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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爷,你很难伺候呐!这也挑剔,小娘子我给你换换趣味。”她施重手,按住了伤口,但他还是没表情,好似不痛不痒,战铁衣的不动如山让她很沮丧。

  “你恢复原来的样子我比较习惯,你不适合卑躬屈膝。”她骨子里是骄傲的,由她的眼中他看出她的傲骨。

  是哟!你又知道了。梁寒玉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他的确说中了,这些年在表面上看来她是妥协了,屈服于生活的无奈,但是她仍有不甘心,不愿放弃原有的现代观念。

  她身体内彷佛住了两个人,一古,一今,有时她想做个彻底的“土着”,什么也不去想,随着世俗走,管他男女平不平等,嫁个能养活妻小的丈夫,生几个孩子,熬着熬着,一生也到尽头,下一回投胎记得喝孟婆汤,她不要再穿了。

  可惜她有心却做不到,每每往后退了一步,她又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把自己逼得很辛苦,不忘现代人想法。

  “……要是缝合了,再打个抗生素,五天就能拆线,十天伤口完好如初,除了淡淡的细疤外看不出受过伤,再用小针美容……”看到狰狞伤口,梁寒玉不自觉地念出课堂上教过的专用术语。

  “什么是抗生素?”能让他这么重的伤十天复原?!

  “抗生素就是一种药,它……呃!是让人身体变强壮的补药,普惠大师尚未制成。”惊觉失言,她赶忙改口补救。

  这时代医药不进步,一点小病就会要了人命,她还在试验如何培养出盘尼西林,不过在普惠大师跟她中西合璧之下,一些脑热、头痛、拉肚子的药丸她倒是做了不少,只是一大半都被老和尚给顺走了,他认为良药出世就该广渡众生,药都被他拿去济世救人了。

  “你跟普惠大师学了几年医术?”他漫不经心的问。

  “五年。”一开口,她发觉不对劲,懊恼的直瞪他。“你套我的话,太可耻了。”

  “当初为什么不救我?”非要等到普惠大师到。

  “我没把握救活你。”她回以千篇一律的说法。

  先前那个意外擦吻的缘故,梁寒玉再靠近肌理分明的胸膛,属于男人的独特气味如云缭绕,轻轻淡淡的飘入鼻间,她下手轻了,神情微微恍惚,明显的感觉出性别的不同。

  不是心动,只是她深刻的感受到他是男人,而她是女子,他们之间似乎有点什么变化。

  “是你不想救吧!”他能猜测出她的想法,他是一个大麻烦,非常烫手的麻烦,而她不想沾。

  梁寒玉再一次用她擅长的伎俩——转移话题。“看清楚了,我开的是“你来棺材铺”,不是“仁心药铺”,下一次你躺着来,我肯定开大门欢迎,亲手为你挑口上等好棺。”

  有谁规定她得救他吗?她见死不救他又奈她何,棺材铺做的是死人生意,他一个活人来搅什么局。

  “我这次也是躺着来,你见我自个走进来吗?”战铁衣扬起唇,唇角勾勒出一丝丝笑意。

  倏地,侯千云的背脊彷佛一阵凉意拂过,他惊恐万分的看向靠着床头的清俊男子,怀疑他不是少将军。

  冷血无情的战鬼怎会调戏女人,他……他还会笑……惊悚呀惊悚,又有谁要身首分家了?

  一咬唇,她恨恨的瞪视。“得意了?有力气打趣小姑娘了?我看你脑子也受伤了吧!得请普惠大师开几帖祛淤消肿的汤药,把你堵塞住的脑子通一通……喂!你不是真疯了吧,我在骂人咧!你怎么还笑……”

  病了、病了,此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给我弄福菜五花白肉片、芙蓉鸡片、荷香粉蒸排骨、红煨羊肚片、玉带鱼卷,再来个汤泡仔鸡吧,不知怎么的喝了半碗燕窝粥后胃口大开。”他舔唇。他饿得慌,什么都想吃,尤其是水潋潋的小粉唇,特别诱人。

  听出他弦外之音的梁寒玉抿了抿唇,尽量不去想被他碰过的唇畔,粉粉的桃腮泛起晕红。“没有、没有!我们不是客栈,你要我重申几遍,棺材铺是做死人生意……”

  “给,银子。”

  看两人像小孩子似的斗嘴,侯千云愣了一下,动作稍慢的掏出银子,他忽然有种儿戏的感觉。

  “哼!富贵不能折辱,我不要你的银子,啃桌脚去。”固定好布条,这回梁寒玉连银子都不拿的拂袖而去。

  这是她退场的最佳时机,不是耍小性子或摆架子,而是看准了不应留下,她假装受气的离开。

  她是聪明人,懂得置身事外,知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接下来便是战铁衣中了暗算的内幕,她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和,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无知才是福气。

  当个生意人守着铺子就好,她一不上战场,二不入朝堂,男人的事自有他们的处理方式,她只要赚饱银子,远离纷争,谁和谁打得头破血流与她无关,她不与人争。

  “少将军,玉掌柜她……”很有将门之风。

  “嘴巴伶俐,性情泼辣?”一点亏也不肯吃。

  他干笑着挠挠耳,秉持多说多错的准则,小心说话。“是个有趣的姑娘,嘴巴毒、心肠好。”

  玉掌柜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动不动把死字挂在嘴边,可为人心细、顾全大局,能察人所不能察的小细节,也很会照顾人,看似冷情、实则热心,各种细节早人一步顾虑到。

  就是他一个大老粗也看得出她的用心,该做到的事她绝不马虎,悄悄掩去他们藏身棺材铺的痕迹。

  说是自保也好,或是免于惹祸上身也罢,她的一番布置的确省了他们不少功夫,暂时不用担心麻烦找上门。

  “你看上她了?”战铁衣的声音有点冷。

  侯千云打了个冷颤,顿感冷风阵阵。“没有、没有,属下订亲了,未婚妻在家乡等属下回去迎娶。”

  他这话一出,莫名的冷意消除。

  “很好。”也许他会去喝杯喜酒。

  侯千云连忙道:“少将军,箭是方家做的,这点已经确定了,但是他卖给了谁却是有待商榷。”

  “你说的是“他”?”一个不用指名道姓便心知肚明的人,那个人已经不只一次要他死。

  侯千云面露苦笑。“少将军,我们外人不好谈论,这毕竟是将军府的家务事,不好查得太深入。”

  “我也没想要查得多清楚,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即可。”看来他一再退让是错的,有些人是学不会教训。

  “少将军大难不死是我朝的福气,请为大禹百姓多加保重。”刀剑无眼,时时刻刻都不能忽略。

  好在战事已到了尾声,由副将出战收拾战场,军队做好班师回京的准备,论功行赏。

  第5章(2)

  会中这一箭是战铁衣太大意了,年轻气盛的他自以为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因此将穷寇莫追一事抛诸脑后,仅带了数百名亲信追捕北契头领。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胜利在望时,荒野中冲出一群面蒙黑巾的伏兵,约百来名,由不惜性命的杀招看来,应该是训练已久的死士,他们诛杀的目标是战铁衣。

  浴血而战的战铁衣原本游刃有余,是因为身后奸细的大喊声才分了神,在那瞬间,长箭已射入他体内。

  中箭的战铁衣还是撑着一口气将索命的死士杀个精光,不留活口,在取走最后一名死士的性命时,他也体力耗尽而坠下马,气息微弱宛如死尸,再无生气。

  手下们将他送入军医帐,军医摇头说自己无能为力,为抢救战铁衣,侯千云、狄北鸿等人连忙赶路要带他至城镇中求医,不料他在途中“没了气”,于是要将“尸首”运回京,他们找上了你来棺材铺。

  “皇上怎么说。”一共九人护送他,四人留下,另有五人在狄北鸿的带领下先行回京,好及时禀告军情。

  “接到的飞鹤传书上写着皇上已知将军近况,要将军先行养好伤,伤愈再返京复命。”向外则宣称将军阵前失踪,恐凶多吉少、伤重不治,好蒙蔽“那个人”。

  “意思是我想停留多久随我的决定?”看来这伤伤得并不冤枉,绝路处总有惊喜。

  “少将军你……”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臭小子,你还敢跑,老子是你亲爹,你跑什么跑,给我过来,敢让我追,你真正是大不孝。”

  你来棺材铺外,一个跑得满脸通红的男人气喘吁吁,双手抱着肚子喘个不停,感觉快断气了却仍要破口大骂。

  在男人前方不远处有个小男童,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士袍,他的小脸也涨红了。

  “你不是我爹,我不认识你。”白玉渊见过这个人,他和娘被赶出门的那一天,这人说他不是他的儿子,是他娘偷生的杂种,他不认别人的儿子,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那时他才三岁,发着高烧,浑浑噩噩地看着他本来喊爹的男人,感觉这人变得好可怕,像是吃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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