塑胶红绳在她后颈处缠上两圈束好,打上蝴蝶结。
牛舍充斥许多异味,可微低头替她绑发的他,却只嗅到她发丝飘逸的优雅花香。
“好了吗?”苏宁亚的身子莫名紧绷,感觉他捉着她的头发好半晌,她只得出声询问。
“好了。”夏千胜拾回飘忽的心绪,故作平静的道,同时缓缓的收回手。“你竟然会随便用条塑胶绳绑头发,不嫌绳子脏吗?”
“这条塑胶绳又没沾到牛粪,况且我每天都会洗头,没差。”她说得豁达。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嫌弃,但如今置身在这里,一切标准要求都得放宽了。
他并没严苛到要求她在这里从早到晚工作一整天,不过也得工作大半天,每每结束工作,她会先彻底沐浴一番,换套干净衣物,才进主屋用餐。
一旁的阿福叔看着夏千胜替她绑头发,他的眼神深情款款,两人间气氛有点不寻常,就像男女朋友似的,不禁脱口问道:“苏小姐该不会曾是千胜的女朋友吧?”
“当然不是。”夏千胜俊容一凛,一口否认。
苏宁亚却因旁人误解,心跳加快,脸庞微热。
午后两点半,日头赤炎炎。
苏宁亚戴着帽沿宽大的白色遮阳帽、大墨镜,穿低跟凉鞋小心翼翼踩上田埂。
前三天,她是在夏家牧场牛舍帮忙,清理牛舍对她而言虽是前所未有的劳动苦力,至少待在有屋顶的建筑物内不用晒太阳。
今天,夏千胜却要求她到隔壁农田帮忙采收工作。
起因是上午与夏家很有交情的阿水婶来牧场,询问夏千愉是否有空能帮忙采收芋头,这才得知她出国不在,阿水婶本要离开,夏千胜突然心生一念,表示有人回去。
“啊!”苏宁亚脚步踉跄,鞋跟陷入湿泥土,身子一晃,险些绊倒。
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夏千胜似怕被她波及,连忙闪身。
以为下一瞬,她会从田埂摔进田里,她惊慌半晌,庆幸稳住身子,不由得拍拍胸口,有惊无险后,她拿下大墨镜,转过头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你干么故意闪开?应该扶我一把啊!”
“我早就提醒过你要穿平底鞋,而且你还穿裙子下田,我倒想看看名媛“雷田”的画面。”夏千胜轻扬嘴角揶揄道。
刚开始他对找上门且赖着住下的她爱理不理、沉默寡言,几日后,他渐渐会回应她的话,也不时借机调侃几句。
“我已经改穿鞋跟比较低的粗了,除了室内拖鞋,我不习惯穿平底鞋。”
她撇撇嘴道。
面对他的毒舌调侃,她并未放在心上,比起刚来时他的相应不理,视她如空气,现在两人相处算有进步了。
他每每揶揄她时,淡勾一边唇角,那莞尔笑意带着一抹邪魅,不同平时冷冰冰的模样,教她心口不由悸动。
她还是深深迷恋着他,甚至比过去更喜欢他。
即使他待她不和善,他对她依然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无法用理智去解释分析对他执着的情感。
阿水婶乍见她一身优雅打扮来到田里,一时不知能不能请她帮忙做农事。
夏千胜一脸闲适的强调她对采收芋头很有兴趣,要阿水婶好好教她。
阿水婶于是给她一副工作用手套,提醒道:“采芋头一定要戴手套,否则被芋头咬到会要人命。”
“芋头会咬人?还会要人命?!”苏宁亚眨眨杏眼,不由得转头看向身旁一株株芋头,面露惊恐。难道它们有剧毒,或藏有可怕的致命寄生虫?
“芋头外皮含有草酸钙,手直接接触会奇痒无比。”夏千胜解释道,心里却忍不住偷笑,她竟然蠢得误以为芋头会咬死人。
“喔。”苏宁亚这才明白地点点头,将厚手套戴上,当她看向他时,不禁狐疑的问道:“你不戴手套吗?”
“我没有要采芋头。”夏千胜双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的闲凉模样。
他是因为她不知道来这里的路,才开车载她过来,并不打算一起帮忙。
第6章(2)
“为什么?”她原本还有点期待跟他一起从事她没做过的事。
刚听到这差事,她是有点抗拒,但撇除置身大太阳底下怕晒黑的顾忌,采收芋头感觉比清扫牛舍新鲜好玩。
“千胜是很厉害的神经外科医师,他的手要拿手术刀,怎么敢要他来帮忙采芋头。”阿水婶笑说。
她虽跟夏家很熟,对夏千胜算是较陌生少有交集。
他个性不若他大哥或妹妹那般亲切和善、乐于助人,他平时冷淡寡言,鲜少会主动与外人交谈。
先前当他主动告知有合适的人能代夏千愉来帮忙采收芋头,还说稍后会带苏小姐一起过去她田里时,她有些意外,这还是夏千胜第一次到她的芋头田来。
“我的手比你的有价值,更贵重。”夏千胜微微一笑。
她第一天去牛舍清扫,工作完脱下塑胶手套,发现彩绘指甲上贴着的几颗钻掉了,一脸懊恼,喃喃抱怨。
那时他在一旁暗暗观察,以为她会无法忍受,匆匆打道回府。不料当她面对他时,又假装没什么事,笑笑地强调可以胜任牧场工作。
“我的手不适合做农事。”夏千胜一双修长手指交迭着,再次强调。
即使在自家牧场忙碌季节,他也鲜少参与出力,并非他不愿做粗活,而是他曾在牧场帮妹妹时手掌不慎受伤,虽仅是皮肉小伤,但因为他要进手术室、拿手术刀,一点小伤口都可能感染,因此好几日不能动手术。
那之后,家人不再让他做牧场工作。虽说妹妹跟大哥都是兽医,也常要为动物动手术,但身为神经外科医师的他,需要更谨慎避免双手受伤。
原本载她过来田里他便打算离开,却突然想看看她采收芋头的初体验,这才跟着她一起走进这片芋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