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仁帝原本欲允北定王爷婚事自主之请,无奈三公主丽扬横空杀出,硬生生逼得锦仁帝不得不“牺牲功臣以全天朝与鹰族之情义”。
北定王爷一被指婚,考虑到北境诸多军务端赖他掌持,不好久留帝京,婚事准备于是进行得如火如荼,仅短短半个月,丽扬公主的一百二十抬、首尾长达数里的嫁妆便浩浩荡荡抬进北定王府。
锦仁帝考量丽扬公主独自在帝京无人为其备嫁,亦心疼她亲族皆被陀离所害,因此指婚过后,便将丽扬公主备嫁一事交由皇后操办,丽扬由内廷出嫁,身分与天朝公主一般尊贵。
既是简在帝心的异族公主,又有皇后主持备嫁,整座内廷后宫自然对三公主丽扬抱持高度兴趣,想多来亲近亲近的嫔妃与公主们多了去。
结果为她备嫁不只皇后尽心,内廷不少位妃嫔娘娘亦为她添妆,这一百二十抬嫁奁的前几十件皆是锦仁帝所赐,接着是皇后所赐,跟着是各宫娘娘们的心意,还有天养牧场托帝京风云客栈为她备上的实用物件和吉利物品。
天养牧场的亲友们接到知会,紧赶慢赶,终于在丽扬出阁的前一天抵达帝京。
丽扬今晚格外开怀。
开怀的原因不是因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呃,她是为洞房花烛夜开心啦,但此非主因,而是今夜终于让她等到了,终于拜过堂,送入洞房,终于啊!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当成天朝公主备嫁,拘在内廷的半个月尽管见识到不少稀奇玩意儿,乱七八糟识了些人,还是闷啊!
今夜回归北定王府,嘿嘿嘿,待启程返回北境,她丽扬又是遨游九州的大鹰。
此时前头宴席早已开吃。
新郎官送她进囍房,在喜娘们一连串的吉祥话里为她挑开红头帕,与她一块吃了不少意喻吉祥的果物,又喝过合卺酒,总之是“秤心如意”又“枣生桂子”,该办的全都办了,新郎官又因前头催促,只得出面应酬。
喜娘们帮丽扬拆卸凤冠霞帔,伺候她梳洗。
今日干爹干娘和天养牧场一些亲朋好友皆赶来,刚才小贤妹子还溜进囍房里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说干爹干娘被老王妃请上座,一同受新郎新妇跪拜时,干爹虎目泪汪汪,干娘眸眶也红了,让她听着心暖暖,眸子也跟着潮润。
当喜娘打散她的发束,为她梳顺青丝,新郎官去而复返,大步踏进房内。
“出去。”聂行俨淡淡两字一吐,喜娘们的小心肝吓得扑通乱跳,实瞧不出大将军王爷心绪究竟如何,冷眉峻庞,目深唇凛,像……不如何痛快?
欸,都说是莫名其妙被指婚出去,莫怪脸色不豫,可惜这位北定王妃了,虽才相处短短时候,都觉是个可爱奔放的女子啊……众喜娘满脑子想法,抛给端坐榻上的人儿好几记同情兼鼓舞的眼光,随即鱼贯退出,不忘牢牢带上门扉。
这家伙!
聂行俨开骂:“滴溜溜转着阵珠,心虚了?还想琢磨什么鬼点子?还想着避我不见吗?能吗?可能吗?!”
见他往门上落闩,跟着大步流星过来,丽扬缩到榻内,背贴着内墙嚷嚷——
“没的没的,没要避你不见啊!被拘在内廷十多天,说是要备嫁,皇后娘娘管得可严了,还命宫人嬷嬷督促我亲绣嫁妆帕子,说至少得自个儿绣出一条才成,要送给夫君的……”
“帕子呢?”北定王爷双臂抱胸,如托塔天王般杵在榻前,困得她无处窜。
丽扬皱皱鼻子,硬着头皮从怀中掏出。“总之绣得很丑,你尽管嫌弃好了……”
帕子与递出的手一同被她的夫君握住,拖了去。
聂行俨将其凑近一看,帕上勉强可辨是一对戏水鸭子……呃,鸳鸯,确实是丑,但再丑他都要,再瞅她的手,指上红点当真不少,挨了数十针应是有的。
他落坐,展臂一捞,将她捞到大腿上困住,大掌摩挲着她的指,仿佛这么做能让那些红点子尽数消失。
丽扬知他想质问什么,反手轻捏他的指,乖乖先招了——
“你想跟皇上讨恩典,想自主婚事,我早该猜到才是……你故意将结定的事儿传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进帝京,就是想让皇帝陛下心里先有个底儿,待你讨得恩典,与我在一块儿了,也就顺理成章。但……我可以做得更好的,由我开口,硬将你抢到手,皇帝拿你来赏我,是他对北定王府有愧,而非你挟北境大捷之功索求圣上恩赐。”
聂行俨之后一想,当然能知她的心思,只是被迫分开半个月,真真磨心。
此时此际,她终于又落回他怀中,终于。
“你这脑袋瓜能不能别琢磨这么多?”叹气,一掌按着她的头贴在胸口。
“你是我的人,我就想琢磨你啊。”她低嚷,藕臂抱紧男人的同时,男人的唇已探下去索求她的小嘴。
小别胜新婚。
两人情动渴欲,不需多久已褪去衫裤,赤/裸身子紧紧相抵。
聂行俨牢扣怀里人,觉得仿佛如何进出都不够。
想要她,太想要她,而今真的安稳落在他羽翼下。
他的激情狂爱渐渐转成柔情似水,轻拢慢捻,将微汗的娇盈身躯锁在胸前,感受彼此心音,徐缓调息。
旖旎温情里,女子略哑的悦耳音色荡开,带着点儿无辜——
“我本以为只要皇帝指婚,把你指给我,那就大功告成,没想还得办这样一场轰动帝京的婚事,好累……”她隐了个呵欠。
聂行俨沉静勾唇,心想她在内廷定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他这半个月来欲见不得见的怨气终于得解,不禁紧了紧双臂,将她锁牢了些。
“一百二十抬嫁妆,看来你在内廷也闹得痛快,让各宫娘娘全看上眼了。”惩罚般再收拢臂膀,捆得她动弹不得。
丽扬哀哀叫,挣不开,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发狠搂他。
“那有什么法子嘛?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完完全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路数。
“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根本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段数使高了!”额头抵着她的秀额,恶狠狠喷气。
丽扬也拿额头抵回去,鼻尖蹭着他的,咧嘴笑开——
“哎呀,干么这样?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足够,别嚷出来啊!”
她又被深深吻住。
相濡以沬片刻,她静静伏在他胸前好一会儿,忽而淡语——
“在内廷备嫁时,我跟绯云公主说上话了,她瞧起来不是挺好。”
聂行俨翻了个身将她压在底下,近近看她,看到她一脸轻郁,他顿时火大。“为何提她?你脑袋瓜又转些什么?”
她摇摇头,长发扇般铺哄在榻上,衬得她的脸容格外白皙嫩小。
她唇珠嚅动。“就觉生在帝王家的女子虽说锦衣玉食、以琼浆玉露养着,要放胆追求心中所爱,却是难的……小哥哥,我真开心你是我的,被我求到了。”抬手抚摸他的脸。
聂行俨又狂了,气息粗浓,深深又嵌进她血肉内。
“是,是你的了,你也别想逃。”
灼息入耳,烫得她心口直颤,前尘与今生,生生死死爱过这么一回,苍鹰大神终于许她一个他,令她不再只影孤身。
眼角渗泪,是喜极而泣了,夫与妻,他跟她,唯盼缘分长长久久,不仅在前尘,不仅在今生,身边永远有他。
夜半时分,丽扬赖在男人怀里,眨眨迷蒙双眼,醒过来了。
那条出自她手笔的绣帕此时搁在枕边,她偷偷摸摸探手过去,想藏起来毁尸灭迹,反正绣得那么惨不忍睹,丢了省事。
伸到一半的手被她家男人一把握住。
“不睡觉干什么呢?”好看的剑眉微挑。
“那、那条绣帕……”嗫嚅。
“绣帕碍着你了?那是我的,既送出手,还想乘机摸了去?”眯目。
“那都……都脏掉了,你拿它帮我擦腿心,都沾上了呀。”脸红红。
“你嫌本王的东西脏?”
“啥?”什么跟什么?
“你腿心里的东西是本王给的,给太多流出来了,只好随手拿帕子擦去,绣帕上沾的是本王之物,你说帕子脏掉,是嫌弃本王?”
丽扬一愣,随即推了他胸口一记,好气也好笑。
“不跟你闹!”说完,她肚子突然大打响鼓,咕噜咕噜……是了,她之所以醒来,是饿醒的。
聂行俨亦听得清清楚楚,遂拥她坐起,笑问:“肚饿?”
“嗯。”她两颊更红,点点头。“好饿。”
“看来宫里的伙食养人,才半个月,养得你像丰润许多。”他轻抚她沉甸甸的乳和较以往腴润的腰身,亲亲她的鬓发。“这样好,养得身强力壮些,适合生养孩子。”略顿,嗓声低幽带笑。“我喜欢。”
他放开她,套上衣裤,下榻欲吩咐外头守夜的婢子备热水与热食,身后人儿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