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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郁愤地咬唇,胸口窒闷,一股酸楚顿时涌上喉咙,她掩唇欲呕,跟着眼前一晕,身子虚软倒落。

  “春雪,春雪!”

  杜唯听见高信宽的惊喊,愕然回首,见春雪倒在高信宽怀里,他心弦一紧,连忙赶上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她发烧了!”高信宽呛声。“你这个笨蛋!”

  原来她是发烧了。

  所以她早上才会迟到,上车时才会那么疲倦地合眼,他以为她是故意反抗他,耍大小姐脾气,他错了。

  杜唯亲自将春雪抱回自己办公室,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她昏沉不醒,他不禁气恼,只想重重赏自己耳光。

  是他误会了她,委屈了她,他伤害了她。

  想着,杜唯恍惚地伸手抚摸春雪烧烫的额头,高信宽倚在门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藏不住温柔的举动,良久,嘴角划开冷诮的弧度。

  “杜唯,你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杜唯一震,转头瞪他。“什么意思?”

  高信宽笑笑,双手环抱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从在海边那天我就看出不对劲了,你对春雪的关心超出寻常,刚才也是一样,你碰都不让我碰她,好像在保护自己的所有物似的。”

  杜唯不语,眉宇收拢。

  高信宽将他僵硬的表情看在眼里,语气更加嘲弄。“她可不是你的女人啊,杜唯。”

  “……”

  “如果你还听不懂,我就说得更明白点,就算你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她也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这辈子她注定不属于你……”

  “够了!”杜唯清冷地撂话,眸光如刃,暗示高信宽不必再说下去。

  他识相地耸耸肩。“好吧,我话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

  他离开后,有好片刻,杜唯只是僵立原地,犹如一尊冰冷的石膏雕像,外表看似毫无生气,心海却是汹涌着漫天波涛。

  他连续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稍稍镇定情绪,到茶水间泡了杯维他命C水,端回办公室。

  春雪依然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眸。

  他将马克杯搁在茶几上,在她身前蹲下,凝视着她憔悴的容颜,胸口拧紧,半晌,大手不由自主地探向她,想替她拨开散落额前的发绺——

  她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这辈子她注定不属于你!

  他蓦地顿住,颤抖地握拳,正欲收回不安分的手,一道沙哑的嗓音扬起。

  “为什么?”

  他震了震,望向春雪。

  她已然睁开眸,定定地瞅着他,眼波盈盈,凝着蒙陇水烟。

  “你醒啦?”他勉强扬笑。“我帮你泡了杯维他命C,起来喝一点吧!”

  她一动也不动,依然执着地盯着他。“我问你为什么?”

  他僵住,两秒后,装傻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是你不可以碰的女人?”她单刀直入,不容他回避。

  他咬了咬牙。“你听见了?”

  她点头,坐起上半身,翦水双瞳持住他不放。

  他被她看得心跳凌乱,下意识地想起身,她抢先扯住他领带,强迫他直视自己。

  “你说清楚,高信宽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拧眉。“春雪,我说过了,别考验我的耐性。”

  “刚刚你是在吃高信宽的醋对吧?你不想他碰我。”

  “……”

  “杜唯,你说话啊!”

  为何她坚持要逼问他呢?她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期待他给什么样的答案?

  杜唯恼了,与其说他恨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不如说他更恨自己,一个被困住的自己,被顾家束缚了五年的自己!

  他蓦地冲口而出。“是,我是不想!我不想他碰你,不想看他老是纠缠着你!”

  愤慨的咆哮并没有吓着春雪,她反而很高兴听到他的真心话,疲倦的瞳眸瞬间点亮。“你想要公司,也想要我,那为什么不勇敢一点跟我外公争取?难道你这辈子就这么没志气,只想着当顾家一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吗?你应该争取自己想要的,男子汉该有奋战的勇气。”

  她用言语冷酷地鞭笞他,他痛着,瑟缩着,更恼火着。

  “所以你这意思是骂我懦夫?!”

  “你不是吗?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证明给我看!”

  “你要我怎么证明?你什么都不懂,女人,我不能……”

  “你可以!”她倏地倾身向他,献上自己柔软的唇。

  他震慑,脑海霎时空白,她的唇轻轻地啄吻着他,他能清晰地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女性幽香。

  “至少,你可以这样做……”她呢喃细语,而他乍然凛神,推开她。

  她看着他,瞳眸氤氲着水烟,脸颊染上些微霞晕,也不知是娇羞,或是气恼。“你果然是个懦夫。”

  她低低地说,嗓音那么细微,却又那么严厉,宛如落雷,劈砍他男性的自尊,他勃然大怒,猛然攫住她后颈,不由分说地碾压她的唇。

  他深深地吻她,近乎粗暴,吻得她透不过气,只能软偎在他怀里,娇喘细细。

  而他持续地碾吻她,彷佛警告,又似惩罚,直到她忍不住松开他的领带,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你……放开我,我、好晕……”她不知不觉地求饶。

  他揽抱她纤腰,吻得更深、更霸气,她寻不到呼吸的余裕,几乎晕厥。

  然后,他像是察觉了她的难受,昏沉的神志终于清醒,狼狈地松手。

  他瞪视她,她娇美的脸蛋愈是羞红,他愈是感觉自己像头失去理性的野兽,他看不起自己!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呢?为什么要一再考验我?”他不由得厉声责备。“你知不知道我不该碰你,不能碰你!”

  她蹙眉,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为什么不能?你说啊!”

  “因为我是你的表哥!”他嘶吼。“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她震慑。“你说什么?”

  他磨着牙关,墨眸灼灼,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火光,那是激昂,是愤慨,更是幽暗到底的绝望——

  “我是你表哥,你舅舅顾文是我亲生父亲,所以你懂了吗?春雪,我们之间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第9章(1)

  “什么?!你说春雪发烧了?怎么回事?”顾长春怒吼,一脸责怪的表情,彷佛一切都是他的错。

  虽然类似的场景已发生过无数次,虽然杜唯早就习于面对,但这次,当他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心海不由得起了波澜。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得到自己亲爷爷一句温暖的言语?什么时候,他才能得到赞许和认可?

  或许到最后的最后,他一切的努力仍是徒劳。

  他深吸口气,极力压抑翻腾的情绪。“我带她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她只是着凉,多休息,多喝水,烧退了就没事了。”

  “只是这样?”顾长春眉宇紧拧,擒住杜唯的目光仍旧苛刻无比。“说也奇怪,最近春雪好像特别多灾多难,上次跟你去巡工地就差点被玻璃砸到,去骑马就从马上摔下来,然后现在又感冒发烧。”

  这是在怀疑他?杜唯咬牙。“我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顾长春冷笑。“我以为你一向很聪明的啊!难道我看错人了?”

  “上次的工地意外,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是现场工人疏忽导致的,我已经给予那人适当的惩罚。”

  “哈!你确定是惩罚,不是奖励?”

  这是在暗示那桩意外是他主使的吧!杜唯不笨,听得出自己又成为老人讥讽的箭靶,他拧眉不语。

  顾长春狡狯地望他,似是对他阴郁的反应很是满意,正欲发话,佣人来敲门。

  “老太爷,晚餐准备好了,请您可以到餐厅用餐了。”

  “呿!我才不去!春雪都生病了,我干嘛去餐厅对着一群兔崽子吃饭活受罪?”顾长春暴躁地嚷嚷,像个爱耍脾气的孩子。“把我的饭送过来,我今天要在房里吃!”

  “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准备。”佣人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咆哮吓白了脸,慌忙应声告退。

  确定房内没其他闲杂人等后,顾长春再度转向杜唯。“你嫉妒春雪?”

  这话问得太直接,太犀利,逼得杜唯无法装傻,明知这冷血暴戻的老人是借此折磨自己,他也只能力持淡定。

  他必须理智,一旦被老人激怒了,他就输了。

  “……就算意诗在这场继承人之争中出了局,我还是宁愿把春雪找回来,也不愿意把顾家跟长春集团交给你,你应该很生气吧?”

  “董事长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要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并不嫉妒春雪。”

  “见鬼!”顾长春嘶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鬼话?”

  “无论董事长信不信,我都是这句话,我不嫉妒春雪,也一定会遵照董事长的吩咐,将她培养为顾家合宜的继承人。”

  “你!”顾长春捏握拳头,气得浑身发颤。

  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这场言语交锋,确实是他落了下风,他输给这个浑小子了。

  他吹胡子瞪眼,随手抓起拐杖就往外指。“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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