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受这女人的气?!
不,不能再任她嚣张下去,这会儿就要让她对自己卑躬屈膝不可!
“云绦紫,你给朕——”他亦往寝殿而去,正要开骂时,见躺在床上的她虽已双眼紧闭,但眉头深锁,似有心事化不开,他不由得愣了愣,原本想骂出口的话也给收了,只剩一股心疼。
阿紫感觉到身旁的床褥一陷,他坐在她床边了。
她仍没有理会,翻个身,想让自己睡去。
不一会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息在她后颈上漫开,他居然也躺上来与她一起睡!
她不得不理他了。“皇——”
“别吵了,睡吧,今日国宴上喝了些酒,朕也累了。”他不让她抗议,就这样抱着她要睡。
她咬唇,这家伙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前几日就硬睡在她这里,抱着她睡了一整夜才去上朝。
她今日心里烦,实在不想和他罗唆,随他去,闭上眼,想要入睡,只是,这哪里能好睡,一夜翻覆,还作了恶梦,让一旁“陪睡”的天子也被折腾了一晚,所幸她天亮前真睡去了,可某人却得顶着两个黑眼窝的准备上朝去。
尤一东入内替他更衣,一切打点妥当后,谷若扬瞧还有些时间,便让尤一东先出去,他手掀了床帏,瞧着里头正睡着的人,本不想吵醒她的,但见她这眉头竟是皱了一夜未松,心下不爽,便摇了她,“起床了。”
阿紫微眯着眼,睡意惺忪地问:“皇上要上朝了吗?恭送皇上。”
他脸皮轻抽,哪个后宫嫔妃敢这么随便打发他的?
“起来替朕束发!”他咬牙说。
“束发?”
“嗯,朕想你今天帮朕束发。”他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上。
阿紫还没清醒过来,只往他瞧去一眼,“您的发不是打理好了,哪需要再侍弄?”
“重束!”
“喔……”她一夜未睡,困极了,头一沾上男人的胸膛,往他颈侧一搁,又呼呼睡过去。
谷若扬眸光一紧,捏住她的鼻子。
她吸不到气,差点断气,这下完全清醒过来了,赶忙拍掉他捏住自己鼻子的手,用力吸了一口气。“您做什么?”她瞪眼道。
“束发。”男人再次道。
瞧他那副坚持的样子,阿紫有几分愕然,真弄不懂他干么一定要她帮着侍弄头发?
“好吧!”她认命的起身,松开他的发,重新束一次。
不过她动作并不俐落,手下力道也不轻,扯得他头皮阵阵的疼,可他没吭一声,只突然说:“民间夫妻,妻子常帮丈夫梳头的,你以后多学着点吧!”
她手一僵,有些怔然,夫妻……他说他们是夫妻……
是啊,她是他的妻子,却又算不得他的妻子,她不配……
“您……找人进来弄吧!”她忽然觉得烫手了,不敢再碰他的发。
谷若扬心一沉,回身望着她。“为什么要找别人,朕就要你!”
“嫔妾……嫔妾不会侍弄头发,会弄痛您的……”她找着理由。
“朕愿意忍这痛。”
“别说了……”她推开他,像是逃难似的下床去,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是才走上两步,身子就被抱起丢回床上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愿意做朕的妻子?”
“嫔妾……这不已经是了?”她声如蚊蚋的说。
他冷笑,“那就做妻子该做的事吧!”
他蓦然压向她,含住她的唇,狂乱地吮吸,她受惊去推他。
可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上冲到头顶,某种埋在身体深处的火像是被点燃了,他的手隔着衣裳重重地揉捏她,弄得她全身颤抖。
“不……求求您不要……”她忍不住哭泣,惊惧声逸出唇变成了破碎的声音。
他眼中的欲望在一瞬间退尽,一滴汗“答”地一下掉落在她充满泪痕的脸上。
他竟差点失控要了她?
他难道忘了她从前遭遇过什么,曾让人强辱过身子,自己现在又做什么?想一样这么伤害她吗?
他倏地一惊的离开她的床,懊恨自己的行为,没勇气再看一眼她的泪水,狼狈的走出寝殿,殿外尤一东与一干的内侍宫女正等着他出发临朝,却教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那本已着好的衣饰变得凌乱不说,整齐束好的发更是披散下来,最可怕的是那眼神,像头差点失去理智噬人的狮子!
“回皇上,查出来了,云嫔娘娘在国宴后只见了庆王爷。”下了朝后,尤一东立刻上前禀报。
“见了皇叔?那何故会辗转难眠了一夜?”谷若扬蹙眉问道。
“这……他们当时是在御花园说的话,四周没有人,连朱丹都被遣开了,所以没人听见他们谈了什么。”
“遣开朱丹必定是有不能让人知晓的话,而这唯有——”
他话音虽收口,但尤一东已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既是如此,皇上打算如何是好?”尤一东请示。
“不用理会,总得让她断了念想才行。”他如墨的眸沉峻霜冷,斩钉截铁的说。
可七天后,他大怒的扯过才几天功夫身形便已消瘦许多的阿紫,吼道:“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这是想让朕心软吗?告诉你,朕不会的!”
阿紫心头猛地一震,抬头看向他愤怒的神情,“原来您晓得嫔妾想什么……”
“那孩子是个后患,朕不杀他已是恩典,你别逼朕狠下心来除患!”他咬牙切齿的说。她一惊,半晌后眼眶里已聚满了泪。
那眼泪像针一般的刺进他的心。“别想,你到死都别想再见到他,因为朕不允!你死绝了这条心吧!”谷若扬狠心道完即拂袖离去。
阿紫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间,泪水肆意的流不停。
又过了十天,她身形更形清减了。
这日夜里,谷若扬来到景月宫,阿紫正在用膳,可那桌上的菜肴却是完整未动的,他铁青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大手一扫,将桌上的菜肴全扫到地上去。
朱丹等一干宫人全吓得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滚!”他暴怒让所有人出去。
众人惊吓退去。
阿紫苍白着脸,他上前扼住她的手腕,“你这女人到底想朕怎么做?”他怒不可抑的问。
她愕然落泪,哀求道:“让嫔妾去见他一面吧……”
他满面阴霾,对那孩子深恶痛绝,恨不得这形同她污点的孩子能立即消失,但是见到她为了这孩子形销骨立,这教他如何忍受?
“好……朕答应你,答应你总成了吧!”最后,他不得不妥协了。
阿紫双眼迸出光彩。“谢谢,谢谢您!”她感激涕零的扑进他怀里,哭得欢喜。
他胸膛内的那把火登时灭了,眼底有份最温柔、最执拗的怜惜,他叹口气的伸手抱住她。
“今晚尤一东会让人安排你出宫,见了孩子就回来,别逗留不归。”他嘱咐道。
“不会的,嫔妾与暮儿见过面说几句话就回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嫔妾曾经出过宫。”她承诺。
“嗯。”他轻抹了她的泪,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他终究拗不过这女人。
阿紫见到了云暮,激动落泪,云暮见到娘亲也是欢喜的抱着她不放。
“娘,您是不是不要暮儿了,为何这么久不来看暮儿?”云暮抱着她的颈子难过的问,他已整整三个月未见到娘亲了,娘亲从未那么久不来探望他的。
阿紫听了这话哪忍得住,再度泪崩。“娘没有不要暮儿,娘想死暮儿了!”
“娘既想暮儿,为何不来?”云暮不明白的问。
“娘是因为……因为进了宫……不方便出来……”
“为什么进了宫会不方便出来,若是不方便,娘不进宫成吗?”
她为之心酸,“不成……娘不能不进宫。”
“娘是进宫换暮儿的命吗?”他蓦然说。
这话令她大惊失色,“暮儿胡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没人告诉暮儿,是暮儿那晚自己偷听见的,宫里住着皇上,皇上要杀暮儿,娘却进宫里,这不是想求皇上放过暮儿吗?”
她睁大眼睛看着儿子,不想他竟是这般聪明!
那日谷若扬派暗卫来杀他,她支开他与万宗离谈话,没想到还是教他听到了一些,而这样就能联想到许多事,自己这儿子早熟得可怕!
“这话不可再说,听到了没有?!”她严厉起来,怕他若不小心对别人说起这话,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娘不让暮儿说,是因为暮儿说错了,还是暮儿说对了?”他不是会轻易妥协的性子,非要问个仔细不可。
“暮儿——”
“你说对了,朕是想杀你。”谷若扬倏然出现。
阿紫骤惊,赶紧将云暮抱进怀里,怕谷若扬一怒之下伤害孩子。
“您怎么来了?!”她惊恐的问。
谷若扬瞧她紧张害怕的模样,这脸色更沉了。
他本来也没想要来的,但担心她看了孩子后哭哭啼啼的更不想回去,不放心,这是亲自来接人的,更顺道见见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