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宁安就见三双眼睛诧异的朝她看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浑身僵住。
“宁安,你何时会把脉看病了?”大盛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呃……大概是我以前读过医书吧?或是我死去的爹是个大夫,在世时曾教过我吧?我不记得了……”赵宁安硬挤出话来,额头都快冒冷汗了,她真不该随便帮人把脉的,要是让人怀疑她的身分怎么办?
“是吗?”大盛仔细想着,双手环胸道:“对,你识字,你说过你死去的爹教过你,你好像也说过,你爹是个卖药郎中,加上你摔伤头,变得天赋异禀,对医术融会贯通也不是件奇怪事。”
还真的被她胡扯中了!赵宁安赶紧点头附和,“对,肯定是这样我才懂得医术的!”以后都这么说吧,她总不能一直隐瞒她懂医。
“宁安姑娘,多谢你帮我看病。”李承云微笑致谢。
谢她让他不必喝药吗?赵宁安微笑,“不客气。李校尉,叫我宁安就好了,我现在可不是姑娘。”
“说的也是。”李承云看她一身男装,含笑点头。
“真好,你这小子逃过一劫了!”洪恩大手揽住他的肩,亲热得很。
“放开!”李承云蹙眉,用力推开他。
赵宁安噗哧笑出声,觉得这两人真有趣,没有校尉的架子。
“对了,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宁安?”洪恩问大盛。
大盛叹息地道:“就说伤好了要马上送她回京,可她现在失去记忆了,也没有亲人能依靠,看来最后只能重回王府,或是到大户人家府里当差。”
赵宁安脑门轰的一声,对啊,她怎么忘了,那个男人想将她送走,她还不能走,她还想多认识他。
“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王爷?”她激动的喊。
三双眼睛又诧异的望着她。
话说得太直接了吗?赵宁安硬挤出个理由来。“我偷偷跑来边关,王爷不是很生气吗?我想我应该要好好向王爷谢罪。”
“这个嘛……”大盛伤脑筋的想,王爷看到她只会更生气吧。
赵宁安看他为难,恳求道:“大盛,你不是说我对王爷一片忠心吗?养好伤后我就得离开了,我只求在离开前能得到王爷的原谅,请让我跟王爷见个面……不,让我服侍王爷吧,我是王爷的丫鬟,这是我最后能服侍王爷的机会,而且我若能待在王爷身边服侍,或许就能想起以前的事。”
她想见那个男人,想了解那个男人,唯有待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她才有办法观察他,确定他是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大盛被她打动了,也觉得她千里迢迢赶来,就这么被送回去太可怜了,好歹也帮助她完成最后的心愿,要是能藉此恢复记忆那就更好了。
“好吧,我来帮你想办法。”大盛点头答应。
第2章(1)
在大盛的帮忙下,赵宁安终于有接近封靳言的机会了,她充当起小厮,端着饭菜踏入他的帐篷里,要服侍他用膳,然而封靳言不在帐里,赵宁安将饭菜搁在桌子上后,忍不住好奇的观赏四周摆设。
真是好大的帐篷!她在心里赞叹着,比她睡的小帐篷大上几倍,而且五脏俱全,什么都有,俨然是个小套房,还有火炉,真好,这里入夜后气温总是很低。
好美的剑!她不禁赞叹,帐上挂了一把把只有在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刀剑兵器,还有铁做的盔甲,她都看得双眼发直了。
咦,这里有颗球?
此时赵宁安发现位于角落处的柜子旁放着一颗鲜艳的球,与一旁擦得晶亮锐利的兵器格格不入。
她读书时看过图片,那是鞠球,类似于现代的足球,但她怎么看都觉得这颗鞠球跟那男人的形象相差甚大,难以想象他踢球的模样。
不过,这鞠球的颜色真漂亮,五彩缤纷的。赵宁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不准碰!”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冷沉的男性嗓音,她吓得连忙抽回手,僵硬的转过身,对上封靳言那一双锐利的黑眸。
“谁准你进来的?”封靳言冷冷的道。
赵宁安感觉她的肺部像被用力挤压般难以呼吸,她深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道:“王爷,我是来伺候你用膳的。”
封靳言目光依旧锐利,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盛出主意让她来的,大概是要他原谅她吧。“看来,你的伤好了。”他挑眉。
“不,我头部肿了个包,还会头疼!”赵宁安怕他会马上把她赶出去,连忙否认,接着又道:“大盛说我在失忆前对王爷忠心耿耿,而我居然违背王爷的命令偷偷跟来军营,还摔伤头,把王爷给忘了,我真是对不起王爷,请王爷原谅我,让我待在你身边,我想在离开军营前尽心伺候王爷,这是我毕生的心愿!”为了看起来更有诚意,她还朝他绽出微笑,她的笑容在医院里可是无往不利的。
封靳言乍见她的笑容,神情隐隐一震,眼底闪过一阵精光,接着快步越过她,命令道:“还杵着做什么,不是说要伺候吗?过来更衣。”
赵宁安眼睛一亮,这意思是他愿意让她留下来服侍了?太好了!
不过更衣……是她知道的那个更衣吗?
她僵了僵,直感到别扭,但又想到这在古代并没有什么,丫鬟都要为男主子更衣的,不然她干脆把他当成病人好了,医者治病是不分男女的。
赵宁安做足心理准备后,勇敢朝封靳言走了过去,她双手捉住他的衣襟,一口气拉开外衣,一件一件慢慢脱,眼睛却怎么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这样就好。”封靳言突然出声。
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她的手正拉着他仅存的最后一件单衣,她尴尬的赶紧松了手。
封靳言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眸里,没要她帮忙着衣,自个儿从柜子里取了件袍子换上,然后盘腿坐在桌案前准备用膳。
赵宁安见状,赶紧上前服侍,只是她虽知道服侍是什么意思,实际要做什么她就不懂了。
菜色很丰富,除了有肉,还有一道鱼,海鲜在边关可是很难吃到的,赵宁安闻着那香气都快流口水了。
封靳言拿起筷子吃饭,他吃了菜,也吃了饭,就是没动那盘鱼,还别有用意的睐了她一眼。
难不成是要她挑鱼刺?
这么一想,赵宁安不禁满脸黑线,她知道古代的有钱少爷是极为养尊处优的,更何况他还是王爷,身分更加显赫贵重,她马上拿起多出的一双筷子和小碟子,认命的挑起鱼刺。
封靳言生于皇室,从小确实受到诸多礼遇,什么都有下人帮他做得好好的,但在军营里他一切从简,只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好了,王爷请用。”赵宁安挤出笑容,将那一碟挑好的鱼肉推到他面前。
封靳言尝了口,又停下,“不倒酒吗?”
“是!”她马上倒。
封靳言拿起酒杯,又搁下,“这是青酒,冷了。”
“冷了?”赵宁安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王爷,你要喝热的酒啊,我马上去热!”她拿起酒瓶,脑袋里转着待会得去问问厨房在哪里。
“坐下。”封靳言极有威严的命令。
“是……”赵宁安咽了咽口水,将酒瓶放回桌上,端正坐好,心想待着也好,可以就近观察他。
她开始睁大眼睛盯着封靳言,观察他比较喜欢吃哪道菜,他吃东西的表情是不是有她熟悉的地方。
赵宁安看得出神,浑然不觉自己的行径有多放肆,且主子吃饭时,照理说她该退到一旁,但她没有,反而直接坐在桌子前的软垫上,那是客人的位置。
封靳言当然有注意到她的视线,那目光完全没有掩饰,直勾勾的盯住他瞧,他重重搁下筷子,利眼扫向她。
他这冷不防的一看,吓得赵宁安整个人向后摔,幸好她马上捉住铺在地面上的毛毯,才没有狼狈的躺倒在地。
“说,你是谁?”
封靳言这句话重击赵宁安的心脏,她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颤颤的发出声音,“我……我是宁安啊,王爷。”
“我?”封靳言微勾起唇,语气令人发毛。
赵宁安倒抽了口气,赶紧改口,“奴婢是宁安没错啊。”
天呀,她到底自称了几次我啊,都漏馅了,她也肯定在无意间透露了和宁安截然不同的习惯,死定了……
“你真的是宁安?”封靳言黑眸里布满质疑。
从她一踏进帐里,他就看出她漏洞百出,别说宁安不会和他平起平坐的自称我,在替他更衣时更不会有别扭迟疑的表情,因为这对宁安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工作。
宁安服侍他向来用心,他什么都不必说就会帮他做好,例如挑鱼刺,宁安也知道他不喝冷掉的青酒,她总会确定好温度再倒给他喝,当然,她更不会做出大胆直视他的动作,眼神还那么明亮,没有一点卑微和温顺,实在太奇怪了。
失去记忆真会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吗?就连过往的习惯都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