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脸色这才稍霁,拿了她的好处,其中一个悄悄提醒道:“这事让咱们小姐和夫人同二少爷闹得很不痛快,东西虽还了,怕没这么容易善了。”
“多谢姑娘提点。”水铃钰又再塞了些银子给她。
送走两人后,看着那些还回来的首饰,水铃钰有些发愁,这下首饰虽是拿回来了,可怕也把那古家母女给彻底得罪了,但她更心疼的是古兰熙,他怎么会摊上这样的母女。
夜里,她仍想着古兰熙的事,越想心头便越难受,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捱到早上,水铃钰早早便起床,送早膳到县衙,经过昨日的事,两人相见,不免都有些尴尬。
她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道:“古大哥,那些首饰令妹已经归还了。”
古兰熙松了口气,颔首道:“那就好,她从小就让我母亲给宠坏了,素来任性妄为,还望你见谅。”
他昨夜还一度担心她会因为妹妹的行径而疏远他,如今见她并没有疏离之意,紧绷了一整晚的心情总算稍稍放松。
“古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其实那些首饰我本没有打算再讨回来,都怪铃菱不该多嘴,昨晚的事让你为难了。”从昨晚古家那丫鬟提醒她的话里,她听得出来他让妹妹归还这些首饰时,没少受那对母女的责难。
“不,你别怪令妹,她是该说的,否则这事我一直不知情,也不知舍妹日后还会怎么贪得无厌的予取予求。”他叹了口气又道:“是我不好,连家人都无能约束。”
提起家人,他眼底流露一股疲惫,昨日向嫡母提出辞官的事后,那念头便在他心头疯长了起来,他是真想索性辞了县官,没了县官的身分,那对母女日后也无法再横行欺人了。
不忍他这般自责,她温言劝慰,“这不是古大哥的错。”错的是他那个跋扈贪心的妹妹。
“她是我妹妹,她做错事,我也难辞其咎。”
“她已不是无知的孩子,做错事就该自个儿负起责任,古大哥不需要为她担过。”水铃钰真想替他抹去眉眼之间那抹郁色,也想为他分担心里无法向外人诉说的酸苦,她想让他知道,那对母女不疼他,她疼,她们不希罕他,她希罕,她想把自个儿所拥有的都分一半给他,思及此,她情不自禁的抬手覆上他的手,心疼的道:“往后古大哥心里若有什么苦,可以告诉我,我愿意为古大哥分忧。”
她温软的掌心带给他一股烙进心头的暖意,他冰冷了一夜的心瞬间被她给煨暖。
她那真诚的关怀彷佛和煦的春风,将他烦铁的心情给卷走,他好想将她拥进怀里,想让她彻底留在他的生命中。
他激动的张口,想求她嫁给他,可那几个字含在嘴里,迟迟不敢吐出来。
他想到了家里那对跋扈的母女,他怕若是她真嫁给了他,会受她们欺辱,他不舍得让她承受这样的委屈。
见他欲言又止,水铃钰不解的道:“古大哥若有事,但说无妨。”
古兰熙微微启口,最后只是淡淡的道:“……没事。”
这时,刑白过来找他,水铃钰不好再多留,离去前不忘叮嘱道:“古大哥,我先回去了,你要记得吃早饭。”
目送她离去,刑白捻着山羊胡笑道:“水姑娘是个不错的姑娘,娶进门应当也会是个好媳妇。”
古兰熙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缩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他何尝不想,可他不愿委屈了她。
刑白瞅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也不再说闲话,话锋一转,“大人可还记得先前那桩一女配二夫的案子?”
说到正事,古兰熙连忙正了正心神。“这案子不是在其中一方退出后已经了结了吗,莫非又生了什么变故?”
“那倒不是,是他们送了帖子过来,说是下个月便要完婚,想请大人为他们主婚,不知大人可否愿意?”刑白将喜帖递给他。
古兰熙接过,颔首道:“这是好事,我自无不允。”
刑白早就料到他会答应,笑道:“属下这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待人离开后,古兰熙垂眸望着手里的喜帖,再思及他与水铃钰,不禁感到五味杂陈。
第7章(1)
“铃钰,我回来了,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离开东风县城已有月余的陈河平,一进到首饰坊便兴高采烈的走向坐在柜台后方的水铃钰。
水铃钰都快忘了这个人,见他笑容满面,她不冷不热的回道:“看陈少爷一脸春风得意,莫不是去哪里发了大财?”
“还真教你给说中了,我这回同我舅舅出了趟外海,带回不少货品呢,你瞧,知道你是开首饰坊的,我特地给你带回来这些宝石。”他捧着一匣子的宝石讨好的递过去给她。
她一听,倒也来了兴致,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些宝石可以用来镶嵌在首饰上,看向陈河平的脸色带了笑意,说道:“这些当是我买的吧,多少银子,陈少爷开个。”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些是我送你的,你收下就是。”陈河平说着,伸手想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
她横他一眼,打掉他那只想来占便宜的手。
她不打算与他有太多纠缠,因此不想白拿他的东西,遂拨着盘算估量那些宝石的价值,然后取了几锭银子出来递给他。“我算大约是这个数,若是你觉得不够,还可以商量。”
“哎,我都说是送你了,你还算这么清楚做什么?拿回去、拿回去。”他摆摆手就是不肯收。
水铃钰索性将那匣宝石推回给他。“你不收下银子,这宝石我可不敢收。”
陈河平再把宝石推回去。“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做什么这么跟我见外,尽管收下就是。”这些宝石在外海买,价钱倒是不贵,她给的钱已超出许多,但他拿这些宝石来就是要讨她高兴,且他盘算着日后若是她嫁给他当妾,那么这些宝石和她这家首饰坊,届时还不都是他的。
她再次将匣子推还给他,板起脸孔正色道:“咱俩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陈少爷不收钱,宝石您就带回去吧。”
他面色不豫的道:“铃钰,你何必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
不想他再来纠缠,水铃钰索性把话说白了,“陈少爷,那日你离开前,我已同你说清楚,我是不可能为妾为小,你还是死心吧,别再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陈河平仍不肯死心。“虽然你嫁我是为妾,但至少比嫁给一般人还来得强上许多,我可以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冷笑着驳斥,“我现下过的日子也没差到哪里去。”她凭借着自个儿的能力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靠他。
“可你一个女人家不好总是在外抛头露面,且女子总要嫁人的,你瞧我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你还能去哪儿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他骄傲的自夸。
实在懒得再和他争论,水铃钰直言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有心上人了。”
闻言,陈河平一脸错愕,下一瞬便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那混球是谁?”
她不满的骂了回去,“你才混球。”
见她这般护着那个男人,他气急败坏的骂道:“我才离开一个多月,你竟然不守妇道,背着我去勾搭野男人!”
被他这般指责,水铃钰也动怒了。“你给我搞清楚,我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守哪门子妇道?”她走出柜台,抄起面上那匣宝石硬塞进他怀里,气得使劲将他往外推。“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被她一路推到门口,他还不死心的追问:“告诉我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水铃钰没好气的回道:“我的事与你无关,以后别再来了!”
陈河平不肯罢休,还想再纠缠下去,一直没出声的水铃菲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冷冷指着他。
她虽没开口,但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神毫无温度的盯着他,陈河平知道水铃钰这妹妹武功过人,她手上那柄泛着森森寒光的匕首,让他看得背脊发麻,只能不甘的忿忿离去。
见人终于走了,水铃钰挽着妹妹的手,亲昵的笑道:“还是咱们家的铃菲厉害,有你坐镇着,那些妖魔鬼怪很快便吓跑了。”
“大姊还是快把自个儿嫁了吧。”她觉得这样才能让那姓陈的家伙彻底死心。
“那也要有人肯娶我呀。”水铃钰语气里透着丝委屈。
她觉得古兰熙对她并不是无意,可他到现下也不吱个声,让她也弄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且这几天给他送饭去,他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说,真快急死她了。
“要我去同他说吗?”水铃菲向来不喜拐弯抹角,开口便道。
“这种事哪能咱们这边提。”
“为何不能?”
“咱们要矜持一点。”
听见大姊竟这么说,水铃菲古怪的瞧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