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有道理。」洛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蹙的眉头渐松。
「绡红,除了那位姑娘的姓名与她是何方人士外,敦兮可还有说什么?」嫣红趁机言归正传的转移夫人的注意力。
「有,还有一件事。」绡红点头,却突然犹豫了起来,半晌没下文。
「怎么了,不是说还有一件事吗?绡红,你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下来?」嫣红疑惑的看着她。
绡红看了她一眼,为难的开口对夫人说:「夫人,敦兮告诉奴婢,那位杜姑娘其实是、是……」唉,她真是难以启齿啊。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洛氏皱眉道。
「夫人,这事是奴婢从敦兮那里套出来的,奴婢怕二少爷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才会对敦兮下禁口令。奴婢怕二少爷会怪罪奴婢……」绡红犹豫的说。
「有我在你怕什么?!说。」
绡红点头,深吸一口气才将这个惊人的消息说出,「夫人,那位杜姑娘是杜家在秦岭田庄里的一个丫头,是下人的身分。」
「你说什么?!」
第八章 远房表小姐(1)
一个下人,一个奴仆,一个乡下田庄里的奴婢丫头……
洛氏只要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头疼,浑身不舒服,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没能舒缓,反而愈来愈觉得郁闷难受。
宇儿那孩子自小就聪明伶俐,优秀得让她引以为傲,又懂事得让她这个做娘的从未为他担心、伤心或失望过,为何长大后会变成现今这模样呢?在亲事上让她头疼不已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让太师府成为京城里的笑柄。
堂堂太师府的二少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纡尊降贵的抱一个身分低贱的奴婢,还亲自将人送进太师府东厢客房里去,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夫人,二少爷来了。」
嫣红的声音突然在房门外响起,她置若罔闻没有应声,直接翻身侧躺,背向房门。
不一会儿,气得她头疼、浑身不舒服的儿子声音便从她背后响起,「娘,您睡着了吗?」
她怒不可遏的转身瞪向他,冷声道:「我没让你进来,出去。」
「嫣红说您身子不舒服,可请了大夫?」上官擎宇关怀的问道,像是没听见母亲的逐客令。
「你还会关心娘,在乎娘吗?」
「孩儿当然关心娘也在乎娘,娘该知道才对。」
「娘不知道!」洛氏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既伤心又生气的指控道:「如果你真的关心娘、在乎娘,就不会做出今天这种荒唐事来气娘。宇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明知道她的身分是个卑贱的奴婢,你怎么还会这样做,你是要气死娘,要让咱们太师府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是不是?」
「娘,她的身分只要咱们几个知情的人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上官擎宇认真的凝视着母亲,平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隐瞒她是个下人的身分?宇儿,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娶她吗?娘不同意!」洛氏睁大双眼,激动的表明态度。
「娘,您在胡说什么?孩儿何时说了要娶她的话。」上官擎宇蹙眉道。
「那你为何要娘为她隐瞒出身,还用那种方式带她进府?」洛氏咄咄逼人的质问儿子。
「娘,既然您已知道她的出身,那您可知她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上官擎宇看着母亲,不答反问。
「你不是对敦兮下了禁口令不淮他告诉娘吗?没想到你连娘都防,娘会害你吗?宇儿,你太伤娘的心了。」洛氏伤心的做出抹泪状。
「娘,孩儿对敦兮的禁口令并不是针对您,如果是针对您的话,就不会让您知道杜姑娘的出身了,毕竟身分关乎一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上官擎宇耐心的对母亲柔声解释。
「那你的禁口令是针对谁?」
「并没有针对谁,孩儿只是单纯不想这么一个聪慧善良又可怜的姑娘再度受伤罢了。」
说着,上官擎宇便将李敬的所做所为告诉母亲,杜绮玉在秦岭田庄被李敬盯上,说出誓不为妾以为拒,却又差点被设计玷污清白而遭他所救,到今日在街上偶遇,得知她被绑架来京之事,然后听她泣诉经过直到晕厥为止的一切。
「这真是太过分了!」洛氏听后义愤填膺,怒不可抑。「李敬那孩子怎会变成现今这个样子?太目无王法,太可恶了!可怜的小姑娘,她父母亲肯定担心死了,从小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女儿前一刻还在身边,后一刻却莫名的失去踪影,她娘之后定是天天以泪洗面哭断肠,娘光想就觉得承受不住。宇儿,你快点派人去趟秦岭,告知小姑娘的父母亲他们的女儿平安无事。」
「孩儿也有此打算,不过孩儿想等绮玉姑娘醒过来后写封信让人带回去,这样她父母看了信后才会更相信更放心。」上官擎宇说。
「嗯,口说无凭,的确不能让人真正的放心。」洛氏同意的点头。「不过那小姑娘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吗?」
上官擎宇摇头。
「怎么会?不是因太过激动而晕过去吗?这应该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啊,是不是有哪儿受伤了?可有请大夫来看?」洛氏眉头轻蹙。
「林大夫说她身子太虚,思虑太重,情绪起伏太过剧烈才会晕厥过去,醒来后十之八九还会大病一场。」上官擎宇莫名的感觉有些沉重。
「怎会如此严重?」洛氏愕然问道。
上官擎宇心情沉重的轻叹一口气后,举例道:「娘不妨想象某天出门,咱们府里的马车突然遭劫,您坐在被劫的马车上会是什么心情。倘若有一天真发生这种事,咱们上官家定会倾尽全力想办法救娘,或许会花上几个时辰或是一两天的时间,但是娘最终肯定能带着希望获救。
「可是杜姑娘不一样,那丫头所经历的是连续二十几天的惊恐害怕与忐忑不安,她明白没有人会去救她,她若想得救,只能靠自己用豁出性命的方式寻找那一线生机,不成功便成仁。娘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吗?经历这样的遭遇,她会在劫后余生大病一场是理所当然的,人没崩溃就很了不起了,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说的对。」洛氏叹息的点头,愈想愈觉得那丫头不简单,真的很了不起。
「娘,孩儿有个请求。」上官擎宇突然开口要求道。
「关于那姑娘的事?」洛氏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明知故问。
「是。」上官擎宇点头。
「宇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孟浪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人进府?」洛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认真的询问道。「如果真如此,真喜欢那丫头的话,就纳了吧,娘替你去杜家开口要人。」
上官擎宇表情怪异,显得有些五味杂陈。他沉默了下,才开口道:「娘,您忘了孩儿刚跟您说过她誓不为妾的事吗?」
「那是对李敬誓不为妾,又不是对你。」洛氏不以为然的说,接着又傲然道:「我儿长得一表人才,性子虽然有些淡漠,但嵚崎磊落,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哪家姑娘不想嫁给你的?那丫头能被你看上也不知是她祖祖辈辈烧了多少高香求来的,娘不信面对你,她还会再说出什么誓不为妾的话。」
上官擎宇摇了摇头道:「娘若真要孩儿娶她的话,那么孩儿只会娶她为妻,不会纳她为妾。」
「什么?娶她为妻?!」上官夫人愕然惊叫,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宇儿,她是什么身分,怎么配得上你,你在跟娘开玩笑吗?」
「娘若无法答应的话,就请您别再提这件事了。」
「你这是故意在为难娘是不是?」洛氏沉声瞪眼道。
「娘,孩儿不想为难您,所以也请您别为难孩儿好吗?」上官擎宇说着幽幽一叹,老实承认道:「孩儿不否认对绮玉丫头有些好感与欣赏,因为她能勇敢的拒绝李敬,说出她誓不为妾的想法。可今日您要孩儿纳她为妾,她若拒绝,咱们上官家丢脸——」
「她绝对不会拒绝!」洛氏斩钉截铁的插口道。
「好,假设她答应做孩儿的妾室,自毁誓不为妾的誓言,那么她同时也会毁了孩儿对她原有的好感与欣赏,孩儿又为何要纳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妾呢?」上官擎宇问母亲。
「你、你……」洛氏顿时被儿子问得哑口无言,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气死娘了!」
「娘,孩儿不想惹您生气,但有些话真的不得不说清楚。」上官擎宇满脸的无奈。
「娘现在不想与你说话。」洛氏生气的撇头道,一副下逐客令的模样。
「好,孩儿说完最后一件事就走。」上官擎宇明白的点头,接着直说道:「孩儿想让杜姑娘暂时以远房表妹的身分在咱们府中住下来,一方面因为她身子虚弱,大夫交代要静养一段时间;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李敬那厮还不死心,会再度使出什么卑劣手段迫害她,让她无力抵挡。还请娘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