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理,你怎么了?”郑雍察觉她的异样,托着她的手臂在沙发上坐下来,扳过她苍白的脸蛋,深深地看着。“你不高兴吗?”
她不高兴吗?她木然寻思。
“我当众告诉大家你是我的前妻,你生气了?”
是生气吗?她怔怔地眨眼。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点……呃,太急了,可我看不惯那些人那样对你,他们根本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把你定罪了,排挤你、欺负你,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急切地解释,像是担心她误会自己一番好意,那么慌,那么忐忑不安,神情像个犯错的大孩子。
但他,犯了什么错?他是想保护她,在那些蔑视她的人面前为她做足面子,这下谁也不会讥讽她是狐狸精了,相反的大家会羡慕她,因为她事业有成的高富帅前夫是那么执着地想追回她。
他等于是公开对她示爱,完全满足了她身为一个女人的虚荣。
他没考虑过嗜血的媒体到时会怎么追逐他、压榨他,试图从他身上挤出任何一点精彩绝伦的新闻吧!他只想着不能让她受辱……
想着,罗爱理心口一揪,一股难言的酸楚噙在喉头,眼眸隐隐刺痛着。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嗓音喑哑。
他愣了愣,感受到她心情的激荡,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她扬眸,泪花在眼里晶莹闪烁。“我不配的,不值得的,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会更好……”
“为什么要这么说?”郑雍焦虑地打断她。“爱理,我可以感觉到你还是关心
我的,你还是爱我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们彼此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就不能告诉我吗?”
要她怎么说?该怎么说才好?她忽地哽咽,梨花带雨的容颜教人看了不忍。郑雍心痛极了,不管不顾地将她抱坐在怀里,摇着晃着,大手在她背部拍着,像安抚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
“你告诉我问题在哪里,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不好?一定有办法的,嗯?”他一声声地哄她,那声调温柔至极,如春风化雨。
他是爱她的,妈说的对,一个在富贵时仍然舍不下她的男人必是真心相对的。可她,值得这样的深情吗?
“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做得不够好?你跟我说,我改。”郑雍一股脑儿地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可怎么会是他的错呢?
“不是你做错了,也不是你不够好,是我……”她趴在他胸前啜泣。
“我太坏了,那时候我不应该离开你的,我不该丢下你,还对你说那些狠话,我、我……离开你以后,我常常在想,你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三餐有没有好好吃?是不是还老熬夜到天亮?我好担心你,怕你冷了饿了没钱了怎么办?可是……我怎么就丢下你了呢?我太坏了,太过分了……”她蓦地噎住,痛哭失声。
她哭得伤心,哭得悔恨,抽抽搭搭地,气都喘不过来,一阵阵呛咳,咳得他揪心不已,恨不能自己代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仓皇之间,他只能不停拍抚她背脊,沙哑地哄着。“不哭了,爱理,宝贝,不哭了。”
不哭了,宝贝,不哭了。
曾经她为了融化的雪人在伤春悲秋时,他也是这般温柔地安慰,那时候的她多矫情啊!还不曾领略过真正的哀愁。
到如今,她已渐渐明白人世间还有更真实更无奈的苦恼,一点也不美丽,甚至丑陋得令人心寒。
雪人融化了有什么要紧?大不了下雪的日子再堆一个!
可她在他心上剜割的伤口该怎么办?搽药能好吗?就算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痕。
在他最穷困落魄的时候,她离开了他,又凭什么在他富贵荣华时,厚颜无耻地回到他身边?
“我怕啊!郑雍,我怕你有一天想起来会怨我,那我、我该怎么办?我会痛到死的,会不想活的……”
她怕死,怕受伤,她是胆小鬼,坏透了的胆小鬼。
罗爱理嘤嘤哀泣,像个孩子紧抓着郑雍的衣襟不放,泪水湿透了他胸前,湿透了他的心。
于是阳刚的他也哭了,含着泪,恨自己让心爱的女人这般挣扎受苦。
“我不会怨你的,该怨的人是你,当初是我不好,我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我答应给你幸福的,却让你为了我过那种苦日子。爱理,错的人是我啊!”
“不对,不是你错,是我错……”
“好好,我们都有错,都在不经意的时候让对方受了伤,可是爱理,不能为了怕受伤就拒绝再爱啊!我也怕受伤的,可我更怕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心会更痛。你也一样的,是不是?”
是的,她其实也想留在他身边,其实好想跟他在一起,可是……
他看出了她的旁徨,她想爱不敢爱的胆怯,更加怜惜地抱了抱她。
“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现在我们都经历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我们一定能找到方法好好相处的,只要你有心,我也有心,我们能幸福的!”他一面说,一面轻轻地吻她,吻她的眼,吻她鼻尖,吻她润泽的脸颊,最后停在她柔软的耳朵,舌头一卷,湿润地含住那小巧的耳垂。
轻怜蜜爱,眷恋难舍,她被他吻得阵阵酥麻,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她震颤地扬起墨睫,楚楚可怜的。“所以……你不怪我?”
“傻瓜!”他心弦一扯,满腔柔情倾溢,低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辗转吸吮,说不尽的缠绵。
跨年夜,大男人俱乐部再度齐聚于这间位于花莲的度假饭店。
这次不是饭店小开周在元邀请他们来的,而是郑雍坚持在此举办聚会,说自己有要事宣布。
当晚,在饭店酒吧,郑雍开了一瓶顶级香槟,说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然后强迫好友们举杯庆祝。
叶子航眨眨眼。“所以,你跟你前妻和好了?”
“嗯,和好了。”郑雍笑得像枚开口瓜。
“你们决定再婚了?”程昭旭也问。
“当然,我打算在农历过年前把她娶回家。”
这是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呢!
“她答应了?”
“还没,不过我会让她答应的。”
无论是要撒娇、耍赖还是装可怜,总之他一定磨到她心软答应,嘿嘿!
三个大男人同时眯了眯眼,瞪着一脸傻笑的郑雍——幸福的家伙!幸福得刺眼,让人拳头痒痒的,莫名地想开扁。
但他们没开扁,纵然内心暗暗嫉妒得不得了,表面仍维持了大男人的风度,举杯表示祝贺。
喝了香槟,气氛总算稍稍热络起来,但这时将一干人等聚到花莲来的男主角竟然说自己要闪人了!
“什么?”叶子航不敢置信。“是你把我们叫过来的耶!这就走啦?”
“嗯。”郑雍甜蜜地颔首。“我老婆在等我。”
程昭旭狠狠瞪他,一个大男人干什么做出这种恶心的甜蜜表情?
郑雍浑然未觉,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晚上饭店有乐团表演,倒数的时候还会放烟火,我们说好了一起看,你们也别光在这里喝酒,记得到时候也跟大家一起倒数啊!”他一副热心规劝的模样。
这下连最腹黑深沉的周在元都忍不住动气了,三人互看一眼,叶子航和程昭旭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架起郑雍,周在元则拿起另一瓶未开的香槟,用力摇了摇,然后对准郑雍的脸打开瓶塞……
第10章(2)
郑雍一身狼狈地回到屋里。
罗爱理正在屋里等他,见他头发湿了,脱下外套,身上衬衫也湿了一大片,不禁大惊。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还不都怪那几个没义气的!”郑雍气呼呼地将来龙去脉说一遍。
罗爱理听了,噗哧一笑。
他自己才见色忘友咧,居然有脸怪别人没义气?
“你笑什么?!”他眯起眼。
“呵呵,没,你快去浴室冲一冲换件衣服吧!”她笑盈盈地催促。“换好了我们就出去等看烟花秀。”
郑雍见她笑得乐陶陶地,眉毛都弯了,眼睛宛如星星一样亮晶晶的,心弦一动,全身霎时热起来,伸手就抓住她。
“你跟我一起进去。”
“去哪儿?”她犹未觉身旁的男人已有兽化的倾向,天真地问。
“来了就知道了。”说着,他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拖进浴室里。
一踏进那私密的空间,罗爱理这才恍然,脑海不由得浮现那天两人在此靡荡放浪的画面,脸颊迅速延烧一片红晕。
她转身就想出去,但他动作比她更快,一下子便横臂过来将门甩上了。
砰地一声惊得她心慌意乱。
“你别闹了……”话语未落,莲蓬头已经打开了,温热的水瀑当头浇下来,浇得罗爱理声声尖叫,夹杂着郑雍自喉间滚滚而出的低沉笑声。
他畅快淋漓地脱了上衣,一把将那湿透的容颜压进自己健硕的胸膛,陪他一起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