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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知熙走到叶含青面前,捧着她的脸再轻唤几声,她仍是一语不发,双眼呆滞无神,他轻掐她的脸颊,她也不为所动,他试着加重手劲想唤回她的神智,她却像不知疼痛的布偶,完全没有知觉。

  他心一痛,回头吩咐一名随从,“去请青松观的明诀道长过来一趟。”

  “是。”那随从应声离开。

  夜半时分,皎洁的弦月高悬夜空,已年逾七旬的明诀道长被阮知熙的随从紧赶慢赶的一路从京城给拖来,他一把老骨头都被急驰的马儿给颠得快散架了。

  两脚才刚落了地,这大气都还没能喘上一口,就见到阮知熙亲自过来迎接。

  “本王有事请教,劳烦道长亲自前来。”他十分有礼的朝他一揖。

  明诀老道长暗瞪他一眼,随意的抱拳还了一礼。“不敢,不知王爷究竟有何急事,非得连夜把贫道找来?”不让他这个老人家好好睡上一觉。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能厘清叶含青眼下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简单说明她的情况,甚至将数个月前她曾撞伤脑袋,导致性情转变的事也一并说了。

  听完他所述,明诀道长捻着下颔花白的胡须,沉吟道:“听王爷这么说,这情形倒是有点像是夺舍,也许现下那具身子原来的魂魄正在抵抗外来的魂魄,致使身子一时无法掌控,才会造成这般失魂的模样。”

  闻言,阮知熙急问:“夺舍?那要如何才能把本来那个魂魄赶走?”

  明诀道长一愣,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惊疑的瞪着阮知熙,“贫道适才可是听错了?王爷说的是要驱走本来的魂魄?”

  “没错。”阮知熙颔首,并不认为自个儿所说的话有何问题。

  见他点头,明诀道长被惹怒了,疾言厉色斥责,“王爷,你竟然要贫道将原来的魂魄驱走,好让夺舍的外魂强占身躯,这简直荒唐,贫道岂能助村为虐,帮王爷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这可是有损阴德的事,贫道绝不会做!”他气呼呼的拂袖想走。

  阮知熙脸色阴沉的让侍卫拦住他。

  明诀道长也沉下了脸,“王爷这是何意?”

  他眼神阴鸷的睨着明诀道长,“道长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他朝侍卫使了个眼神,两名侍卫分别架住他左右臂膀,挟着他走向叶含青暂住的院子。

  被这般粗暴无礼的对待,明诀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扭过头朝阮知熙怒责,“若王爷让贫道驱走那夺舍的外魂,贫道二话不说当即施法,可王爷让贫道驱走的是原来的魂魄,助外魂夺占原魂身躯,这可是违背天理公道,会遭报应的,这种缺德事绝不能做!”

  “本王不管什么天理,若两个魂魄只能留下一个,本王要留下那个夺舍的魂魄。”他不怕会招致什么报应,他只想留下能做出可爱玩偶,能驱散他心里戾气的叶含青。

  一行人很快来到叶含青的院子,进到花厅里,就见叶含青揉着眼睛,神色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是哪里?”

  冬竹和白樱愣愣的望住她,阮知熙则在瞧见她那熟悉的神情时,面露惊喜之色,顿时快步上前,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含青!”那激动的嗓音里流露出浓烈的喜悦。

  “你这是做什么?”想起被逐出王府的事,叶含青推开他,怒目而视,“王爷不是把我赶出王府,不想见我吗,你还来做什么?”

  “你听我解释,本王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这一切全是为了要收拾周思枫——”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洪亮的声音给打断。

  “放开贫道,贫道绝不会帮王爷为虎作偎,做出有违天理之事。”

  叶含青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七老八十,连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家被粗暴的架着,她立即走过去,喝斥那两个挟制着老道长的侍卫。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还不快放手?”说着,她抬手拍开那两名侍卫架着老人家的手。

  两名侍卫连忙放开手。

  一得自由,明诀道长还没开口,就见阮知熙面露防备之色的拉开叶含青。

  明诀道长觑向叶含青,适才听阮知熙的话,又见他这般紧张,了解眼前这女子八成就是康亲王说的那位侧妃。

  他疑惑的绕着叶含青前前后后看了几次,面露困惑之色。

  “老人家,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叶含青纳闷的问。

  阮知熙朝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警告他不许说出不该说的话。

  明诀道长活了七十三岁,什么达官贵人、牛鬼蛇神都见过,他又是个硬脾气的,哪里会惧怕威胁,他捻着胡须望了眼叶含青,便以奇怪的眼神看向阮知熙。

  “以贫道看来,王爷的侧妃并没有被夺舍。”那语气里流露出一抹责备之意,都怪这家伙方才没把话说清楚,害他误以为她是被人给夺舍了,还遭了这家伙那么无礼的对待。

  哼哼,太后每个月都会前往青松观祈福,等过几日见了太后,他定要向太后状告康亲王今日的粗蛮行径,让太后好好责罚他一顿。

  “她没有被夺舍?!”阮知熙愕然。

  他数月前察觉叶含青与先前的性情有所不同时便已心存疑惑,在见到她彷佛丢失魂魄的模样,更加惊疑,因此在听了老道长提及夺舍之事,才会认为她八成就是夺舍的外魂,执意让老道长驱赶原魂,好让她夺占叶含青的身子。

  “贫道没有必要欺骗王爷,贫道确实没有在叶侧妃的身上发现邪气或是阴煞之气。”他接着再稍加解释了几句,“一般而言,妖魔附身会有邪气,厉魂夺舍会有阴气,她身上既没有邪气,也没有阴气,这说明她并没有被妖魔附身,也没有被厉魂夺舍。”

  说到这里,明诀道长不悦的再撂下一句话,“王爷若是怀疑贫道所说的,大可去另请高明。”说完,他抬手拽住那个送他过来的侍卫,命令道:“送贫道回青松观,五日后太后会过来祈福,贫道还要回去准备准备呢。”五日后的事哪里需要这么早准备,他这完全是想抬出太后来吓唬他。

  听他搬出太后来,那侍卫犹豫的看向自家主子。

  阮知熙不解的询问:“明诀道长,倘若含青没有被夺舍,为何会出现两种不同的性情?还有她先前为何会像丢了魂似的,无知无觉?”

  老道长还在恼怒他适才对他的无礼,没好气的道:“这事你问贫道,贫道怎么知道!贫道又不是大夫,你不是说她先前撞伤过脑袋吗,不久前在马车里又磕到,指不定是脑袋哪里撞伤了,这种事该去问大夫才对,问贫道做什么?”说完,便推着那名送他过来的侍卫往外走,嘴里直催促着,“快点送贫道回去,耽误了贫道的事,贫道让太后罚你一顿板子。”

  那侍卫不敢不从,见王爷没出声反对,急忙送老道长连夜赶回城里。

  此时回城,城门早已关闭,但他身上带有王爷先前让他接老道长过来时所赐的腰牌,凭此腰牌便能进出城门。

  第10章(2)

  “王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厉鬼妖魔?”叶含青满脸疑惑,这些事与她有何关系?

  见她已恢复,阮知熙心忖应是无恙了,避重就轻的解释,“本王只是担忧你先前撞伤脑子,会留下病根,故而才请明诀道长过来。”不想让她害怕,他隐下方才她彷佛失魂的模样未说。

  “可明诀道长不是说他不是大夫,不会看病吗?”

  “所以他这不是为了自个儿的无能感到羞惭,气呼呼回去了嘛。”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污蠛老道长。

  她总觉得他这话好似哪里怪怪的,明诀道长是气呼呼,但是好像不像他所说的羞惭……

  “我方才还听你们提起什么夺舍,还有性情不同的事?”她心头咯噔的抖了一下,惊疑的想着,难道是有人看出她是来自异世的魂魄,所以他才找道长来想收了她?

  阮知熙将她揽入怀里,轻蹭着她的发丝,“本王是担忧你这次在马车里又磕到了脑袋,怕你会变回先前那样,本王喜欢的是你这模样。”

  听他亲口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叶含青欣喜得双眼闪闪发亮,但下一瞬又思及之前被赶出王府的事,立刻推开他。

  “王爷先前说赶我出王府是不得已,这是什么意思?!”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椅子上坐下,理了理方才被明诀道长搅得紊乱的思绪,这才开口将周思枫的事告诉她。

  “……所以,为了不让周思枫起疑,同时要趁着这几日好好清理王府,不想让你受到惊扰,本王才会将你送来别庄,待王府重新整顿好之后,再接你回去。”

  听他述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叶含青睁大眼,恍然大悟。

  “原来你先前那么对我,都只是为了作戏给周思枫看?”

  “没错,现下不气恼本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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