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真的不需要那么多。”骆含瑄从母亲的银钱箱内拿出所需的数之后,便将银钱箱盖阖了起来,将那只钱箱推回给母亲。“这四张五十两的银票再加几两碎银就够了,其他的您留在身边以防不时之需。”
“二百两真的够用吗?”袁氏满脸不确定。“瑄儿无须替娘担心,娘镇日待在这后宅里不愁吃也不愁穿,根本就不需要用到什么钱。”
“那么娘就先将这些银子收好,等女儿需要用到时再向娘开口要好吗?”骆含瑄柔声说。
“好,那娘就先存着,等你需要再与娘说。”
“娘,女儿一会儿回去后就会收拾简单的行李,今天就会离开,走时就不再过来与娘辞别了。”
袁氏双眼圆瞠,惊愕的脱口道:“今天就走?为什么?”
“为免夜长梦多恐生变。”
“可是你这一出去怕是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沉香和暗香之前又被老太太给发卖了,你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无人帮你,你这一时半刻的怎么可能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一会儿娘让彩袖跟你过去,帮你收拾,只是想在今天内收拾好全部的东西也不可能。”袁氏忧愁道。
骆含瑄扯唇嘲讽的轻笑了一下,问道:“娘认为老太太和大太太会同意女儿像搬家似的把房里的东西都带走吗?”
袁氏呆住,张口结舌的看着女儿,无言以对。
骆含瑄又扯了一下唇,才再开口说:“女儿一会儿回房只是要收拾几件衣裳,以及一些属于女儿的值钱物事罢了,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至于留下没带走的东西,等娘身子痊愈了再帮女儿收妥吧,倘若正房和东侧院那两位没意见的话。”
于是当天,骆家五姑娘骆含瑄便因忤逆不孝家中长辈,被骆家老太太逐出了家门。
第二章 走错门(1)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
手上挎着两个包袱,一个姑娘的,一个自个儿的,叶嬷嬷跟在从出府后就显得心情愉悦、一路走马看花的骆含瑄身后,愁眉不展的出声询问。
“先找间客栈住下来吧。”骆含瑄答道,随即又问:“叶嬷嬷,你对这附近熟不熟悉?咱们若要租房子,要去哪儿找人介绍?应该有专门做这事的人吧?不需要咱们街头巷尾一间一间的慢慢走吧?”
“姑娘说的可是牙行?”叶嬷嬷问。
“牙行?”骆含瑄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聚集牙侩那些居间买卖人的地方。”叶嬷嬷解释道:“牙侩是专门替人跑腿办事的,不管是要买卖土地或是买卖房子、下人,都可以找他们,只要在事成之后给点辛苦钱做为报酬就行了,可替人省不少事。”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地方。”骆含瑄一脸长了见识的神情。“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来去牙行,早点找到住的地方也能早点安定下来做别的事。”
叶嬷嬷顿时露出些许无奈与为难,说:“姑娘,这事恐怕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叶嬷嬷苦笑了一下,“咱们是要租房子而不是买房子,多数牙侩都不会接这种差事的,因为有钱人只会买房子而不会租房子,会租房子住的皆是穷人或手头紧的,而这种人通常最会挑三拣四、斤斤计较,想找的也是那种便宜狭小或与他人同住的胡同大院,牙侩能从这种人身上得到的报酬极少,所以……”未竟的话语不言而喻。
骆含瑄闻言沉默了下来,眉头轻蹙的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好吧,那咱们还是先找间客栈住下来再说,至于找牙侩寻宅子的事,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叶嬷嬷点点头,为姑娘引路朝城里风评最好的“宾悦客栈”去。虽然好客栈住宿吃食都比其他客栈要贵,但姑娘金枝玉叶,加上她们主仆俩都是弱女子,投宿之地还是要以妥善安全最重。
一刻钟后,两人抵达了宾悦客栈,并在小二哥的招呼带领下住进其中一间上房,房里很干净,空间不是太大,但住两个人倒也不嫌挤。
叶嬷嬷将房里的一切仔细打量过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便选了块宽敞的地板踏了踏,说:“一会儿老奴下楼向小二哥要床被子,晚上老奴就在这块地上打地铺了。”
“叶嬷嬷,这床铺够大,睡得下两个人——”骆含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这可万万不行,哪有主子跟奴仆睡在一起的?姑娘千万别折煞老奴。”叶嬷嬷诚惶诚恐的拚命摇动着双手。
骆含瑄无奈,只好点头同意让她去打地铺了。
稍微整理了下两人所带来的行囊之后,叶嬷嬷出了房门下楼去找小二哥要茶水和被子,骆含瑄便一个人待在房里,思考着请牙侩帮忙找房子的事。
她手撑在桌几上,单手托腮,脑袋里不断地转动着,对于房门外不断响起的声音完全听而不闻,亦无一丝担忧或害怕的感觉,毕竟她可不是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羞于见人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女子,而是一个从开放的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学过跆拳道且段数达黑五段的高手,她怕啥?
不过话说回来,穿着这一身裙装好像不太好使跆拳道啊,要不要让叶嬷嬷去帮她买几件裤子来穿呢?只怕是找不到女子穿的长裤,得找男子的衣服来买了……
等一下!
她的思绪猛然一顿,往前翻找刚才从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某个触动。
男子……衣服……
没错!就是这个,她可以女扮男装啊,这样不仅方便在外行走,若遇到危险威胁需要自保时也方便她动手还击,还有最重要也算是意外惊喜的一点,那就是她可以用小厮的身分去请牙侩办事。
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她的目的是租房子而不是买房子,但只要她这个下人稍微语焉不详的透露主子的善变,说也许会突然改变主意改租为买也不一定之类的,还不让那些想赚取仲介酬劳的牙侩们前仆后继的争取为她服务的机会?
呵呵呵……天啊,她怎么会这么聪明啊!
骆含瑄愈想愈得意,忍不住咧嘴仰头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啊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厢房门在这一瞬间毫无预警的被人给推了开来,两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的出现,走在前头的男子一边转头对后方的男子说话,一边抬脚跨进屋内,接着却像一二三木头人般突然整个人僵住,目瞪口呆的瞪着她。
房内的骆含瑄也一样圆瞠双眼、张口结舌,只因为她刚刚正好仰头大笑,还得意忘形的故意摆出了白鸟丽子的标准动作与笑声,没想到却被人看见……
噢,怎会这样?怎会这么尴尬、这么丢脸,老天快让她死了吧!
站在房门边的男子在一阵错愕后迅速回神,反应极快的脱口道:“对不起,失礼了。”随即迅速伸手将房门关上,瞬间退场。
骆含瑄又僵直了一会儿才缓慢地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作了一场短暂又可笑荒唐的白日梦似的,而不是真在两名陌生年轻男子面前丢过脸。
好吧,不管如何总之对方是陌生人,未来也不会再有交集,所以忘了吧,就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自我催眠着,突然这时隔壁厢房传来大笑的声响,而且还持续不绝,让她瞬间脸都黑了。
宾悦客栈三楼。
骆含瑄入住厢房的隔壁房间房门被推开,两名年轻男子神态从容,君子端方,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走在后方的男子在进入厢房后,转身将房门关上,接着整个人开始抖动肩膀,然后像是再也压抑不住般噗哧喷笑了出来,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到无力,整个人靠在房门上继续笑,笑到肚子痛还是抱着肚子一直笑,笑到几乎要直不起腰来还停止不了。
同在房内的另一名男子一样也在笑,只是他笑得比较含蓄,比较压抑,他嘴角高高的扬起,却紧抿着,没让笑声从他口中流泄出来。
两人都觉得刚才所撞见的画面实在是太好笑了,那位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
该怎么说呢?太与众不同、太夸张,也太好笑了。
耿烨磊比较疑惑的是,怎么有人笑起来的模样这么怪异又可笑呢?那声音和动作真不是一般人会有的,况且厢房里似乎只有她一人,独自一个人笑成那样……嗯,该不会是不小心撞了什么邪物招致的吧?她笑起来的模样也太让人不敢恭维了。
耿烨磊摇了摇头,看好友还是笑个不停,整个人都笑到坐地上去了,忍不住开口道:“你也该笑够了吧,驰俊?适可而止。”
“止不了,哈哈……真的是太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坐在地板上的连驰俊笑不可抑的边笑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