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芬儿表情凝滞半晌,心中掠过一丝痛,摇头道:“芬儿……能不出宫吗?”
阿紫微愣。“你想留下?”她讶异。
秦芬儿忽然跪下了。“云姊姊,芬儿不想离开皇上……虽然晓得自己能进宫,是因为皇上希望芬儿暗中伺候你,芬儿也晓得皇上对芬儿没有感情,只有尊重,可芬儿仍心甘情愿留下,所以能不能别让芬儿走?”
阿紫愕然,没想到秦芬儿会有此要求。“你喜欢皇上?”
“芬儿没想要与云姊姊争皇上,芬儿要求不多,只要能远远望着皇上,也就心满意足了——”
“尤一东,今晚秦嫔小产,不幸身亡,你着人去办妥后事吧!”内殿突然传出谷若扬的声音。
秦芬儿变了脸,皇上这是听从云姊姊的要求,让自己出宫去了。
可皇上明知她的心意,却还是不能容她吗?
她咬着唇,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掐紧了。
“秦嫔娘娘,请吧,奴才会为您安排好一切的。”尤一东过来说。
秦芬儿抬起小脸,眼神中盈满悲戚。
不再多说什么,落寞的转身离去了。
阿紫没想到秦芬儿竟对谷若扬有了感情,整个人怔愣住了,蓦然腰间一紧,她让人抱住,侧脸去瞧抱着自己的人,“您对她是否也——”
“没有,那几天虽日日与她同榻,但朕想的只有你,容不下旁人,说得更清楚点,自从爱上你,朕再没碰过其他人,你就是朕的唯一。”谷若扬说。
阿紫闭上眼,不知哭好还是笑好,秦芬儿就只是与他几日的相处而已,他什么也没做,就教秦芬儿爱上了,幸亏他爱的只有她,任谁也抢不走自己的男人。
第十五章 滴血验亲(1)
原本该是肃穆的朝堂,群臣却是议论纷纷昨夜发生的大事。
那万宗离竟是晋王的儿子谷劲风,连季汐山也是晋王的余党、金国的奸细。皇上得讯亲自去逮人,可惜还是教这两人逃了。
众人震惊于此事,无人敢相信,一个是形象正直的御史,一个是看似忠君爱国的右相,两人居然都有问题,全是乱臣贼子,金国走狗,众人为此义愤填膺,这骂声都要掀了太和殿的屋顶了。
“皇上驾到!”太和殿的太监吊起嗓子高喊。
群臣闻声连忙闭嘴,归位跪地恭迎谷若扬。
然而,当众人抬头望去,却人人讶然,这走出来的不只是皇上还有云嫔,不只如此,皇上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身着紫色锦袍,气质不凡,第一次上朝,见了百官群臣,顾盼神飞,毫无惧色。
聪明的人便揣测那便是日前皇上下旨过继给云家的孩子,只是,皇上亲自抱着这个孩子上殿,又带着云嫔现身,这是想做什么?
见皇上往金龙宝座上坐下,那孩子依旧坐在他腿上,而云嫔自然的落坐在皇上身侧,两人共享宝座。
众人心惊,那张椅子岂是一个嫔妃可坐的,那是皇后方可与皇帝一起俯瞰群臣的位子,云嫔竟敢坐下去?!
“皇上,臣有事上奏,此乃朝堂重地,不知您何故要带着不相干的人上殿?”第一个上前说话的是秦芬儿的爹秦孝越。
他正积极的运作让女儿成为西朝皇后,皇上却带着云嫔上朝,这当然令他不满与心急,不待众人说什么,自己就先不客气的出列道。
谷若扬阵色一沉,“朕今日之所以带着他们上殿,是有事宣告,不过,在此之前,朕有噩耗要先告知爱卿,请爱卿节哀,昨夜秦嫔不幸小产,御医抢救无效,秦嫔连同孩子都走了。”
“什么?!娘娘她……小产死了?”秦孝越大惊。
阿紫低下头,秦芬儿已于一刻前离宫了,她对秦芬儿亦感到抱歉,但男人是她的,她不让,也让不了,这男人不会接受自己以外的女子,与其孤死宫中,不如出宫另觅属于自己的人生,这对秦芬儿来说应该才是最好的安排。
“芬儿——”秦孝越蓦然大哭出声,女儿是他翻身的机会,怎么会死了,那自己未来还能再有什么指望?这是绝望痛哭了。
众人同情他,为他欷吁叹息,他用力抽了几声气,一憋,晕死过去了。
“尤一东,抬下去吧,让御医到府上照料,下朝后你也代朕去好生安慰。”谷若扬交代。
尤一东应声,让人将秦孝越抬出太和殿。
“皇上方才说带着云嫔娘娘与孩子上殿,是有事要宣告,请问是何事?”一名言官在秦孝越被抬走后问道。
众人也纷纷竖起耳朵,等着听皇上要宣告的事是什么?
谷若扬表情高深莫测,半晌后才不急不躁的开口道:“云嫔进宫前确实已非完璧。”他这话一掷,众人炸锅似的惊了。
昨夜里发生之事,众人才刚热烈讨论过,晓得云嫔日前失节之事是假,全是季汐山受谷劲风之命造谣污蔑,那么皇上此刻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云嫔进宫前真已不洁?若是她敢以肮脏的身子进宫侍君,那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皇上,既是如此,那该立即赐死云嫔,怎还能让她再回宫?”有人气愤难平的道。
谷若扬眼神甚是平和,但却莫名的教人心悸。“那个让云嫔失去清白的人,是朕。”众人再度错愕,“这个……皇上的话,臣等愚钝,听不明白啊!”
谷若扬眸中锐光一闪,环视所有人。“朕倾慕云嫔多年,这后位也是为她空置,过去她一直不肯做朕的皇后,那是因为她瞒着朕,为朕生下暮儿……”他将与阿紫在鲁镇发生的事当众说出。
群臣听完又是一惊,“云家的孩子原来是皇上的?!”一时间大家齐刷刷地将视线集中在云暮身上。
云暮见众人都在看他,他也不紧张,唇一勾,朝众人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娘说时机到了,就会和父皇和好,还会向他解释她与父皇不和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要抓坏人,如今坏人虽未抓到,但娘说,坏人身分已曝光,再不能私下做坏事害自己与娘了,所以可以告诉别人他是父皇的孩子,这令他很开心,因此笑咪咪的面对众人。
西朝原来早就有皇嗣了,众人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且又瞧这皇子模样粉妆玉琢、聪明伶俐,众人不禁喜形于色起来。“臣等恭喜皇上,喜获皇长子!”群臣跪了一地道喜。
谷明华今日也在朝上,见这景象,当真老泪纵横,自己女儿与外孙终于苦尽甘来了。
阿紫也红了眼眶,暮儿这算是正名了,以后再也不必怕人说他是私生子。
“父皇,暮儿以后是不是可以这么唤您了?”云暮仰着头,脸蛋上满是光彩的问。
谷若扬点头,抱着孩子的手更紧了些,心里的激动绝对比脸上的表情深刻许多。
“可以,朕就是你的父皇,且朕还要册封你为太子,立你娘为皇后。”他当众宣布。
众人对此并不反对,皇长子的出现是众人期待已久的,立他为太子并无不可,而母凭子贵,太子既立,云嫔成为皇后也是理所当然,再加上云家当年受到诬陷之事,经过昨夜,也已真相大白,相信皇上马上就会宣布平反云家之事,身为忠良之后,云嫔当更有资格做这个皇后。
正当众人一片喜庆之际,殿外忽起了骚动。
“尤一东,去瞧什么事?”谷若扬敛了笑的吩咐。
尤一东立即前去了解,片刻后返回道:“启禀皇上,外头是金国使臣图悟八里,他要求进殿见皇上。”
众人一听,这厮在西朝讨不了好,不是让皇上轰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阿紫也讶异,这人回来不会是金国又有什么动作了吧?
谷若扬脸一沉,道:“让他上殿。”
不久,图悟八里走进来。“西朝皇帝,别来无恙啊!”他朝谷若扬流里流气的说,态度不甚庄重,也没有朝谷若扬行礼。
谷若扬皱眉,“你是替金王带话给朕的吗?”他懒得与这人多计较,直接问重点。
图悟八里冷笑,“我这次来不是代表咱们大王来的,是另有人托我带一封信上殿。”
“何人托你带信?”谷若扬冷然问。
图悟八里瞧了一眼谷若扬身边的阿紫以及孩子,那眼神令阿紫感到发毛不安。
谷若扬眯了眼,带怒的道:“把信交上来!”他也不等图悟八里说出受托于何人,直接要看信。
“不,图悟八里受嘱附,这信要公开念出才行。”
“公开念出?”
“没错,请西朝皇帝允图悟八里当众念出信的内容。”
谷若扬一脸阴恻恻,“这信是谷劲风给你的?”他已然猜出。
“西朝皇帝果然聪明,对,就是谷劲风托图悟八里的。怎么,他的信您不敢让我念出来吗?”他挑衅的问。
谷若扬沉目,当着西朝文武百官面前,自己若不同意,岂不表示自己怕了谷劲风?!
“好,你急。”他森然道。
“那图悟八里就念出来给大家听了。”他慢条斯理的拿出信来,开始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