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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逐出了靳家,她不敢再以靳家人自居,但仍难免听闻一些消息,因为爷爷被眨为庶民,让亡国的北晋边界有些动荡,北周太子亲自领兵出征,不出半年大胜而归,靳家军被皇室稳稳的握在手里,而今靳永贞才知,自己毁去的不单是爷爷的功勋,还有毕生的心血——靳家军。

  “当家,城里的方员外知道咱们到来,亲自来迎。”马车外响起了杂技团刘管事的声音。

  “员外倒是有心,”战天坐直身子,拿出手镜看了看自己,拢了拢发,“今日咱们就宿在他的庄子里吧。”

  “是。”

  汉阳战天的名号如雷贯耳,他容貌俊美,貌似潘安,舞艺超群,使得各地达官显贵都争相邀请。

  天下更有传言,能邀到汉阳战天,让战公子露脸献艺的人家才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众人爱虚名千古不变,这使得战天的名号更是响亮。

  这次请来汉阳战天的是墨城的方员外,称得上是墨城最富贵的人家,三年前方员外府里的老夫人生辰请他们来过,而今则是方员外生辰,所以不惜一掷千金替自己的生辰宴再热闹热闹一番。

  马车一停,靳永贞先下了车,正转身要扶战天,但他没有伸出手,反而招来一旁的小厮,“今日你手痛,别忙了,去歇着。”

  靳永贞也没有坚持,不客气的拿了员外府送上的赏钱,静静的退到了一旁。

  战天注意到靳永贞虽然不多话,但该拿的银子绝对半点不少,她总是将所有的银子给存起来,然后请他派人送到一个叫悠然村的地方。

  那村里头住了不少人,除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外,还有更多断了手或断了腿的村民。

  为了医治和照顾那些村民,得要花不少精神和银两,因此靳永贞存下的银子全都送过去了,打听之后,他才知那些人全是战乱之下的受难者,因而他对靳单易,甚至对这个少言的靳永贞更多了几分的佩服与怜惜。

  这么多年过去,靳永贞纵使离开了千里远,心依然挂念悠然村。

  员外府的大门口早就挤满了人,战天一现身,那张绝美容颜便令人呼吸一窒,但他丝毫不将众人目光放在心上,径自被员外府的人恭请进府。

  他们被安排住在西侧的院落,杂技团的人马穿梭,一行一百多个人,为了安置物品而忙碌着。

  相较于外头的吵杂,战天的屋里倒显得安静。

  “今晚员外设宴有请。”员外府的下人盯着战天的脸,近乎着迷的说。

  战天对他柔柔一笑,“谢员外。”

  那下人一脸如梦似幻的走了出去。

  靳永贞只是冷眼瞧着,她心里很明白那种看到绝世美貌的心情,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温良玉,一魂都被迷去两魂。

  员外府的人一走,战天再也不用摆个样子,便将鞋子不客气的一踢,“天气实在闷热难当,备水,”他交代自己的侍女,“终于可以好好沐浴一番,这天气折腾人。”

  靳永贞看着他与外貌压根不相符的粗鲁动作,不由微扬着唇,没有说话。

  曾经她一张嘴不知何时该消停,但那样无忧无虑的她在夜闯宫廷、离开卫国公府之后,已经死了。

  靳永贞——现在名唤战靳,这些年在外头流浪的日子,倒令她习得了沉默是金及圆融做人,毕竟整天跟个百余人的杂技团和在一起,要不长进也不容易。

  “这家人有心,”战天起身打量着四周,“知道本公子怕热,还摆了不少冰砖,消了点暑气。靳弟,等会叫人也给你屋子摆上一些,让你舒服些。”

  “嗯。”靳永贞的反应只是轻点了下头。

  在还未进墨城前,靳永贞就听几个团里的婆子、姑娘说了,三年前,战天不过十七八,但他雌雄莫辨的长相已经迷倒墨城不少男男女女,方员外也是看上了这样的容貌,所以多年来力邀,不过战天都没点头,直到去年在北方她染了风寒,病了一场,让战天升起了回温暖南方的念头,就此决定一路往南走,途中会经过墨城,这才答应了方员外之邀。

  这场宴早在半年多前就订下,知道汉阳战天会来,墨城众人早就迎颈期待许久。

  “公子美貌令方员外也招架不住。”备好汤水,正上前伺候的侍女笑道。

  “我可不好男风。”战天不悦的一撇嘴,“要找男宠,这墨城不是有间一等一的采月坊吗?”

  采月坊这个名字使靳永贞的心湖起了涟漪,外人或许不知,但她很清楚这间采月坊是温良玉所开,而且还是他与她玩笑打闹之间决定要开的。当年的他们实在称得上惊世骇俗,那时日子也过得好快乐。她将目光看向窗外,心思飘远。

  墨城在数年前便成了温良玉的属地,想当初名闻天下的风流王爷,放浪形骇,游走四方。纵使自己的属地也从未多做停留,但他曾说过要带她来,只是这个承诺,此生怕是无缘实现。

  当年离开卫国公府,她不知从何而去,却想起了他的承诺,纵使一道圣旨此生横在两人之间,老死不该再相见,但她想完成这个承诺——只是她人还没到墨城,就已经虚弱倒地,再醒来时,马车已载她远离墨城。

  原以为这就是她与他此生的缘分,一生错过。只是命运何其有趣,三年了,走走转转,竟让她来到了他的地方。

  “又神游而去?”

  战天的冷哼令靳永贞回过了神,她微转身看着他。

  她曾自问为何会留在战天身边,或许是因为战天救她一命,而她向来有恩必报,又或许是因为战天有着一张绝美的容貌,令她想起了温良玉——只是多年过去,她早已看穿纵是同样绝色,却也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知道战天待她极好,她终是幸运的,在失去一切之时,遇上了他。

  两个侍女进来伺候战天沐浴更衣,靳永贞见了,拿着剑转身走了出去。

  她轻靠着门外的桃花树,现在不是花开时节,她却想起了卫国公府,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连握拳都显得有些吃力。

  三年了……不知爷爷、姊姊是否安好?

  “糟了。”

  听到屋里的声音,靳永贞的神情一正,立刻飞快的闪了进去,就见战天已经脱去衣物,只着件裤子。

  她脸色丝毫未变,镇定的问道:“怎么了?”

  “我的玉佩。”战天皱眉看着靳永贞,“我娘留给我的玉佩。”

  她知道那块碧玉,就跟她随身戴的这块相似,战天将此物视若珍宝。

  “该死,”战天一个击掌,“莫非是落在昨夜扎营之处。”

  为了赶路,他们一行人错过了城镇,所以昨夜露宿野外,正巧有个破庙,战天便歇在那里,一早起来又匆忙而走,怕是有了遗漏。

  “是了!”战天敲了敲自己的头,“靳弟可还记得,昨夜燥热难当,你我野溪沐浴之时,我解下了佩饰。”

  明明是他在破庙附近的溪里沐浴,她在不远处保护着,却被他说得情色无边。

  两个侍女的脸色都微变,但是靳永贞却是神色自若。打小跟着爷爷在将士群中长大,又经过温良玉那个风流王爷的调教,这些话听在耳里还不到臊耳朵的地步。

  “我立刻去找。”靳永贞转身要走。

  “可是你的手——”

  “不碍事。”她淡淡的丢了一句。

  战天不放心的伸山手拉住她,柔声说道:“不然我派人跟你去一趟。”

  “不用。我一人来去较自在。”靳永贞对他扬了下嘴角,抽回自己的手,“放心,只要给我一匹马,一定替你找回来。”

  “小心点。”他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拿起自己的斗笠面纱罩在她头上,“太阳大,别给晒丑了。”

  她浅浅一笑,她可不像他那身细皮嫩肉娇贵,但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转身而去。

  一人一马飞速的穿梭在山林之中,但才走了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靳永贞被淋得一身湿,但她依然没停。

  她一心赶路,因为那地方虽偏僻,但也不是无人烟,就怕迟了,玉佩被他人捡走了。

  当她到时天已全黑,雨停了,纵是盛夏,湿衣黏在皮肤上,在夜里还是带了凉意。

  她翻身下马,趁着月色找寻,但在昨夜放衣裳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莫非是掉在破庙里?

  她立刻上马往那里而去,还未走近便见里头有火光,庙外停了两辆马车,门前的大榕树还圈着几匹马。看来今夜也有人宿在那里。

  她本不想打扰,只是月色昏暗,她仍一眼便认出当中那匹毛色通透的白马……

  黑修罗?

  她怔忡了下,久久无法动作。

  “方才那场雨下得可真久。”就在庙前的空地上,怜儿对着张公公叨念着,“看来今夜咱们得宿在这里了。”

  “若你想赶路,可以跟主子爷说去。”

  怜儿的嘴一撇,他们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纵使她觉得自己身子骨壮却也有吃不消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在这里歇会儿,她才不想自讨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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