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犀利的目光也扫过她全身上下,她身高不高,属于娇小一类的,腰肢纤细,胸部却颇为丰满,臀翘腿长,脚掌玲珑白润,彷佛盈手可握。
下腹忽地涌起一股纯男性的欲望,他不悦地咬牙,极力压抑,抬高视线,继续观察她的容颜。
她的五官也挺漂亮,不算艳丽,却是清秀甜美,有股古典美人的含蓄韵味。
唯一可惜的是,在她左脸颊下缘与颈脖交界之处,有块丑陋的疤痕,令她破了相。
他蹙眉,回忆之前匆匆一瞥的照片,虽然照片上她的长相他根本记不得,但他可以肯定,照片上的她可没有这块难看的伤疤。
“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她听闻,直觉便扬手遮抚脸上教她自卑的印记,迟疑许久,方轻声扬嗓。
“十七岁那年,意外让火钳给烫到了。”
“所以这是烫伤?”
“是。”
“没去看医生吗?”
“看了。”
“那怎么没做处理?像这种烫伤做个整型手术应该就可以修复了。”
“整型手术?”那是什么?
“我忘了,你从越南乡下来的,那里还不流行动整型手术吧!”
越南?那究竟是何方?为何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从那里来的?
“其实我的家乡,并非越南……”
她试著解释,他却无心细听,迳自脱下上衣,随手丢在沙发上。
“我先去洗个澡,你要是无聊的话,先看电视好了。”说著,他拿起遥控器一按。
室内蓦地响起音乐声,跟著有人在说话。
是谁?
宋可云惊骇,扬眸往声音来处望去,她看见的是一个挂在墙上的大萤幕,萤幕里居然躲著一男一女。
“夫君!那里……”她想叫丈夫来看,但他已经走进浴室里了。
她傻傻伫立原地,过了好片刻,才鼓起勇气走近那闪烁著画面的萤幕,左瞧瞧,右看看,怎么也想不透为何那么狭窄的空间里能够躲著小小的人们。
电视上,正播放著料理节目,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厨师正在教另一个棕发美女做菜,说著她听不懂的语言。
宋可云呆呆地看著,樱唇张成O字形。
她看著厨师用那些她前所未见的厨房器具做出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而那个美女笨拙地在一旁帮忙。
这个地方,居然是男人教女人做菜!
节目进行到中段,插播广告,看著萤幕上的广告模特儿卖车、卖化妆品,甚至大胆地半裸著身子卖内衣,她整个震惊到不知所措。
陆英麒沐浴过后,换上睡衣,只见他的新娘直挺挺地站在电视机前,像个遭魔法定格的人像。
宋可云瞥见他,口齿不清地开口。
“夫君,这个里头……这些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他没心情跟她多说,方才喝多了酒,头还晕著。
“就跟你说了,说话不要那么文审诌的,别叫我什么“夫君”!”
“那妾身该如何称呼你?”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陆英麒,你知道吧?你叫我英麒吧!”
陆英麒?
宋可云震慑,可她怎么记得爹爹要将她嫁进的是田家?
“你……不是姓田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谁姓田了?我姓陆,陆地的陆!”
“所以你不是田家的儿子,田继宗?”
“你连自己嫁的丈夫名字都没记起来吗?刚才婚礼时你不是还跟著牧师复诵我的名字?”
有吗?她茫然。婚礼过程她一直处在惊骇又迷惘的情绪里,根本不晓得自己都念了些什么。
“我是陆英麒,英俊的英,麒鳞的麒。”他一字一句地强调。
他姓陆,不姓田,他不是田家的儿子,如此说来……
“你不是个呆子?”
那女人有病!
陆英麒躺在贵妃榻上,伸手揉了揉因酒意而昏沉的脑门,明明很倦了,他却难以入眠,只因他娶了个莫名其妙的妻子。
她在资料上使用假相片,这点令他很不高兴,他一向讨厌说谎,更讨厌说谎的女人,他怀疑就连她其他背景资料也是造假的,她真的念过大学吗?一个大学毕业生怎会像她一般没见过世面?
她连自己嫁给谁都弄不清楚,更气人的,居然以为他是个呆子?!
拜托,究竟谁是呆子啊?
他陆英麒,堂堂哈佛MBA毕业生,一家纺织企业的总经理,在商场上多少人称他为这个世代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而她竟误认他是个智能不足的笨蛋?
他都还没嫌弃她像个从异世界来的怪胎呢!
陆英麒撇撇嘴,想起方才她总算弄明白自己的丈夫姓陆不姓田,那一副脸色惨白好似惊闻世界未日的表情。
“糟糕,我嫁错人了。”她一迳喃喃念著。
“这里究竟是何处?离家乡多远?
天哪,我究竟来到什么地方?”
她奇怪自己来到何处,他还想问她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夫君……英麒。”她惊慌失措一阵后,忽地问他。
“你们这儿的人为何能躲在那么狭小的东西里?”
“你说什么?”
她指了指电视,而他只能骇然瞪眼,甘拜下风。
他不相信,在这个时代,竟然有人连电视都不知道,他可以肯定越南绝不是非洲那种蛮荒原野。
他只能猜想,自己也许娶了个精神异常的女人,而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但他没有精力多想了,他醉得只想好好睡一觉,于是他朝她不耐地挥挥手,表示与她的沟通到此为止。
他命令她上床睡觉,自己则栖身于贵妃榻,如果这桩婚姻终究是个错误,那他最好别碰她一根汗毛。
但贵妃榻虽然尺寸不小,要容纳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毕竟有些困难,他睡得并不舒服,隐约之间,双腿开始酸痛。
起初,他以为只是自己姿势不良引起的,但渐渐的,疼痛加剧,宛如有无数个小人拿著铁钻,深深地钻进他腿骨里。
于是他知道,老毛病又犯了。
自从那场车祸后,他这双腿便宛如受了诅咒,时不时便会发酸抽痛,医生说是后遗症,只能开止痛药给他。
但他脾气倔硬,偏不爱吃止痛药,每回发病,只是强忍著。
为何偏偏挑今晚犯疼呢?
陆英麒皱眉,冷汗由眉间渗出,一滴一滴,顺著鬓边滚落。
他咬牙忍痛,却止不住气息粗重,喉间逸出细微的闷哼。
他以为这样的闷哼没人会听见,但几分钟后,一道纤细的倩影飘来他身畔。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他的新婚妻子,她跪在榻边,凝睇著他,房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晕蒙,但已足够他看清她含忧的容颜。
“是喝醉酒的关系吗?还是受了风寒?”她轻声问,一面用小手抚摸他额头。
他能感觉到她沁凉的掌温。
“你别管我!”他试著拨开她的手。
但她继续抚摸他汗涔涔的脸。
“都是汗啊!你一定生病了。”
“我没病!”他不悦地反驳。
“只是双腿酸痛而已。”
“双腿酸痛?为何?”
他没必要向她解释。
“你去睡吧!这个过阵子就不会痛了。”
“但你很不舒服啊,我如何能入睡?”
“就说了讲话别这么文诌诌的!我不舒服干你什么事?你睡你的就是了!”
“那怎么成?你是我的夫君啊!”
“你说什么?”
“既然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就是我未来的天,是我一生的依靠,我有责任照料你。”她幽幽低语,说出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听到的话。
为何他会觉得这些很像古装戏的台词?
但她说得很认真,看著他的眼神也很认真。
“你等会儿。”
她温声说道,跟著翩然起身前往浴室,片刻,她端来一盆热水、几条毛巾。
“你干嘛?”他起身瞪她。
“我帮你揉揉腿。”
说著,她动作轻柔地撩起他睡衣的裤管。
“我说了你别管我……”
“嘘,别动。”
她低声制止他,很温柔却也很坚决,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他一时愣住,不知所措。
而她趁著他恍惚之际,开始用热毛巾热敷他的腿,顺通血液流动,跟著,一双纤纤素手一寸一寸地揉松他紧绷的肌肉。
他怔忡地坐著,由她按摩自己的双腿,偶尔她用力过重,他忍不住抽搐地皱眉,她立刻便会警觉,适当地调整力道。
他不可思议地盯著她,她跪在榻边,低眉敛眸,神情专注。
“你以前……常做这种事吗?”
“我吗?”她摇摇头。
“我以前没做过,可小时候,我经常看见我娘替我爹揉腿,我爹他啊,有风湿的老毛病。”
她像想起了什么,菱唇温婉扬笑。
可惜她左脸有块烫伤的疤,要不她这样的笑颜称得上国色天香了。
陆英麒看著,心脏瞬间跳漏了一拍,但他立即警觉,收拢眉宇,对自己差点失魂的反应有些不满。
就算她长得再美、再婉约动人,她依然是个会说谎的女人。
“够了。”他蓦地粗嗄扬嗓。
“啊?”她一怔。
“我说够了!”他粗鲁地甩开她的手。
“我已经好多了,你去睡吧,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