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的夫君便带着人上京去解决这件事,还信誓旦旦的向她发誓,这一回定会彻底的把那些烦人的家伙们解决干净,免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教训一次就够了,这次他不会再留情。
他要怎么解决连家那些人她没过问,只让他小心,早点回来。
他点头应好,怎知一去就是四个多月,眼见她再过十来日就要临盆了,却始终未收到他将归来的消息。
“少奶奶何必费心思想这种事,反正万事有少爷在。”如诗劝道。
“我只是想不透那些人是不是吃饱太闲了,才会闲得发慌到处找人麻烦打发时间?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该
去找软柿子捏啊,找连驰俊麻烦不是跟找死一样吗?难道他们不是太闲,而是活腻了?我真是想不透。”骆含瑄说得一本正经,搞得如诗有些哭笑不得。
“想不透就别想了,少奶奶。”如诗再劝,“你现在应该想些开心愉快的事,把心情放轻松,等着迎接小少爷或小小姐到来。”
骆含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同意道:“有道理,不过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开心愉快的事,你帮我想几个如何?”
如诗浑身一僵,顿时想起了不久前如画的下场。
那天如画见少奶奶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便和她一样开口劝了少奶奶想些开心的事,然后就接到少奶奶要她帮忙想的差事,再然后如画想一个就被少奶奶摇头否决一个,想到头都快炸开了还是没能想到一个让少奶奶觉得满意的回答,只能抑郁的跪地求饶,当晚还为此作了个大恶梦,至今仍余悸犹存。
“少奶奶,奴婢错了,你饶了奴婢吧。”她立即开口求饶,不想重蹈如画的覆辙。
骆含瑄一呆,哭笑不得的问她,“我又没生气,也没骂你罚你,你何错之有?”
“奴婢怕一会儿想不出令少奶奶满意的答案会惹你不高兴,像如画上回那样。”如诗老实说。
“上回是我心情不好才迁怒了如画,是我的不对,今天保证不会。”骆含瑄举起手做发誓状,显示她现在心情真的还不错,不过如诗倒被她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
“少奶奶,你那天为何心情不好,可不可以告诉奴婢,让奴婢帮你分忧解劳?”如诗关心的问道。
据她所知,那天少奶奶为何心情不好至今仍是个谜,无人知晓,如果能让少奶奶把烦恼说出来的话,对少奶奶和少奶奶腹中的小少爷或小小姐都好,孕妇心思太重可不是好事。
想到那天的事,骆含瑄的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但看见如诗露出一脸担忧的神情,她立刻又甩开那股烦闷,以不甚在意的口吻开口说:“能让我心烦的除了骆家还能有什么?也是我当下一时想不开,现在已经没事了。”
“如婢能知道是什么事吗?”如诗当然不会刻意揭穿主子的言不由衷,只是婉转的柔声问道。
骆含瑄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只因为这事关系到她娘,她不想让如诗如画她们对娘有意见。她的娘终究是个古代女子,以夫为天,即便都和离了,对前夫的要求仍是拒绝不了。
“你爹爹说老太太病重,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想见你。瑄儿,看在你爹爹的分上,你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娘问她,脸上却带着恳求的神情,令她看了一肚子火。
“不去!我和那些人早已无任何关系,谁死谁活与我何干?”她冷漠的拒绝。
“瑄儿,她毕竟是你祖母,还有你爹——”
“娘,咱们与骆家早已恩断义绝了,你记得吗?爹我都没认了,祖母又算什么?”她打断她娘的话。
“瑄儿,娘不想你变得这么冷漠无情,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太太想见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你应该要给她一个机会才是。还有你爹爹他——”
“娘,你是不是想和爹复合,想回到爹身边去?”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只见她娘浑身一僵,随即露出带点乞求与歉意的神情,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让她瞬间有了被背叛的感觉。
她那两天便是为了这件事而心情沉郁,不过这几天她已经想开了。
娘是个成年人不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与情感归宿,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娘自己知道,身为女儿的她认为的好不见得就适合娘,所以她决定要尊重娘的选择。不过因为这事与骆家有牵连,在一些事情上得先约法三章才行,免得又让骆家那些人以为有机可趁。
这事,她打算等连驰俊回来与他商量过后再说,却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这才会每每想到这儿就不由自主的叹息出声。
见少奶奶情绪似乎又低落了下来,如诗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口道:“少奶奶,今日外头天气不错,要不要奴婢陪你到外头散散步?大夫不是说适当的动一动,对生小少爷或小小姐时能有所帮助吗?”
骆含瑄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点头道:“好吧,咱们到外头走走。”
如诗点头,立刻靠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挺着大肚子的少奶奶起身,并仔细的替她披上一件披风,这才搀扶着少奶奶走出房门,准备走到园子里去散步。
可是今天大概不是散步日,因为她们才走出房门而已,便见袁氏领着骆二爷前来。骆含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瑄儿,你爹知道你近日就要临盆了,所以特别过来看看你。”袁氏带着些许犹豫与请求的神情,看着女儿开口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骆含瑄无法遏制自己的冷嘲热讽。
“瑄儿。”袁氏乞求中又带点轻斥的喊道。
“好吧,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骆含瑄立即认错,接着却又道:“那么现在人也看到了,我也好好的,健健康康、无病无痛,那是不是可以请他离开了?”
“瑄儿,你别这样,他是你爹。”袁氏求道。
“要我把他当爹看待,要先看他有没有把我当女儿。”骆含瑄冷声直言道。
“瑄儿,你一直都是爹最疼爱的女儿,虽然之前爹因为无法违逆你祖母,有许多事对不起你,但你应该知道爹始终是那个最疼你、宠你的爹爹,是不是?”骆二爷在前妻的示意下赶紧开口,诚恳而认真的对女儿说。
“是。”骆含瑄在骆二爷随她娘走进她的院落后,首度转头面对他。“但爹同时也说到另一个重点了——无法违逆老太太。所以敢问爹,你这回又是无法违逆老太太的什么命令而到女儿这儿来的?如果你真有把我当女儿看待的话,就请你老实的说吧。”她面无表情的道。
骆二爷顿时浑身僵直,有些不知所措又难堪窘迫了起来。
“爹怎么不说话?”骆含瑄并没有因此打住,继续追问他,“你别告诉女儿说没这回事。爹是个孝子,在老太太病危之际,爹又怎会不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老太太身旁呢?你到这里来,别告诉女儿不是老太太的意思。”
“你祖母她、她只是想见你。”骆二爷终于说实话。
“所以,你来此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因为关心我才来看我,而是为了老太太,为满足老太太的要求与希望。”
“瑄儿,她是你祖母,而且现在病得很重,也许这是她人生最后一个愿望,你就不能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去看看她吗?”骆二爷请求的说,但语气中却已生出些许不满与怒意。
虽然骆含瑄对这个生身之父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见他如此口口声声说疼她,实际上却压根不管不顾她的安危,她还是感觉到生气与愤怒。
“所以为了满足老太太的愿望,爹就不管身怀六甲的女儿,要女儿冒着随时会临盆、周遭却毫无任何准备的危险,出门走这一趟是吗?”她冷嘲热讽的说完,随即就见站在骆二爷身旁的娘亲倒抽了一口冷气,面无血色的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头瞪向骆二爷。
“你怎能这样?”袁氏后知后觉的发现其中的不妥,失望又震惊的朝他斥道:“瑄儿她是你女儿,她肚子里怀的是你外孙!”
“你不是说距离生产日还有好几天吗?又不是真的要她靠着双脚一路走过去,不是有马车可以坐吗?”骆二爷皱眉道,一脸不以为然。
袁氏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终于在这一刻看清眼前这男人的寡情少义。
以前她总以为他是为了孝道身不由己,这才无法护她们母女周全,只能眼睁睁的看她们在骆家受罪,遭人搓圆捏扁也无能为力,现在她才看明白,他根本不是无能为力,而是从未上心,事后张口吐出来的安慰与承诺也全是空口白话的甜言蜜语与哄骗,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将那些话当真,抱以期望。
她真是太傻、太傻了!
“瑄儿,娘错了,娘对不起你。”她泪如雨下的转头对女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