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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喝汤,周佩华便又坐回去打棋谱。

  雷飞云将一罐煲汤连汤带肉都吃了个干净,便托着腮看妻子打棋谱。

  看了一会儿,他道:“等过些日子不忙,我带你到城外庄子去住几天。”

  周佩华突然想起一件旧事,问道:“你还说要教我射弩呢,可还作数?”

  雷飞云一笑,“自然是作数的。”

  周佩华抿唇一笑,“那就好。”

  雷飞云从棋笥中捏了两枚棋子出来把玩,低声叨念了句,“还有半月才满百日。”

  她被他的叨念逗笑了,忍不住戳了他额头一下,啐道:“出息。”

  雷飞云叹气,国丧百日,夫妻不能同房,男人只能睡外院,冷清!

  周佩华却是半点儿不可怜他,低头继续研究棋谱。

  四月,京城有新谈资。

  据说,新任首辅玉子明干了件出格的事,上了道请假折子,言说要请产假。

  这个新鲜啊,玉夫人生子,玉首辅要请产假,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皇帝当然没有批准,只给了十天时间让首辅大人适应“父亲”这个新身分。

  首辅大人放完假上朝的第一天,下衙回家的镇国公脸色很不好。

  收到消息的荷香急急忙忙跑回去跟自家小姐汇报。

  “可知是为什么?”

  荷香皱眉道:“听跟着的亲卫说好像是路上遇到玉大人,国公爷被气到了。”

  周佩华不由失笑,这两人断袖传了这么多年,恩恩怨怨的还真是不好说清楚。

  她正想着,雷飞云已经摔帘子进了屋,一脸不豫。

  荷香见状,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周佩华忍着笑问道。

  他沉着脸坐到榻上,手握成拳在小几上捶了一下,恨恨地道:“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嘛,有什么好显摆的,亏他一个大男人,连产假这种事都想得出来!”他决定从心里鄙视他。

  显摆儿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想到某人在自己跟前显摆儿子,国公爷就想到了周李氏那个恶妇,他家媳妇宫寒不易怀有身孕就是被她害的,这真是新仇加旧恨。

  周佩华轻轻叹了口气,生孩子这种事她真不好说什么。

  听到妻子的叹息声,雷飞云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气不过玉子明那混蛋。”

  她摇头,“没事,我暂时无法怀上是真的。”

  他顿时满心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佩华忍不住笑了,端了盏茶递到他手里,在他身边坐下,“你也不必把我当成那琉璃心的人,有你一心一意对待,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咱们也未必就生不出孩子。”

  雷飞云将茶盏放到一边,伸手将人搂入怀中,“明天我递假条,咱们去城外庄子住几天,散散心。”

  “这到底是我散心呢,还是国公爷你自己想散心呢?”

  某国公爷很是不愤地道:“我一想到玉子明那张妖孽般的脸就一肚子火气。”

  周佩华忍不住掩唇偷笑,这相爱相杀的,也不怪他们这断袖之说传了这么多年,连双方各自娶亲了都难以令外人释疑,总觉得他们在掩耳盗铃。

  “娘子,你这样就不应该了。”

  “不应该什么?”她不解地问。

  雷飞云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低头在她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你说是什么?这个时候娘子不是应该同为夫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吗?”

  周佩华笑得花枝乱颤,调侃道:“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介入。”

  “你真是越来越坏心了。”

  她反唇相讥,“哪里有坏?”

  雷飞云笑道:“哪里都坏。”

  周佩华哼了一声,起身坐起,要离他远一些。

  他却一把抱住了她,将人拽回怀中,箍住她的腰不许她离开。

  “放开!不是说我哪里都坏吗?既然如此,你还抱着我做什么?”

  雷飞云无奈地道:“可我就爱你这样的,能怎么办呢?”

  周佩华笑着在他胸膛捶了一记,啐道:“嘴巴还真甜。”

  “多赖娘子调教有方。”

  “这黑锅我可不背,你的厚脸皮可是天生的。”她伸指在他胸口轻戳,娇嗔道。

  他笑着抱她起身,直接进了净房。

  净房内热气蒸腾,雷飞云舒服地泡在浴桶内,闭目靠着桶边,享受着妻子的亲手服侍。

  即使看再多次,周佩华依旧觉得她家相公的身材真是很不错,麦色的肤色充满了一种阳刚之美,似乎能感受到每一寸肌肤下蕴含的勃勃生机。

  白色的棉布巾滑过他充满力量美的精实腹部,缓慢向下,闭着眼的人身子下意识紧绷了一下。

  纤细手指轻轻地握住他的分/身,仔细替他清洗。

  雷飞云受不得诱惑,毫不含蓄地变得昂扬坚挺,下一瞬,他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睛睁开,似笑非笑地盯着妻子。

  周佩华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被他身体的变化羞的。

  为了替丈夫擦澡,她只着了一件轻薄的中衣,被水气和身上泌出的薄汗濡湿,衣裳变得微透,贴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十分勾人。

  “华儿……”沙哑的嗓音中是压抑的沉浓yu/望。

  周佩华声音细若蚊蚋地道:“马上就洗好了。”

  雷飞云便不再开口。

  “好了,出来我帮你擦干。”

  随着哗啦一声,他健美的身躯跨出浴桶。

  ……

  他笑着舀过热水,替两人冲洗身体,再用干布巾擦干,亲手替她一件件穿好衣服,在她耳边暧昧地低笑,“先出去吃饭,晚上再继续。”

  周佩华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腰侧拧了一把,“现在心情好了?”

  雷飞云哈哈大笑,拉着她走出了净房。

  第9章(2)

  叶家与周家何其相似!

  叶御史休了继室江氏,而周少卿在狱中亦给继室李氏写了休书。

  江氏不贤,教出的女儿不知廉耻,李氏不贤,周二姑娘出嫁不到三月就谋害侍妾所出庶长子,被夫家休弃,周大少爷则直接死在了通房小妾的床上。

  所谓娶妻当娶贤,这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实例!

  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老天到底是长眼的!

  收到消息的时候,周佩华正在城外的庄子里。

  “休书?”她放下手中的茶碗,面容冰冷,“父亲对她倒是尚有几分情义,此时休妻,李氏倒是不必随他经历流放之苦了。”

  荷香眼见小姐生气,一时不敢多话,垂首立在一旁。

  几息之后,周佩华冷静下来,重新端起了茶碗,若有所思地用碗盖撇着浮茶。

  “荷香。”

  “夫人?”

  周佩华再次放下茶碗,神色却极是平静,“咱们换个骑装,出去跑跑马。”

  “哎,好。”

  荷香转身去将骑装取来,替小姐换好,又将她的发髻重新梳过,然后再拿过一顶半身帷帽。

  目光落在那顶帷帽上,周佩华很是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荷香低头。

  周佩华深吸口气,“你也去换下衣服。”

  “是。”荷香退下回自己房里换相应的骑装,因着小姐学骑马,她也被姑爷押着学会了,就是为了能时时陪着小姐。

  周佩华坐在妆台前,看着菱花镜里俏丽的容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发髻上插着的紫玉簪。

  十三许嫁,六年等待,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过了双十年华,今年二十有一,却还没有身孕。国公爷今年已是而立之年,膝下却犹空虚。

  如今还好,如果她一直不能有孕,丈夫的恩爱还能一直不变吗?

  周佩华不知道,她有时甚至都不敢去想,就那么自欺欺人,得过且过,可问题却不是她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她用力阖了下眼,那日内书房里发生的一幕,至今想起都让她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粉面含春衣衫不整的丫鬟,一脸震怒扶桌而立的丈夫——是因为她无意闯入而故作姿态,还是什么?

  她不知道,因为她当时便立即转身,带着荷香来了城外的庄子。

  不该生气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那把火。

  她在庄子里待了三天了,可那人却没有来找她。

  抿紧的唇瓣用力收紧,又缓缓放松,如果会变心,早比晚好,她也能早一日收回自己的心,不至于年老色衰无好下场。

  “夫人,咱们走吧?”

  荷香在外面询问,周佩华吸了口气,拿起妆台上的帷帽起身走了出去。

  山里空气清新,景色优美,让心胸都为之开阔了不少。

  主仆两个在半山腰一处开满野山花的地方收住了缰绳,翻身下马。

  随侍的亲卫也跟着下了马。

  “夫人,我把花采来可好?”荷香问道。

  周佩华摇头,“它们长得这般生机勃勃,何苦摘了放入那插瓶中,不过是夭折了它们的生命。”

  世间女子又何尝不像这山花,原本可以恣意怒放,却因被人插入瓶中,围于内院,前者失了原本的恣意,后者则慢慢失去活力,最终失去生命。

  目光从山花上移向远处,山青隐隐,鸟雀嘶鸣,山脚下田陌纵横,好一派宁静的田远山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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