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早把我忘了,对一个无心的男人我说再多也没用,宫家不承认孩子无所谓,因为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管晴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接受周悦舞这语气不善的警告。
“你想保住孩子,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Michelle,这么可怕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孩子是无辜的,请你理智点,别把孩子扯进来,何况我已选择退让,这样还不够吗?”管晴下意识护住肚子,愤怒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她吸吸鼻子,用力压下泪水。“这里是我的房子,该离开的是你们,等他醒来,麻烦你尽快把他带走,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
在眼泪再度冒出来之前,她飞快的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诊疗室里。温家禾的出现让她今天一团糟,周悦舞的威胁她更不能轻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们,才能保护好自己。
可她才往前踏一步,手腕却被用力抓住。
“Michelle,放开我,你究竟还想怎样?”管晴也火了,回头却见周悦舞站在原地正睁大眼睛瞪着床上的人。
管晴视线跟着一转,心头陡然一惊,拦住她不给走人的不是周悦舞,而是躺在诊疗床上的温家禾。
他已经清醒,一双黑色瞳眸幽深,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管晴双脚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周悦舞脸色青白交错,眼底闪着慌张。
他是否听见方才她们的对话了?管晴太阳穴隐隐一跳,她跟周悦舞一样,邰对这情况感到惊慌失措,这浑水她一点都不想趟,他知道太多详情对她而言是困扰……
“Benson,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周悦舞表情一换,带着笑意走过去。“我好担心你,一听到消息就立即赶过来看你的状况。”
温家禾没答腔,目光仍旧专注在管晴身上,看也没看周悦舞一眼,把她当成空气般彻头彻尾忽视。
周悦舞看看他又看看管晴,只见他们彼此凝视着,完全没有外人介入的余地,这感觉很糟糕,令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沉不住气的上前将管晴的手用力挥开。“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走。”
温家禾从床上起身,越过撒泼的周悦舞来到管晴身边 ,再度牵住她的手。
周悦舞浑身一僵。“Benson?”
管晴怔住。
“Michelle,别触及我的底线欺负我的女人,这对你不会有好处。”
这话一出,周悦舞从脚底开始发凉,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吗?Benson恢复记忆了?
温家禾懒得再浪费时间理会作戏的女人,将视线投落别处,他看着还陷于呆怔状态的管晴,一个扯动将她拥入怀中。
管晴回过神,抗拒的挣扎着。
他低头凝视着她,方才面对周悦舞时透着冷光的眸子瞬间起了变化,森冷的语气也转为柔软。“晴,我想起来了,所有遗忘的记忆,一丝不漏的都想起来了,”他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娇躯蓦地一震,他怜惜地盯着她布满惊愕的小脸。“是姚静把你推下楼,我为了护你才会滚落楼梯撞到脑部。晴,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这件事我不会善罢干休,所有对不起你的人、排挤你的人、隐瞒实情的人,我都会处理。”全部记忆回笼,过去与现在以及他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毫无遗漏。
一阵寒意从背脊窜上来,周悦舞心惊肉跳却不打算就此退缩,她试着用现实利益挽回他的心。“Benson,别忘了,力石集团需要SA集团,你让管晴回到你身边只会让力石集团陷入窘境,对你对宫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Michelle,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我自有打算。”
“Benson,我爱你,我跟你一样希望力石集团壮大,将来能跟SA集团并驾齐驱,我怎么可能不操心。”
眼见她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死心,温家禾眼中的温度更冷了几分。“Michelle,我对你从来不曾动过情,过去如此现在亦然,你别再白费心机。这段时间你所撒下的漫天谎言以及存心朦骗我已经受够了,请你立刻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你休想再接近管晴一步。”他丝毫不留恋,两人多年的友谊就此结束。
周悦舞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气愤的尖叫,“Benson,你会后悔的!”
“后悔?”他哼了一声。“该后悔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存心隐瞒真相的人。”
这句话听似清冷的低喃,却带着惊人的宣告。
面对温家禾的冷硬,周悦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管晴则皱起眉头,她感觉平静的小镇生活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第10章(2)
地震过后三天,断掉的山路很有效率的抢通,镇上受波及的房子和马路也恢复得差不多,活动中心旁后山的土石崩落状况同时解除,大家的生活回归正常,镇上大部分的店面恢复营业,休业三日的“良心中医诊所”也跟着开门看诊,只是镇上的居民似乎受了不少惊吓,今天很多人上门拿安定心神的药,有些则是小感冒、偏头痛之类的老毛病,管晴尽心尽力的替这些相熟的好邻居们治疗。
上午,最后一个门诊病患是温家禾,他依旧是一身黑色装束,黑色风衣搭上深色长裤和皮鞋,跟小镇上朴素的居民比起来简直贵气得光芒万丈。
“温律师,你今天哪里不舒服?”管晴看也没看温家禾,她穿着白袍,坐在诊疗桌后,一头长发习惯在工作时盘起来,有几绺乌丝垂落在颊畔,低垂着头看着初诊病历上头的亲笔签名,那潇洒豪迈的笔迹很好看,一如他的好皮相很赏心悦目,镇上那些未婚女性据说已经转移目标,辛强备受冷落,大家对这个台北来的英俊律师特别感兴趣。
管晴抬手揉揉太阳穴,这三天来她其实一直都睡不好,心里积压很多心烦的事,尤其今天又看到一个让她心烦的人,真是烦死她了。
管晴摆明不欢迎他,温家禾也不以为意,径自落坐。“头部被招牌砸到的地方痛了三天,疼痛虽然没有加剧,却也没有好转迹象。”
“头痛啊?这病症很复杂的,可能是脑内有伤,血块淤积的机率颇大,这问题很严重,得及时处理才行,我建议温律师到山下医院照脑部断层,做进一步的治疗。”管晴依旧脸也不抬,她把空白病历推给他。“山路已经抢通了,温律师现在开车下山还赶得及上午的门诊。”
“我怕是无法开车,头痛得很难受。”
“自己无法开车就找人代开,温律师头脑聪明绝顶,不会连这种小事都想不到吧?”
“我在这里除了管医师之外,并没有熟识的人,除了管医师其他人我也信不过。当然,若管医师愿意看在我们过去好交情的分上帮这个忙,我会很开心。”
“你有脸没脸,找我这快临盆的孕妇帮忙?”管晴终究气不过他这么缠人,丢下笔,抬起头愤怒的谴责他。
她盛怒的眸子在对上他那温柔的眼神时,蓦地怔住。
温家禾英俊的脸庞挂着笑,那淡淡的笑容很迷人,眼神是柔情密意,简直蛊惑人心。
管晴心一震,逼自己回过神来。“去去去,你的头痛我治不了,你另请高明。”
他不动如山,右手从桌面下抬起来,手里竟拎着一个熟悉的纸袋。“这是民宿老板交代我转交给你的竹炭起司面包,刚出炉还带着热气。”
难怪她刚刚一直闻到面包香。“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抱歉。”他好声好气。“下次我会记住。”
“今天的诊疗费不用收了,你快回去吧。”说完,已经有好几天没吃到面包的管晴,受不了诱惑打开纸袋,拿出已经切片的面包愉快的吃着。
温家禾依旧纹丝不动。
他渴望的眼神落在她粉润的小嘴上,多希望自己是那块面包……甩甩头,对自己这么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
管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还不走,看我吃面包有这么好笑吗?”
温家禾不疾不徐的开口,“我查证过了,你跟辛强并没有婚姻关系,另外,以你的预产期推算,你是在我尚未失忆前怀上孕的,那时我经常到你的住处留宿,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当时爱得浓烈,我几乎天天要你,你总是被我折腾到不断求饶,我们两情相悦又热情无比,怀孕机率自然很高,所以这孩子百分之两百是我的骨肉,跟我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咳咳咳……”管晴被面包噎到。
温家禾起身走出诊疗室,取纸杯倒了一杯水进来。“喝水,面包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他好心的把水递给她。
她喝了半杯水,止住咳嗽,放下杯子,顶着涨红的娇颜无语的瞪着他俊脸上那更加深刻的笑意,一时间不知是生气还是被轻易揭穿谎言的狼狈,竟然说不出话来。