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就能目无长辈吗?性子倔就能没大没小的忤逆我这个祖母吗?没教养的贱蹄子,就跟她小户出身没
教养的娘一模一样!”骆老太太口不择言的怒声骂道。
“老太太骂孙女没关系,可也别忘了我也是骆家嫡出的姑娘,我这个嫡出的没教养,那么其他几个是不是也一样没教养呢?”骆含瑄垂眉敛目的淡声说道。
“你!你……”骆老太太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伸手直指着她,愤怒得全身发抖。
“瑄姐儿,你是真想气坏祖母是不是?还不快点跪下跟祖母赔不是,说你知错了。”林氏看似打圆场,实则不安好心直接将她定罪,要她跪下认错。
骆含瑄不由得冷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林氏,“敢问伯母,瑄儿刚才说的话何错之有?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瑄儿身为骆家的姑娘,若是有了被指责没教养的传闻传了出去,难道不会让人怀疑骆家其他的姑娘们是否也缺乏教养吗?还是伯母以为外头的人理所当然会和伯母与老太太一样偏心,觉得骆家的姑娘们个个都好,只有五姑娘一个人长歪了?”
“瑄姐儿真是长大了,竟还能教导祖母和伯母,可真是聪慧啊,您说是不是呢,娘?”林氏皮笑肉不笑的道。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骆老太太朝骆含瑄怒声斥道。
骆含瑄笔直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我叫你跪下听见没有?”骆老太太朝她怒吼。
“不知老太太唤我来此有何吩咐,倘若无事的话,瑄儿先行告退。”她面不改色的开口道,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骆含瑄停下步伐,转身问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你现在若胆敢走出这个屋子,就给我滚出骆家!我就当骆家从没生养过你这个人——你这个孽障!”骆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
骆含瑄扯唇冷笑了一下,问:“除了我之外,老太太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应该还有我母亲吧?您要不要再想个借口,一劳永逸的干脆将我们母女俩一起赶出去,也免得下回还得再费心思赶人呢。”
“瑄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犯错在先,不肯认错在后,竟伶牙俐齿的将过错全推给了老太太,好像老太太是在故意找碴,是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般的对待你,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会这么狠毒?”林氏严词厉声的指责她。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瑄儿的心再狠也狠不过伯母您啊,您说是不是?”骆含瑄说着,给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滚!你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家!”骆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大声吼道,又高声呼唤人来,“来人啊,快点帮我将这个不孝不仁不义的孽障给我赶出去!快点来人啊,人都死到哪儿去了?”
“不必劳烦了,我自个儿会走。”骆含瑄冷淡的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
一直等在外头的叶嬷嬷一见她出现,便火烧屁股般的迎了上来,忧心又焦虑的朝她唤了一声,“姑娘!”
她待在外头虽没能听清楚屋里人的对话,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也听得胆战心惊、忧怕不已。
“你刚才在屋里到底说了什么,把老太太惹得怒气冲天,连声怒吼?你刚刚不是答应过老奴,说你会忍耐吗?你怎么……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奴刚才好像听到老太太要赶你出门,这不是认真的吧?你快跟老奴说说。”叶嬷嬷连珠炮似的着急问道,紧抓着她的手,脸上神情忧虑不已。
“对不起了叶嬷嬷,我真的是忍不住。”
“姑娘,你真的是……你怎么……”叶嬷嬷咳声叹气的摇了摇头,道:“上回受的伤都还没好得彻底,姑娘怎么还学不乖呢?这下该如何是好?老太太她不会真把姑娘赶出骆家大门吧?”
“就算她没赶,这个家我也待不下去了。”骆含瑄面无表情的老实说。
“姑娘,待不下去你能去哪儿?舅老爷家吗?舅老爷人倒是不错,却坏在娶妻不贤,舅太太那个人势利又刻薄,姑娘若去了袁家,在袁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叶嬷嬷愁眉苦脸的说。
“我从没打算要去投靠袁家。”骆含瑄回道。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她那个舅母不仅势利刻薄,还疑心病重,心狠手辣。虽没有明显证据可证明,但家里人都心知肚明犯在那个女人手上的人命可不只一、两条而已。
“这就对了,俗话说金屋银屋不如自个儿的狗屋好,在这个家里,虽然老太太有些偏心、向着大房,大太太也不是个良善好相处的,但至少姑娘和太太住在这儿能衣食无缺,还有奴婢下人们伺候,你说是不是?”
生怕她性子倔,真的离了骆家,叶嬷嬷赶紧寻些住在家里的好处来说,以打消她想离家这个吓人的念头。
“叶嬷嬷的意思我懂,只是衣食无缺和有奴婢下人伺候的前提下得先保住自个儿的性命,否则死都死了,还要什么衣食无缺或下人伺候,你说是不是?”骆含瑄苦笑道。
“姑娘……”叶嬷嬷顿时心酸的红了眼眶。
“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而去选择过苦日子?”骆含瑄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叹息,举步道:“走吧,陪我到娘那里去,也该是咱们面对现实为往后打算的时候了,毕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叶嬷嬷无话可说,只能扶着身子并未完全康复的姑娘,朝林氏的兰露院走去。
第一章 逐出家门(2)
相比之下,老太太居住的正房郁郁葱葱的,大房所居的东侧堂院则雕栏玉砌,位处西边的二房院子显得格外冷清与萧瑟,就连庭院里的草木都显得垂头丧气,好像明白主人在骆家的不受待见。
服侍袁氏的丫鬟彩袖正坐在外头打着盹,直到来人都走到她面前了她还不知不觉。
叶嬷嬷本想出声斥喝的,却让骆含瑄摇头阻止,只因为她知道这丫头并不是在偷懒,而是真累着了。
在骆家,每位太太和姑娘身边都会配有两个贴身丫鬟与两个粗使丫鬟伺候着,骆含瑄也不例外,但因上回毁亲之事,连累了原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被发卖,致使她现在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也因此她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全赖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照顾,也就是眼前的彩袖,所以她对这丫鬟还挺感谢的,也能明白她的疲惫,毕竟才照料好一个病人又来一个,铁打的身子都要受不了。
在骆含瑄的示意下,两人轻声从打盹的彩袖面前走进屋内,只见母亲的另一名贴身丫鬟彩衫正在服侍母亲喝水。
袁氏看到女儿先是轻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似惊讶又像高兴的表情,急忙推开嘴边的茶杯,开口说:“瑄儿,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头还会不会痛?怎么不好好的待在房里休息跑到娘这里来呢?快点坐下来,坐下来。”
骆含瑄走到床边坐下后才柔声答道:“娘,女儿的身子没事了,您别担心。倒是您的身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对于这个便宜母亲,骆含瑄还是很有好感的,很想亲近依赖,她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原主留在这个身体上的,还是在她卧病在床那几日袁氏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使然,总而言之,她已将袁氏当成她在这世界上最亲也最重要的家人,不会再容许任何人欺侮她们母女。
“娘没事,你别担心。”袁氏欣慰的拉起女儿的手拍了拍。
“太太,姑娘不是不想好好待在房里休息,而是让老太太传唤才出房门的。”叶嬷嬷找到机会迅速插口禀报道。
袁氏闻言露出惊愕的表情,立即出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叶嬷嬷看了骆含瑄一眼,见她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只得开口道:“老奴被拦在屋外没能陪姑娘进到屋里,所以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是为了何事传唤姑娘,只知道在姑娘进入屋内不久之后,便传出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吼声,老太太好像要将姑娘逐出家门。”
“什么?!咳……咳咳……”袁氏震惊不已,一口气没喘好,整个人都呛咳了起来。
骆含瑄赶紧站起身来为她拍背抚胸,“娘,您别激动,没事,没事。”
袁氏又咳了几声才红着脸、哑着声激动的说:“老太太都要将你逐出家门了,你还跟娘说没事?”
“女儿之前都死过一次了,被逐出家门又算得了什么?”骆含瑄平静的道。
袁氏闻言,眼泪不禁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她伸手将女儿揽进怀中,凄楚的哭道:“瑄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命苦?都是娘没用,是娘太懦弱了才会连累你吃了这么多苦,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