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腹轻轻刷过她被吻得微微发肿的红唇。
“小幂,我会等你,等你相信我的真心,等你愿意爱我,带着全然的信任把自己交给我。”他要的是她全然的臣服,在彼此坦承相爱之下激荡而出的火花,而不是一时目眩神迷的迷失。“你不能否认,你心里还有我。”
就算否认也没人相信吧,方才她比他还投入……夏茹幂困窘尴尬的低垂着头,她胡乱的摸着头发,被他期待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
她在害羞,耳根子都红了。
雷聿勾起浅笑,一扫这几天来阴郁的心情。
“告诉我好吗,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我……”
就在夏茹幂被他盯得心慌意乱,几乎要心软的答应下来时,雷聿的手机蓦地响了。
雷聿皱着眉头看她闭上了小嘴,神情微微一凛。
他拿起手机,想看是哪个杀千刀的破坏他的好机会。
萤幕显示的来电姓名让他眉峰拢起,迅速接起电话。“张蓝,找我有什么事?检查住院费用?那没问题,别跟我客气,有需要直接跟我开口,如果找不到我可以找事务所会计……张蓝,不用担心,一切情况都会好转的,所有住院费用我会打理,孩子这学期的教育费我已交代会计一并处理好,你就专心养病吧……”
张蓝这个名字忽地劈进夏茹幂的耳里,她如遭雷击,扭头瞪着侧过身低声讲电话的高大身躯。
在这节骨眼上,他竟轻易为另一个女人分心,那个女人还是当初造成他们分手的第三者。听他跟张蓝讲电话的声音有着抹不去的浓浓担忧,谈话内容还涉及金钱和孩子。
他跟张蓝有孩子?连孩子都有了还来招惹她?!
乱七八糟的揣测让夏茹幂心乱如麻,她感觉自己被痛揍了一拳,心头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挖开,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痛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无法呼吸,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雷聿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急急结束电话追上来。“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报备,你找你的张蓝去,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虚情假意!”
“小幂,你听我说,我跟张蓝的关系不是——”
“你该死的跟张蓝有任何关系都跟我无关,我不想听!”她甩开他,急着逃离这里,逃开这个虚伪又可恶的男人。
“小幂,你听我说,其实张蓝是我堂弟妹,她在大一那年就嫁给了我堂弟,只是碍于学生身分一直没公开,我跟张蓝从来就只是朋友,不可能会进一步交往,当初张蓝只是我安排的烟幕弹,为了逼你离开我……”
他拉住她,突然供出隐藏多年的秘密。他原本不打算提的,但为了澄清误会,不得不坦白了。
她震惊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雷聿原本不想提起这件前尘往事,但既然都开头了,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了。
“张蓝在去年生了重病,是胃癌二期,我堂弟为了照顾她最近身体也出现状况,孩子们年纪还小,他们一家人都不好过,我身为大哥的多少得帮点忙……”这是他非得接听电话不可的原因,即便冒着被她误会的风险也不能忽略掉张蓝打来的求救电话。
“抱歉,我希望这句道歉还来得及,当年我自私的做了一个决定,我以为那么做对你是最好的安排——当年,张蓝只是应我的要求陪我演了一场戏,如果你想问我为何要演戏逼你分手,我的答案是,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而我也需要全心全意应付课业,心无旁骛的发展事业,我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壮才能保护住你和我们的幸福,小幂,对不起!”
所以,她傻傻的被骗了。
这男人竟然找张蓝一起演戏骗她,就因为怕耽误她的前途,怕她吃苦?
她脸色煞白。“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可笑的决定,让我失去了——”话说一半,她突然封了口,神色难掩痛苦。
“小幂……”他担忧的轻轻扣住她颤抖的双肩。“对不起,我知道我擅自决定让你很伤心,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当年我花了很多的时间才想明白,为了拥有你,我必须更加专注在课业上,考上建筑师做出一番成绩来,我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壮,才能保护住你和我们的幸福——”
“别说了,我不想听。”她推开他,转身往山下跑。
他追过去。“小幂,你冷静点好吗?”
“放手!”她忍得心酸,倔强的要挣脱他的钳制,要他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我曾经放手过一次,代价是让我心痛了八年,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第7章(1)
怔然的坐在窗前,夏茹幂神色茫然的望着被一片暮色晕染的稻田。
时间从指尖流逝,房间外头心急如焚的雷聿不再打扰她,焦躁的脚步声也归于宁静,没有手机铃声和焦躁的讲话声,整间屋子陷入诡谲的宁静氛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各自的呼吸心跳声。
中午,她被雷聿强行扛上车,雷聿不理会她的抗议,一路惊险的将她带回家。
后来,她索性不闹了,只是沮丧的望着车窗外,空洞难过的目光倒映在车窗上,连她自己都被那哀伤的眼神给骇着,相信雷聿也看见了。
她以为自己会恨透雷聿,恨他自私的用一个愚蠢的理由把她推开,心里却不断地响起另一个声音,要她走出过去的伤痛。
能抛得开吗?
因为他的决定让她失去了孩子,当时她才怀孕不到两个月啊,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就这么因为他的狠心,因为她的疏忽而失去了生命。
或许,她该痛哭一场宣泄内心的痛,但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躲在房间里,不理会雷聿的解释,不肯见他的面,摄影小组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催,但所有事情她一概不管,麻烦都让雷聿去搞定,就算摄影小组打电话来炮轰,林阳的抱怨,木工的抗议,屋主的威胁让他焦头烂额,她也不会同情他半分。
他活该得收拾烂摊子,谁教他做了那么愚蠢的事,伤了她的心,伤害了无辜的孩子……
可当情绪冷静下来,理智慢慢恢复,思绪逐渐清明,脑袋可以进行分析之后,她竟然得到一个答案——他当年所做的事并非罪不可赦,他的选择或许是对的,失去孩子是意外,她的轻忽也得负上大半责任。
她竟然开始偏袒雷聿,这证明她的心其实从头到尾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而他也付出了代价,尝着寂寞孤单又心痛的感觉整整八年啊
这样算扯平了吧?
砰砰砰!
巨大又急促的敲门声破坏了一室的静谧。
夏茹幂从沙发上惊跳起来,看着严重晃动的门板。
“小幂,阿美要生了,我需要一名帮手!”
阿美?谁啊?邻居吗?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替邻居妇人接生?
气还没全消的夏茹幂不想理他,忽视他像催魂似的声音,她踏进浴室将他的声音关住,打开水龙头洗净一身的疲惫。
她仔细的保养脸部肌肤,慢条斯理替全身擦上保湿乳液,然后换上睡衣,回到房间躺上床准备睡觉。
别说邻居生孩子这种瞎理由,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理他。
“小幂,快来帮我,阿美难产,现在很痛苦有生命危险。”雷聿的声音再度传来。
闻言,夏茹幂再也无法充耳不闻,她跳下床捞来外套穿上,快步开门走出客厅。
“难产”两个字让夏茹幂无法冷静,触动了她某个痛苦的记忆。
“雷聿——”
只见雷聿高大的身影朝后门飞奔出去,看来情况相当紧急。
她追着他追出屋外,快步穿过后院来到屋后空地。
这里养着鸡鸭和一只母猪,她记得后面是一片空地,哪来的住户?
她走过去,就看见人高马大的雷聿蹲在猪舍里,双手抚摸着痛苦嚎哭的母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阿美是这只猪。
他竟然要她帮猪接生?他一定是疯了!
夏茹幂根本懒得理他,回头就要进屋子里继续睡觉。
这时身后又传来阿美痛苦的哀鸣,夏茹幂心口一揪,不由得定住脚步,她回头一瞥,见雷聿满头大汗,神情焦急。
“小猪的脚卡住产道出不来,再不想办法,阿美和小猪恐怕都性命不保,我必须去找帮手来,住附近的江伯有帮牲畜接生的经验,我得去找他过来。”
她脸色转白,一股恶寒从脚底往上爬,一个念头浮现——
阿美可能会失去孩子,也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我能帮什么忙?”就算阿美只是一只猪,却也是个生命,她不能见死不救。
“帮我看着阿美,我不能丢下阿美走掉,我现在找不到人帮忙,除了你——”
他看着她一身雪白的丝质名牌睡衣。“衣服我会照价加三倍赔偿你。”
她才不在乎衣服会不会弄脏,如果能保住阿美跟小猪,这件睡衣毁了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