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他特地打了通电话,透过在泰国的友人帮忙找她,可他也知道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宛如大海捞针,可能得花些时日,他也消极的想着,倘若真的找不到,就只能等她看了随身碟之后主动联系他,里头有一份草拟的合约书上头清楚列出他的姓名电话以及公司名称和地址。
可是薄天宇没想到两人这么“有缘”,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了。
这么大的太阳,凌妙霏觉得自己都快蒸发了,而且包包被抢已经够倒霉的了,连他都莫名其妙跳出来跟她要东西,她到底招谁惹谁了,远离台湾跑来泰国度假,都摆脱不了衰神附身吗?!“什么东西?”
她这是在装傻吗?他从齿缝间挤出话来,“一个黑色随身碟,昨天包包被撞掉时,你把我的黑色随身碟拿走了。”
有这回事?她歪着头回想,昨天在捡掉到地上的东西时,她的确看到有个随身碟,她当时并未多想,自然而然将眼熟的黑色随身碟往自己的包包里塞。“那是我的,我把我的随身碟收进我自己的包包里……”看他益发黑沉的眼瞳,她吞了吞口水。“难不成你的随身碟跟我的一模一样?”
“我使用的是××品牌的黑色随身碟。”
“不是吧,怎么这么巧?”凌妙霏惊叫道。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你讨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我只想快点拿回我的随身碟。”薄天宇深深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麻烦精一再巧合的碰上。
他的语气真是讨人厌!她没好气的回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如果真的拿错了,也不是有意的好吗!”他这是在怪她吗?昨天他若能展现君子风度自己收拾混乱,就不会发生拿错东西的问题了!
他紧紧瞅着她,听她的说法,她似乎并未发现错拿随身碟,那代表她也不可能看过里头的机密文件,至少他不必费心烦恼机密有外泄之虞。“这样吧,是故意还是蓄意我不追究,只要你现在把随身碟交出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他放开她,在她面前摊开大掌。
凌妙霏瞪着他厚实的掌心,豆大的汗珠从雪白的额头滴下,她怎么感觉头皮瞬间阵阵发麻。
“快拿来!”薄天宇的声音更加严厉。
她的心脏狠狠抖了一下,她小小声的说道:“这……我恐怕还不了了。”
他本就锐利的眸光瞬间变得更为森冷骇人,浑身散发着想要揍人的恐怖气焰。“你最好别动歪念头,随身碟里的机密你要是敢泄露出去,我可以立刻对你提出告诉。”
他的创投公司在亚洲地区有名又有地位,他也拥有相当的财力和人脉,公司还有专属的律师团队,她若是想搞鬼,他一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凌妙霏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双手不负责任的一摊。“欢迎提告,我正打算去警局呢!”包包被偷了,当然要报警处理,而且包包里还有重要的护照,不快点备案不行。
分秒必争,她越过他朝市集方向走回去,打算去问问当地人警察局在哪里。
薄天宇又一次使劲拽住她。“我认识泰国的有力人士,你最好别想趁火打劫,我只需要一通电话就能将你送去吃牢饭。”他摆明不相信她的说词。
听到关键字,凌妙霏一反常人受到严正警告时会露出惊吓表情,她开心的大叫道:“你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神,那抓一个约莫十来岁大的抢匪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他尚未消化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她又道:“容我解释一下,事情是这样的,你的随身碟放在我的红色包包里,我的包包呢,在十分钟前被一个皮肤黑噜噜的小孩抢走了。”
“包包被抢走了?!”薄天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真想宰了她。“那个小孩往哪里跑了?”
“朝那边跑了!”凌妙霏扭头朝左前方一瞥,眼睛倏地睁大。“他!就是他!他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还敢回头……”
若是等她骂完,人都要跑走了,薄天宇受不了的放开她的手,立刻追上去。
小男孩一看到他朝自己跑来,连忙转身就逃,然而他人高腿长,很快便缩短了和小男孩之间的距离。
凌妙霏抹去额头的汗珠,喊道:“别丢下我啊!”她咬着牙,就算跑不动也得追啊,比起一个存着鬼机密的随身碟,她的护照和现金才重要!
第2章(1)
警察局里,凌妙霏忍受着浑身黏腻和衣服上的脏污,配合警察做完笔录并确认身分,而后她顺利的从警察手中拿回红色包包,并仔细检查里头的物品。
护照和现金一样也没少,而且黑色随身碟真的有两个,她将其中一个交给模样同样惨不忍睹的薄天宇,他像刚从海里被捞起来一样,头发湿透,衣服也被汗濡湿,黏贴在身上。
看他那么凄惨,凌妙霏努力憋着,不敢笑出来。
在追逐小男孩的过程中,他差一点被一辆从巷子里冲出来的摩托车撞上,所幸他闪得快,只有脸颊和手肘有些擦伤。
正好摩托车车主是个警察,凌妙霏一看,没空去管连滚带爬以特技之姿摔倒的薄天宇,立即拦下报警,神勇的警察立即骑车追抢匪,顺利逮住那个孩子,这场混乱的追逐战才得以落幕。
失物找回,人员平安,凌妙霏紧抱着包包,看向低垂着头坐在角落椅子上的男孩,这才注意到他很清瘦,身上的衣服相当破旧,连鞋子也破损严重,还开口笑了。
“请问,他会被关起来吗?”她用英文询问警察,一边比手划脚,对男孩满满的关切通通都写在那张不擅长隐藏情绪的小脸上。“他是不是连吃饭钱都没有才会抢劫?他有没有家人,是孤儿吗?”
警察用生硬的英文回答她,男孩算是初犯,之前不曾有抢劫的纪录,刚刚做笔录时,男孩承认因为父亲酗酒,把母亲打伤又把家里仅剩的钱拿走,母亲生病了不能工作,家中还有两个妹妹要吃饭,他自己饿肚子没关系,但妈妈和妹妹不能饿肚子。
凌妙霏听了,鼻头一酸,帮忙求情,“我的包包已经找回来了,而且也没有任何损失,可以放他走吗?”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几张钞票,走到男孩面前蹲下,将钱递给他。“答应我,以后别再抢别人的包包了,要当个有用的好人。”
男孩听不懂她说什么,戒慎的睁大眼,看了眼前的钞票一眼,又困惑的抬头看着她。
“拿去吧。”凌妙霏执起男孩清瘦的手臂,有洁癖的她极为忍耐的将钱放到男孩又黑又脏的手掌心中。
男孩担心接受这笔钱会真的被关进监牢,不断推拒着不敢收。
凌妙霏只好求助的看向警察,希望他能帮忙向男孩解释。
警察走过来,用当地语言跟男孩说了几句话,男孩终于明白凌妙霏的好意,他握紧手里的钞票,眼里闪着感激的泪光。
薄天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觉得凌妙霏纵放一个抢匪根本是妇人之仁。
一切算是和平落幕,几分钟后男孩拿着钱离开警局飞奔回家。
凌妙霏和薄天宇则在警察的协助下,搭着警车前往附近的诊所检查伤势,做基本的处理,所幸都是一些擦伤,不碍事,好心的警察好人做到底,开着警车将他们送回度假村。
入夜的沙滩依旧热闹,海浪拍打着洁白的沙滩,热情的音乐、闪烁的灯光、摇曳的椰子树,比基尼女郎和猛男聚集在草屋下的沙滩酒吧里。
沙滩上的气氛如此美好浪漫,凌妙霏却只能苦笑,她现在全身疲备又肮脏狼狈,仅存的力气大概只够她绕过半个沙滩回到房间。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薄天宇,突然打破沉默,“你……是住沙滩南边的别墅还是北边?”
他对两人从飞机上开始就不断延续的奇特缘分相当不以为然,深深觉得这份孽缘若继续下去,他的假期会不会被破坏殆尽,他低垂着头,看看手臂上的伤,他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她这衰神连累,连命都保不住?
“我住南边。”凌妙霏直觉回道。
薄天宇脸色一凛,继续追问,“第几排第几栋?”
她怪异的瞥他一眼,又道:“第七排第七间别墅。”
他抬起手抹了抹脸庞,瞬间无言了。
“你呢,也住南边吗?不会这么巧就住在我隔壁吧?”凌妙霏纯粹是在开玩笑。
薄天宇只是表情难看的瞅着她,并未回话。
她瞬间心领神会。“不是吧,你住南边706别墅?”
他的眼神闪了闪,仍旧绷着脸不答腔,转身迈步往南边别墅群走去。
两人连来度假都当邻居,他不高兴,她也不开心啊,哼!凌妙霏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朝南边走去,抬头看着他踩在月色下那匆匆走远的身影,心里对两人这两日来的奇特缘分,除了惊讶还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